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像是个受了诅咒的公主
踏入深冬，临近圣诞，这一年的初雪仍未降下，彷彿在控诉这个世界不够冰冷，不足以让它翩翩起舞。
宋雪迎终究没有搬离月澄公馆，依旧像往常一样照顾顾泽之的起居饮食，替他跑腿拿文件，彷彿一切都没改变一样。
可是她知道不是。
顾泽之一天比一天冷淡、绝情，一言不发只会对她予取予求，而她也在这场无尽的折磨里耗尽了心力，几近行尸走肉，那张曾经羞涩纯真的脸也失去了原有的色彩。
就连她最热爱的竖琴，也在她的生命中渐行渐远。
因为她临时缺席了上次的演奏会，加上这阵子也经常不来练习，指挥决定将她从年末的交响乐团演奏会除名，改由别的学生参与。
陈晓瑄替她抱不平，可是宋雪迎没有感觉，她只是觉得很疲乏，乾脆就这样好像也不错。
「你最近到底怎么了？是不是跟顾泽之那货吵架了？还是他欺负你了？」陈晓瑄看她毫无反应，不禁皱起眉头。
以前宋雪迎可是最在乎竖琴的，稍微哪里练错了都会失落一整天，现在她却是连失去了演奏机会也不着紧，彷彿她只是不小心错过了尾班车而已。
「我没事。」宋雪迎喝了一口热可可，眼神不知飘了去哪里。
舌尖很甜，但苦。
「你这样像是没事吗？」陈晓瑄觉得她的状态很不对，忧心忡忡，「到底怎么了？还是你妈在美国出了事？」
宋雪迎低着头，看着杯里啡白的液体，淡淡的烟气扑在她脸上，有点暖，却很冷。
「真没事。」
周雪莹回来的事，她不知道怎么说，该跟谁说，也不知道说了到底有甚么意义。
既然顾泽之心意早定，他迟早都会跟她解除婚约，然后重新跟周雪莹在一起。
那只是时间问题。
现在顾泽之恨她入骨，要是因为她，周雪莹的存在曝光了，那他岂不是会再恨她一点吗？
她寧愿沉默，任由他发洩，任由他索求，等到有一天他能保护好周雪莹出现在大家面前，她会尽她最后的责任，替他完成他想要的结果。
从咖啡店出来，陈晓瑄和宋雪迎一起回去学校，换了套衣服，准备下午的定期小考。
因为顾泽之比以前更频繁地找她跑腿，她最近实在太久没碰过琴，本来是打算炒掉小考就算了。碰巧这两天周雪莹要做一系列的检查，顾泽之要在医院陪她，不会有空折磨她。
还是阮勛说宋雪迎才知道的。
正好，她可以去练琴，也可以按时应考。
也不知道是不是该感谢周雪莹。
进了演奏厅，宋雪迎先上台，台下坐了几个老师，等着应考的学生，还有零星几个不像是学生的外人。大学本来就开放给大眾进入，偶尔也会像这样有外面的人路过，进来坐坐听听音乐。
可不知道这群学生多紧张了。
宋雪迎穿着长裙，有些不方便走路，她微微提起下摆，慢慢地走，盈盈坐下，小心理顺，才开始伸出指尖碰琴。
很久没有在眾人面前表演，她有些紧张，手心都在冒汗，演奏厅静的只剩下她的心跳声。
调好琴，抬眼，宋雪迎眼眸一凝，愣了下很快又再次集中在琴弦上。
许久未弹，确实生疏了不少，手指都有些僵硬不听使。幸好昨天一整天都在学校练习，还经歷了人生第一次的熬夜，加上她本身底子好，总算很快熟悉了曲子，不至于错漏百出。
她稳住心神，尝试放空脑袋里的一切，不去想她的生活有多糟糕，只集中在音乐奏响的这一瞬间。
很多细腻的地方和感情没有好好表达出来，但至少她这个演出是完整的，也不至于会被当掉。
这就足够了。
她松了口气，感觉到紧绷的身体都软了下来。
一曲既毕，她站起来，掂着裙子微微鞠躬，落落大方地表示了谢意。
然后沿来时的路慢慢下台。
楼梯下已经有两个人在等着。
「宋宋！」魏薇高兴地上前抱着她，极力压着兴奋的声线，「哎呦你真棒！弹的太好听了！」
旁边顾若山笑笑不语，宋雪迎回抱魏薇时，也给了顾若山一个很淡的微笑。
跟陈晓瑄说了一声，宋雪迎进去更衣室换衣服，魏薇和顾若山在外面等着，说是很久没见她，特地过来请她吃顿饭。
但是过了十多分鐘，宋雪迎都没有出来。
陈晓瑄便陪着魏薇去找。
却发现宋雪迎倒了在更衣室的地上。
「宋宋！」
「宋雪迎！」
她穿着那袭长裙，像是个受了诅咒，被纺锤刺伤，然后沉睡过去的公主一样。
魏薇吓的心脏都快跳出来，坚持不让她待在学校的医疗室，怎么也要顾若山派人来，送她去医院，宋雪迎醒了醒后也推拒，说自己没事，但始终拗不过固执的魏薇。
正好遇上下班时间堵车，顾若山喊的人过不来，只好坐顾若山开来的车，也没来得及通报院长，兵荒马乱地就护着宋雪迎去了顾氏旗下的医院。
得知老顾总两夫妇加上未来顾氏夫人都来了，副院长惊得赶忙出来迎接，亲自把宋雪迎送到vip病房，给她仔细检查，还一直候在病房里等到检查结果出来。
「断层扫描结果没有问题，应该是宋小姐血糖过低，加上有些压力性胃抽蓄，所以才会短暂失去意识。」副院长恭敬地说，「夫人老爷可以不用太担心。」
「怎么能不担心？我家宋宋要是嗑着哪里了那怎么办？」魏薇还是有些惊魂未定，语气很兇，「马院长呢？他人怎么还不亲自来看看？」
副院长顿时面有难色，「那个⋯⋯因为有别的vip院长在看⋯⋯」
「别的vip？这家医院的vip，除了姓顾的就是姓宋的！他能在接待甚么重要的vip？」魏薇气坏了，「还有！为甚么我们宋宋不是住顶层的vip套房，只是住普通的vip病房？！」
「套房里那位就是院长在接待的⋯⋯」
「甚么人，佔着我们家的⋯⋯！」
顾若山连忙按着她，「好了老婆，宋宋还得休息，你这样喊她哪里能睡得着。」
魏薇顿时灭了气焰，满脸抱歉地坐下来，瞬间变了个人似的，「对不起啊宋宋，妈就是着紧，怕你哪里不舒服，所以大声了点，你别见怪，啊。」
宋雪迎脸色很虚，卸了妆更是有些苍白，用力扬了下唇角，「没事的妈，我知道。」
他们对她真的很好，像是她的亲生父母一样。
可是⋯⋯她无福消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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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的话：医院是个危险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