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姑娘 第30节

  梓妤坦荡,绿茵就不再说什么,反正他们姑娘就铁了心要收拾周锦成,为了给姑爷找回场子。
  许嘉玄回来时在门口遇到离开的绿茵。绿茵暗暗看他一眼,心想这煞神算不算入了他们姑娘的眼,而许嘉玄目不斜视,进到屋里见原本说要午歇的梓妤正逗鹦鹉玩。
  “你不是要歇下?”
  “这会又不困了,方世子走了?”
  许嘉玄大刺刺在她身边坐下,声音淡淡:“虽然两家交好,但你这边该避嫌还是要避嫌。”
  先前陈家还想把她嫁到卫国公府去,而他还牵线让两人见面,现在想起来心里头说不出来的膈应。
  梓妤闻言捏着帕子,似笑非笑扫他一眼。
  这人……怎么浑身一股子酸味,他自己不觉得呛鼻吗?
  是夜,明德帝案头就多了份密折,他看了几眼,先放到一边,问戚公公:“有武安侯府来的折子吗?”
  戚公公实话实说:“并没有。”
  明德帝就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冷哼,面上全是不满。
  而远在侯府的夫妻俩,当夜依旧一里一外歇下。到了早上,许嘉玄睁眼,半边身子压着不属于自身的重量。他不用看,也知道是梓妤又睡到他跟前,把腿搭到他身上了。
  一个姑娘家,总是睡成这样。
  他再闭上眼,心里是嫌弃着,手却不受控制,轻轻地搭到她腰间。
  梓妤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就黏在许嘉玄身上,而他一动不动,在她看过去的时候却睁开眼,那些锐利的双眼眸光微幽。
  这人样子应该是醒来有一阵时间了。
  她怔了怔,很快自他身上爬起来,把长发挽到耳后,朝他笑笑:“压着你了啊,我睡相不好,要不晚上我再多拿一床被子。”
  许嘉玄也坐起身,穿上鞋子下床,头也没回地去净房,丢下两字:“不用。”
  他对她还是冷冷淡淡的样子,可梓妤明显发现他的变化。要是换作以前,他恐怕会说一句随你?
  她就微微一笑,不闹别扭,这不就显得可爱多了!
  她也挪到床边,趿上鞋子准备喊人端水进来梳洗,站起身时,无意扫到他昨晚丢在高几上的衣裳,看到衣裳下露出一个方角。
  好像是书一类的。
  昨晚他好像是在炕上看了会书来着,那时她已经上榻歇下了。
  她扫了一眼就忘到脑后,李妈妈带着小丫鬟进来伺候梳洗,见许嘉玄外袍就丢在高几上,顺手去拾。
  梓妤就听到她哎哟一声,然后直乐。
  她好奇探头看了看,李妈妈已经把书给放到衣柜里,来到她身边的时候说:“少夫人若要找那东西,老奴搁衣柜里头了。”
  说罢,眼神暧昧,嘴角一直止不住上扬。
  梓妤有些莫名,什么东西?
  许嘉玄此时从净房出来,看到梓妤去了屏风后更衣,突然想起什么,快步走到床头的高几上。
  空空荡荡的高几让他脸色变了变。
  他昨天神差鬼使揣回来的册子呢?
  “——李妈妈。”他喊了声,李妈妈见他站的地方,瞬间明了,笑道,“老奴把东西收衣柜里了。”
  梓妤换好衣裳,听到那么一句,她侧边不远就是衣柜,于是走上前去打开问:“世子要找什么衣裳吗,我给你拿。”
  然而,衣柜门刚打开,什么东西就直接滑了下来,咚一下砸到她脚面。
  梓妤低头,看清楚砸到她脚的册子。那册子掉在地上翻开了页,闺房趣入门篇六个大字又黑又粗,就直直映在她眼中。
  第32章
  册子砸在梓妤脚下, 许嘉玄三两步就到跟前, 弯腰给捡了起来。
  他耳根在发热, 故作镇定把册子再塞回衣柜里。
  他动作快到一气呵成,甚至没看梓妤一眼,转身就走。
  梓妤视线从脚尖缓缓移到他背影, 又看向衣柜。
  。……入门篇。
  她伸手, 刚刚关上的衣柜吱呀一声再度被打开, 离开的许嘉玄僵硬地转过脖子,见她开衣柜脸色一变上前把衣柜门关上。
  他说关衣柜就关衣柜,梓妤虽反应过, 但抽手时还是慢了一步, 被柜子门夹了下。
  她吃疼地哎哟一声,许嘉玄才看到她的手是探进了衣柜里。
  梓妤眼里瞬间就泛了水光,狠狠剜他一眼。
  许嘉玄前来时被柜子门挡了视线,没想到会夹着她, 忙低头去拉过她的手, 看到她右手食指中指有着浅浅一道红印。
  “还好没有伤着骨头。”他松了口气。
  梓妤气恼地抽回手:“你着什么急, 还能抢了你宝贝似的。我就看看是不是还有下册,什么掌握篇、精通篇的。”
  她出嫁前外祖母是给了她一本, 但她根本没翻开, 猛然看到个入门篇才起好奇心。
  许嘉玄:“……”谁拿避火图当宝贝了!
  他梗着脖子, 嘴张了张, 被噎得一句话没说出来。
  梓妤又瞥他一眼, 把被他捧着检查的手抽了回。她那双好看的桃花眼里水雾朦胧, 轻轻一眼,似在控诉他,有说不尽的委屈。
  许嘉玄被她这样一眼看得极有负罪感,下意识又要去抓她的手,却只碰到她温软的指尖。
  梓妤头也不回往外走,许嘉玄听到她让绿茵拿伤药的声音,他忙走到边上的小柜子前从抽屉取出小瓷瓶,握在手心里去到她跟前。
  “我这有从太医院拿出来的药酒。”他坐到她边上,把她右手轻轻拽过来。
  梓妤就看到他用拇指把瓷瓶的小木塞顶开,里面半透明的药酒被倒了一些在她指头上,他低头给细细地搓揉。
  “趁还没淤血的时候推一推,会好受一些。”他说着还问她疼不疼。
  两人这样挤坐在炕上,竟是难得的温情。
  梓妤眨眨眼,他的脸离自己很近,这样看他,连他凌厉的剑眉都因亲近而柔化了。
  这煞神还是会心疼人的。
  梓妤眼里有光一闪,故意喊道:“疼。”
  他在手指上按揉的力度当即小了不少,抬起头,额头上居然都紧张得冒了汗。
  “这样还疼吗?”
  梓妤倏地就笑了,笑得双眼弯弯。许嘉玄看到她眼眸璀璨明亮,哪里有一丝丝吃疼的表情,他动作顿了顿。
  就在边上挂着的小东西此时拍翅膀直跳,怒道:“放开小鱼!流氓!流氓!”
  许嘉玄:“……”
  梓妤又是一通大笑,笑得弯了腰,额头抵在他肩膀上,整个人都在抖。
  她还没有挽发,细柔的发丝一下一下蹭着他下巴,让他浑身一紧,手不由自主从后头悄悄揽了她的腰。
  这个时候,他甚至没有想明白,他什么时候居然会想靠近她了。
  明明她有时候矫情又总让他尴尬。
  ***
  皇帝补了许嘉玄五日假,用过早饭后,梓妤继续绣她快完工的香囊。许嘉玄今天没别的事情,就去给父亲请安。
  绿茵打听到他去处,坐在炕沿捧着脸看自家姑娘,替她不忿:“世子去侯爷那儿不喊上您是什么意思。”
  梓妤头也没抬,飞针走线,“他不让我去,是不想让我在那头尴尬。”
  虽然许嘉玄才刚才陈家合作一回,可这里头到底有利益牵扯,他也生气被人拿来利用挑拨,回击一次罢了。
  她可不会就认为许嘉玄是要和陈家冰释前嫌。
  绿茵嘟嘟嘴,李妈妈拿来一沓帐本,见梓妤忙着笑道:“少夫人,这是我们这边的一些帐目。我们这儿只有四季衣裳和膳食走的公中,其它的都是与府里分开的。”
  梓妤听着倒好奇了,不知道的,还以为许嘉玄两兄弟已经分家了。
  她把香囊放下,去拿过一本帐说:“我看看。”
  “这是世子名下庄子的进项。”李妈妈指给她,“是夫人当年嫁进来时就带过来的。”
  夫人。梓妤很快反应过来,是指许嘉玄的生母。
  她随意翻了几页,帐目很清楚,多是种着果树的庄子。
  李妈妈又说:“世子说以后这些都只要跟您汇报就好。这里头的管事都是每月月头就来对账和禀事,若有急事会另行再送信。”
  这些可都是许嘉玄私产,交到她手上……她考虑了片刻问:“世子月都听他们对账吗?”
  “世子有时忙得家门也不进,多数是老奴帮着对,等他忙完再汇报。”
  “既然这样,还是先按以前的方式来吧。我刚嫁过来,很多东西也不清楚,我先在你这边跟着慢慢理清,再见那些管事。”
  李妈妈闻言一愣。
  少夫人什么意思?
  世子巴巴把账交来,她却还要再推推?
  可李妈妈在梓妤脸上找不出什么异样的神色,仿佛就真是怕自己初来乍到,理不好事。她就想起这位少夫人的出身,恐怕是有些怯。
  李妈妈一时间心里对她怜惜,也不再多说勉强,只准备以后常跟少夫人多说家务事,让她慢慢上手就不会慌了。
  绿茵看着李妈妈又抱着账本走了,细声地问:“姑娘怎么就推了。”
  梓妤淡淡地说:“现在还不是我管事的时候。”其实她心里也没谱能跟许嘉玄走到哪一步,想想还是缓一阵子再看。
  在正院的许嘉玄还不知道自己的家私别人看不上,正端正坐着,跟父亲说朝里这些事。
  威武侯手里又捏着酒壶,大清早的,屋子里就是散不开的酒味。
  “事出突然,儿子未能及时与你商议,好在事情解决了。三皇子那头,陛下要将他丢到一个清苦的封地,如今还在挑选。”
  威武侯灌了一口酒,并没有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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