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吻
晚上七点五十叁分。
寇今月搬了个凳子到寇星光床边，盘腿坐了上去。昏暗的小夜灯勾勒着两幅相似的面孔，寇今月支起胳膊托着自己的下巴，陷入深思。
她一直是个不合格的姐姐，整个家的重担她一天也没担过，导致寇星光不仅要在业务能力方面做得无可挑剔，就连二人的生活他也得兼顾。
越想，寇今月眉目间就越沾染沮丧，林阳曜说完那些话后，任她怎么追问也不肯再透露一些信息，导致她现在一旦往深处想，心底的不安就疯长。
或许是因为隐约摸到了那个答案，但是她又不敢接受，才不断在逃避吧。寇今月把脸埋进臂弯，只露出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眸，目光温柔落在寇星光脸庞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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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点十七分，寇星光的意识逐渐回归，他睁开双眼，四肢的乏力感消解得七七八八。
他撑起上半身，目光落在身旁缩在椅子上的寇今月，满腔的不甘在她担忧的目光中散了个干净。他深深呼了口气，将脸上的戒备换下：“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寇今月没有回话，依旧保持着原本的姿势，她不知道自己应该做出什么样的反应，才能避开那个她最想避开的问询。
“不要这样看着我。”寇星光避开了她的目光，坐姿都透着颓然。
“……嗯。”寇今月的声音从臂弯中传出，闷闷的，“想吃什么吗？我稍微学着做了一些。”
话音将落的刹那，寇星光伸手握住寇今月的肩膀，往自己面前一带。失去平衡的寇今月落到柔软的被褥上，她半跪在床边缘，双手支撑着自己停留在寇星光身体上方。
她脸上的惊慌还没褪去，却又着急寇星光的身体，顾不上自己姿势的怪异，抬眼询问道：“怎么了？不舒服吗？”
寇星光注视着距离自己不过咫尺的艳丽面容，脑内无可避免闪过这张脸去亲吻他人的画面。他垂下眸子，将目光落到那双水润红唇上：“嗯，不舒服。”
“哪……”寇今月急于确认他的身体状况，开口的瞬间，寇星光抬手扣住她的后脖颈，凑过来吻住了她。
寇今月只觉得浑身的血液瞬间冰凉，她下意识抬手抵住寇星光的胸口，寇星光几乎是同时伸出右手擒住她的手肘，力度强硬地制止住她的抵抗。
明明是最熟悉的人，却带着最熟悉的气息，肆意霸占着她的双唇，这是一个不该发生在他们身上的吻。寇今月只觉得寇星光的亲吻万分滚烫，仿佛下一秒将她焚烧个干净，生疏地将她的所有防线一一攻破，妄图卷起她的舌尖一同沉沦在欲望中。
“放……开……我！”唇舌交融间，寇今月的声音被寇星光逐字咽下，他对她的怒意置若罔闻。寇今月气急，找准寇星光换气的时机，狠狠咬向寇星光的下唇。
疼痛并没能阻止寇星光的动作，他也发了狠，胡乱啃咬寇今月的双唇与颊间软肉，血腥味很快在二人口腔中蔓延。
同时有湿热的液体自寇星光紧闭的双眼中落下，瞥见这一幕的寇今月跟着红了眼眶。
难怪所有人都在提醒她，却一个个都不敢说出实情，原来真相是这样的残酷。
难怪寇星光的病因是她，他们二人一母同胞，扭曲伦理的爱意本就不该存在，他背负着令人绝望的爱意，怎么可能不疯。
被强迫接受现实的寇今月接近崩溃，寇星光摁在后脖颈的手摧毁了所有挣脱的可能，她不得不承受着这令她万分痛苦的亲吻。
与其这么痛苦，不如接受他注定死亡的未来吧。
当这个想法从脑海中跳出的瞬间，寇今月的眼泪不受控地大颗大颗从眸中涌出，她连这样的自己也恨得要死。
“别哭，别哭……”寇星光怕得声音都颤抖，他放开寇今月，冰凉的指尖抹去她脸上的水痕，“对不起，今月，我是不是吓到你了。”
他的下唇被咬开一道不浅的口子，一颗血珠随着他嘴唇的动作冒出头来。寇今月拂开他的关心，把脸埋进掌心，哭得声嘶力竭。
寇星光精致的面孔上沾着大片泪水，一双星眸此时失去了所有颜色，只会陪着寇今月一同落泪。
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他的脸色极其苍白，说不出道歉的字眼，也不知道怎么做才能得到寇今月的谅解。抑郁症患者的脆弱精神承受不住情绪的剧烈波动，头晕与反胃感瞬间缠住他。
“今月……”他靠在床头大口大口喘着气，四肢急速颤抖，连抬起手这个简单的动作也无法做到。
听出他声音的不对劲，寇今月的哭声戛然而止，对寇星光的担心还是压倒了一切：“星光？星光你怎么了！”
床头摆放的维生素瓶子被她视若救命稻草，她把药瓶一股脑全部抱到寇星光的面前：“是要吃药吗？吃哪个？”
寇星光的嘴唇翕动了两下，虽然没能发出一丝声音，但寇今月立即感应到信息，从七八个药瓶中挑出最轻的那瓶扭开。
喂他服下药物后，寇今月牵起寇星光冰凉的手，止住的眼泪再次滚落。
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寇星光，更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一切，她把头埋得更低，不愿意再看寇星光一眼。
大概二十分钟后，寇星光的身体停止颤抖，呼吸也逐渐平稳，寇今月松开他的手，起身准备离开。
“你……知道我的病？”
喊住她的声音虚弱且沙哑，寇今月按捺住回头的想法，逼着自己不去心疼寇星光：“嗯，不久前刚知道的。”
走出房门前，她停住了脚步，侧过脸提醒道：“餐厅有饭菜，虽然味道一般，爱吃不吃。”
目送她离开的寇星光脸上流出一抹苦涩，他这次犯的错不同以往，连开口为自己辩解的勇气都没有。
哪怕寇今月从头到尾也没提起林阳曜一句，他也心知肚明他们之间的关系。
嫉妒不愧是能冲昏人理智的魔鬼，寇星光低头看向自己掌心，那里还残留着寇今月温暖过他的余温。
好可惜啊，这一抹温度很快就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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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魂落魄走出寇星光卧室，寇今月路过餐厅时，顺手从餐桌上拿起自己的手机。
屏幕上显现来自林阳曜的两个未接来电和十几条消息，想到自己的男朋友，寇今月的心头更加酸楚。
林阳曜匆匆离去是出于好意，是希望她能缓和与寇星光的关系，却不料发生这样的意外。
今天发生的一切她都无法倾诉给任何人，这份来自血缘的痛苦必须得她与寇星光一同承担。
寇今月简单报了个平安，抬手擦去脸上的泪水，口腔内遍布密密麻麻的疼。
这种疼痛来源于她的同胞弟弟……她还真是罪有应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