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9节

  那就是太子对他们的心,不会死得那么快。
  可到底会不会不同?
  应该不会。
  帝后的性子早已形成,他们是这天下至尊至贵的人,无人撼动得了他们,同时也就是说,没人改变得了他们的主意。
  也就是说,他们觉得她无足轻重,她在他们心目中也就没什么重量。
  要不然,她讨好他们这么多年,但凡有点喜欢,有点家人的真感情,他们也会顾忌她一些。
  她是真的只差一点,就死了。
  “要是朕没默许了他们害你,应会不同了吧?”
  柳贞吉不知道如何回答。
  答是,她也太把自己当回事了。
  答不是,也不对。
  末了,她苦笑着道,“其实不是儿媳有多重要,而是儿媳是他自己要的妻子,哪怕就是阿猫阿狗,都是他选的,您和母后要是多包容儿媳一点,也就是多包容他一些,他是您的母后的儿子,父皇,他心再狠,也是你们的儿子,你们只要多给他一点,哪怕一点,对他而言都是至宝,同理,你们的一点伤害,对他也不亚于万箭穿心,父皇,我死了,对他而言,不是他的皇兄皇弟们要他死,而是您跟母后,要夺走他的一切,否定他这么多年在你们面前的努力,他已经花了众多时间来证明我是他想共伴一生的人了,可你们还是不把我的命当回事,你叫他焉能不冷心?又如何不绝情?”
  说来说去,不过就是他们想如何就如何,从来不顾忌他是怎么想的。
  也不想想,他会不会疼。
  他们从不在乎,他也就学了他们,也不去在乎。
  走到这步,还能如何?
  就好像她一直试着跟他们讲最真的话,用最真的情暖他们的心,哪怕到现在,她跟皇帝说的都是再真不过的真话,皇帝能体会到她的用心吗?
  他不会。
  他只是想带着她的话往下走,让她逼他来灵堂为皇后尽孝,逼他当个孝子。
  诚然,他要是个孝子,做得漂亮些,于他于朝廷上都好看。
  “嗯,朕知道……”周文帝盘腿坐在皇后的棺枢前,说这话时,摸了摸那金丝楠木的壁,“是朕当时辜负了你们。”
  “父皇……”柳贞吉只得跪下。
  她哪受得起这话。
  “事到如今,朕也无颜让你们谅解朕了……”周文帝说到这,转过头,万分疲惫地垂着头道,“接下来的事,劳烦你了,你是容浚儿的好妻子,朕一直都知道。”
  说罢,朝她挥手,“退下吧。”
  该说的他都说了,该怎么选择,就是她的事了。
  **
  到底,柳贞吉也没有什么选择。
  半夜,她起来听梨云说皇帝还在灵堂,她去了德宏宫,找了和衣趴在案桌上睡的周容浚。
  周容浚被她推醒,见到是她,下意识就道,“我睡着了?等我一下,我审完户部这道奏折就和你回去睡。”
  说着强打起精神,甩了甩脑袋,接着先前看的接着看。
  柳贞吉都不忍心让他再去灵堂。
  尽管如此,还是狠了心,喂他喝了完参汤,不等他笑开颜,就道,“我是来叫你去灵堂陪你父皇的。”
  周容浚脸上那点刚扬起的笑顿时就没了。
  “我想你去。”她道。
  周容浚定定地看着她。
  “你就是觉得我在为难你,我也要你去。”柳贞吉说着不知怎么的就哭了起来,“我不管你是不是永远都不辩谅解她,你都得去,就这一次,你得去。”
  “怎么哭了?”见她哭了,周容浚脑袋彻底清醒了,口气也无奈,伸过手去抱了她,“我没说不去。”
  柳贞吉抽着鼻子,不语。
  她是真不想哪逼迫他的那个人,可她得当。
  “他逼你了?”周容浚冷静下来,想想,也知道了是怎么回事。
  没人逼,她从来不舍让他做不想做的事。
  “没,就是我想。”柳贞吉睁眼说瞎话,知道他不会信,拉着他的袖子擦完了脸上的眼泪,还抽泣着声音叮嘱他,“你别跟他再顶嘴了,都到这步了,顺着他些吧,归根结底,他们是生你养你的父母,他们不在乎的,你在乎,别跟他们一样,行吗?”
  第215章
  柳贞吉也知,唯有她示弱,才能让他心甘情愿去。
  他毕竟为人子,皇帝就差明言让他与他一道去守那下半夜,他只得去。
  她软着点,他也没脾气,这对他们都好。
  虽然现在朝廷上下,他至少接手了一半的权力,但皇帝君临天下这么多年不是摆看的,而且他现在还是皇帝,他要是想换个太子,也不是太困难的事。
  这时候,能不起争端就别争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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