第32节

  想了想,贾数又小心翼翼用啮齿一根根地将贾代善蓄了好几十年,一直精心养护的胡子给咬断了。
  嘛,胡子对古代男人来说是到了一定年纪就会开始留的,跟女人用来编发髻的头发一样重要的部位,许多人把胡子看得比脸都重要,甚至一些男人还会把胡须当做宝贝,约个时间,好几个人一起比美。
  历史上许多有名的人物都留下过关于“美髯”的只言片语。
  贾代善的胡须已经被老鼠牙齿糟蹋地参差不齐,完全跟“美髯”这个词没了半毛钱关系。
  只要一想到贾代善明天转醒抬手想要摸一把自己的胡须却突然摸到一把坑坑洼洼、完全不能看的毛,贾数就差点笑出声。
  这足以让贾代善好好地心疼一下了。
  当然,等他明天突然剃完胡子,留着一个光下巴去上朝,不说其他人,至少贾代善的政敌肯定会拿这个来将他好好嘲笑一顿。
  就算是他的好友,说不得也会善意地笑几声,“打趣”他一下。
  当然,对贾代善来说究竟算不算得上打趣,可就说不一定了。
  也该让他好好尝尝被人指指点点的滋味。
  至于其他对林如海直接造成伤害的那些所谓的清高文人,贾数的手段就简单粗暴多了。
  她在贾代善房中看书的地方找到砚台,可里面的墨汁已经干了。
  贾·老鼠·数的眼珠转了转,爬到一旁推开茶杯,果然在其中发现了一些没喝完的茶水残渣。
  她先从胸前袋子里掏出一种可以让墨汁好几天不褪色的药粉倒在砚台中,小心地用爪子伸到茶杯中浸了点水,然后用小爪爪在砚台内磨啊磨,很快就把小爪爪弄得黑不溜秋。
  同时,也弄出了几滴有特殊效果的墨水。
  贾数赶紧收集起来。
  她原本想就这么不处理,直接将砚台留在原处。但细想之下却觉得不妥,毕竟贾代善心细如发,若真让他发现砚台里面的秘密,很难说他不会猜到她的手段虽然诡奇,却也是常人能达到的。
  到时候贾代善失了对她的敬畏心,反倒不好。
  贾数眨眨眼,从袋子里掏啊掏,好一会儿才掏出一张纸,然后放在砚台中将墨水吸干毁尸灭迹。
  为了防止还有药物残留,她用干净的那只爪子抓了点茶水,又开始磨,然后又用纸吸干……
  一直重复了三次上述操作,直到老鼠的四条小短腿儿跟穿了四个黑袜子似的,用鼻子嗅嗅,确定里面没有药物残留后,她才用纸吸干爪子上的墨汁,直接跳下了书桌。
  确定没有在书桌上留下气味或是爪子印,贾数满意地点点头。
  完美!
  做完准备工作,贾数原本准备离开。可因为仍旧不解气,她又找到贾代善明天上朝要穿的官袍,在屁股的位置咔呲咔呲地咬了一个不那么明显的洞。
  做完这一切,她才飞快地窜出了贾代善的房间,往翰林院那群文人居住的那片街道跑去。
  贾数细心又有经验,白天听着那群翰林们聊天,便推测出了所有人的地址。
  她先跑到其中一个翰林的家中,在偏房发现他与一个貌美女人抱在一起,已经陷入了深眠。不过因为没有使用催眠安神的香,贾数的动作愈发小心。
  她三两下窜到床上,对着翰林那个糟心货的脸就是啪啪几下——
  让你带头孤立林如海!让你话多嘴毒!让人给林如海使绊子!
  她都还没那么欺负过林如海呢!
  就一刚成年的小少年,一群糟老头子也真是良心黑透了才能下得去手!
  翌日一早,林如海被生物钟叫醒,睁开眼却意外地发现,他娘子竟然还在睡。
  他抬头望望窗外,对啊,已经到了平时锻炼的时间了。
  想到往日贾数叫他起床的种种恶行,林如海恶从胆边生,竟刷一下,掀开了贾数的被子。
  贾数:“……”
  果然,她昨晚劳心劳力地帮这货教训人,完全是多余的!
  她也不睡了,直接起身对着林如海就是一顿……
  揍是不可能揍的,毕竟殴打夫君什么的,被人知道可是要坐牢的。
  不过一些把人撩得上火,又立刻离开什么的……
  夫妻情趣嘛,大家都懂。
  这种事贾数之前就也不是没做过,一般等她洗漱完后,林如海也就冷静下来了。
  可这次却出了意外。
  贾数精神百倍地洗漱完,转头正想离开,没想到回头就对上了林如海充满控诉的小眼神儿。
  贾数:“……怎么了?”
  林如海抿唇,不好意思地低头,脸颊通红。
  贾数顺着他的视线,看到了鼓鼓囊囊一大坨。
  然后,她:“……”
  “夫君,你昨晚背着我偷吃了一个胆儿吗?”贾数一脸好奇,“我觉得你还可以再吃一个,你觉得呢?”
  林如海:“……”
  意识到自己今天好像有点胆大包天,他赶紧怂怂地退开,跑到一边自己洗漱了。
  贾数这才无语地离开。
  可能今天对林如海来说确实是足够幸运的一天。
  他和往常一样,提早了半个时辰进了翰林院。
  之前这个时候,翰林院内的同僚不说全部到齐,至少也来了一半以上,可今日他进门,竟意外地发现,里面一个人都没有。
  林如海表情懵懂,第一反应就是:“原来今天是休沐日啊,我竟然记错时间了。”
  对着空无一人的翰林院说完这句话,他转头就想离开。
  没想到的是,才到门口,他就看到了新婚后回来上值那天,见到他便明嘲暗讽的季庶常。
  林如海又懵了,他赶紧上前拦他:“季庶常,今日可是休沐日?”
  季庶常无语,斜着眼看他:“你脑子进水了?是不是休沐日你自己不记得?”
  林如海心说,他记得啊,今日不是休沐日啊。
  “翰林院内除在下外,无一人上值应卯。”林如海担心季庶常误会,赶紧解释,“在下想着会不会是我自己记错了时间。”
  听到这话,季庶常也有些懵。
  不过他并不愿与林如海这个人生赢家多说话,甩下一句“那跟我有什么关系”便离开了。
  林如海:“……”
  林如海就在翰林院的大门处守着,看着其他衙门的官员都陆陆续续地来齐了,眼看着朝廷规定的应卯时间就要到了,翰林院内竟还是空无一人。
  林如海就有些傻眼。
  难道所有人都请假了?或是翰林院单独放了一天假?可他怎么没听说呀?
  就在他感到纳闷儿的时候,他突然眼尖地发现,就在路口拐弯儿处的死胡同那边的墙后面,竟有一个、两个、三个……
  好多个脑袋从墙边探了出来。
  偏偏一个个的还用布蒙着脸,就用剪子在布料上剪了两个眼睛一张嘴三个洞,其他什么都没有。
  那黑的白的灰的各种颜色的脑袋跟长在墙上了一样,乍一看,简直能吓死个人!
  若不是这段时间总是被娘子突袭吓到,说不得林如海如今就被吓得转身跑回翰林院了!
  这一个个跟只有脑袋的鬼似的,真的特别吓人。
  林如海舒缓了下心情,仔细数了数脑袋的数量后意外发现——
  咦,怎么跟我同僚们的数量一样啊!
  林如海:“……”这一个个的,究竟是犯什么毛病呢!
  就在这时候,可能是发现翰林院附近都没什么人出现了,他们才一个接一个地,跟做贼需要人放风似的从墙后走了出来。
  然后,他们就跟兔子似的从墙那边窜到了林如海这边,动作超快的,甚至在林如海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就全部进了翰林院。
  林如海反倒成了最后一个进去的人。
  林如海觉得今天可能日子不大好,他不宜出门。
  他进去后,原本以为还会跟以往一样,受到其他人的冷嘲热讽,或是联合挤兑啥的——
  这些都没事儿,经过这两天的缓解,他已经对这些事儿看开了。
  但又一个意外发生了。
  林如海都进门了,其他人竟然也一个个乖巧得跟鹌鹑一样缩在自己的位置上,完全没人搭理他。
  关键是,这都进门了,他那些同僚们也不知出于什么想法,竟然还没将头上包着的布取下来。
  想了想,林如海还是善意地提醒道:“等会儿就该有人过来了,你们真的要……”他抬手,做了个用布包着头的动作,特别形象,别特生动,“这样见人?”
  然而其他人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完全没打算取下。
  甚至因为林如海刚才的话,愈发坚定了这个做法。
  然而这世上的事,真的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翰林院除了林如海的一群人,打扮怪异地藏在死胡同里,等没人后又一股脑地跑出来,动静那么大,怎么可能真的没人看到?
  一开始,大家还只是在小范围地传,但后来越穿越离谱,最后就发展成了除了翰林院的人,其他人全知道了这件事。
  甚至于,连皇上都听到了这个消息。
  启圣帝也是个促狭的,他听到消息后,一想,哎呀,林如海昨天才给他讲了回经史,他很高兴啊,决定今天到翰林院去转转,看看林如海的工作环境,也好好褒奖他一下嘛。
  启圣帝神榜站着的大太监心中翻了个白眼,心说,圣上您可消停点儿吧,翰林院那群人的做派明显就是不想见人。同僚都不想见,又怎么可能想见您这个大夏朝最尊贵的人?
  然而他就是个伺候人的,根本不能阻止启圣帝蠢蠢欲动的小心心。
  没多久,翰林院的一群人便得到了皇上要过来的消息。
  除林如海外的所有人:如丧考妣、心如死灰……
  一旁将所有人的反应都看在眼里的林如海:“……”
  面圣的机会多难得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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