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播之工匠大师 第516节
两个人要结婚,奔的是一辈子去的。
如果哚哚喜欢的是那个假装的他,真实的他又该何去何从?
除非能装一辈子,否则这就是骗婚。
陆子安想了想,倒也能理解:“你能这样想,我觉得还是蛮不错的,你有没有和哚哚说过?”
“没有。”邹凯吐出个烟圈,一脸蛋疼:“她不懂我的忧伤!”
这一回,是应轩没憋住笑意。
“行了,不跟你贫了,我先忙,反正我跟你透个底。”陆子安毫无心理压力的就把瞿哚哚给卖了:“哚哚刚跟我们商量支教的事情,你看着办。”
“……啥子?”邹凯彻底疯了:“支教?就她?哈!”
特么的,这哚哚怕不是脑子有坑?
又不是师范专业,而且离开学校几年就没摸过什么正儿八经的书,天天跟小黄书打交道,她能教啥?教孩子们什么叫总裁式恋爱吗?我为你承包一整个荷塘?
“行,我不和你说了,我找她谈谈去!”邹凯气热汹汹地挂了电话。
陆子安摇摇头,拿起毛笔沾墨,微一沉思,开始落笔。
站在一边的应轩只看了一眼,便心神一凛。
目光扫过搁在一边的厚厚文件,陆子安笔下这小楷,竟与那一叠文件的字体相同,大小一致。
除了个人风格略重之外,摆在一起,竟然还挺和谐。
看着陆子安一页一页地将那些资料进行誊写、修订,应轩忍了很久,到底是没忍住:“师父,这些资料虽然珍贵,但其实它的修订工作,很多考古专家其实更为合适吧?”
而且很明显官方非常看重这件事情,却又给的是复印件,这让应轩感到非常奇怪。
如果真的很信任他师父的话,应该给原件才是啊!
而且他也看过了,除了上边的文件是说景泰蓝的之外,下边的一叠全是说瓷器的,像滥竽充数。
这究竟是为什么呢?应轩一直百思不得骑姐。
“其实很简单,不过是换个角度罢了。”陆子安头也不抬:“华夏的英文是什么?”
“china。”
“瓷器呢?”
“china。”
二者差别,仅在于首字母大小写的不同。
陆子安写完一页,轻轻拿起来搁到一边,趁着这间歇看了他一眼:“很多人只知一件景泰蓝,十件官窑器,却很少有人听说过,纵有家财万贯,不如钧瓷一片!”
应轩怔住,呼吸都有些沉重了:“师父,您的意思是……”
第609章 已识乾坤大,犹怜草木青
陆子安的手指自这叠厚厚资料上一拂而过,眼底满是凝肃。
“他们让我修订这些资料,不过是幌子,为的,还是这些已经失传的瓷工艺。”陆子安气息平稳地继续下一张:“聪明人说话,从来不需要太过明显,他们不可能直接来问我会不会,我也不会直接回答能不能,等我这些资料递上去,官方也自然而然就明白了我的回答。”
应轩被他绕得脑子有些晕,但还是大致明白了他的意思。
他犹豫着,谨慎地追问道:“师父,您的意思是……他们想让您恢复这些瓷工艺?”
不仅局限于一片钧瓷,官方要的,是让钧瓷重现于世!
陆子安神色平静,慎重地点了点头。
应轩心里却平静不下来了,手下意识地握紧,呼吸也变得急促。
那可是钧瓷!
钧瓷始于唐、盛于宋,是华夏古代五大名瓷之一。
它以其独特的釉料及烧成方法产生的神奇窑变而闻名于世。
“可,可是窑变,不是一直有很多人在研究,却一直没能有成果吗,师父你现在接手的话,会不会……”应轩眼睛里有亮光,却又有些许的不确定。
他看着陆子安的眼神,带着向往和期待,更多的却是担忧。
如果能研究出来,那自然是最好不过。
毕竟钧瓷如此稀少,却又如此美妙,如果能再次研发出来,对于华夏瓷文化简直是一大助力。
可是,在钧瓷工艺已经失传的情况下,谁也不敢打包票说能研制成功。
万一失败了呢?
其他人可不会说理解,更不会说明白这工艺有多难的。
因为陆子安这个名字,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已经代表了工匠界的一种精神信仰。
陆大师这三个字,就是一块金光闪闪的招牌,他解决了太多的问题,创造了太多的不可能。
任何失败,都有可能导致信仰崩塌。
看着应轩眼里深深的担忧,陆子安怔了怔,垂眸思索片刻,笑了。
“你能想到这一层,我很欣慰。”陆子安手指在桌面轻轻一敲,抬抬下巴:“坐。”
脚上仿佛灌了铅,应轩每走一步都感觉很是艰难,在他对面坐下后,更是感觉心情无比沉重。
抬起头,看着陆子安那淡然的神色,应轩心里忽然有了一丝难过:“师父,你有把握吗?”
有把握吗?
陆子安自己也不清楚。
虽然他有系统这一大bug在手,但是目前来说,仅限于各类雕刻。
无论是木雕还是玉雕还是漆器,万变不离其宗,还是通一而通万。
彼此之间,还是有很多的联系的。
可是瓷,与任何一种工艺都不一样。
尤其是钧瓷的艺术美,是通过神奇的窑变工艺而获得的。
而目前来说,窑变,是不可控的。
如果说他的系统是好的,还像以前一样,弄点技能点什么的就能兑换,那么他可能没什么好担心的。
可是现在他的系统正在修复中,能不能修复,一切都是未知数。
而这修复,关键在于他的影响力和工艺精度。
陆子安思考再三,目光平和地看着应轩,实话实说:“我不确定。”
连师父都不能确定!
应轩听了这话,更加担心了。
他的手放在膝盖,纠结再三,咬咬牙:“师父,我去吧!”
“嗯?”陆子安讶异地看向他。
“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应轩目光坚毅,略带稚气的脸上,充满了坚定:“师父,让我去吧!我受您的教诲,学习了这么久,技艺已经大大精进,而且上边之所以给您出这么大的难题,就是因为我把景泰蓝带到了你面前……”
说到这里,应轩心里无限悔恨。
如果不是景泰蓝,如果不是因为他,师父依然是那个风风光光的陆大师,绝不会被这般为难……
陆子安目光在他脸上停顿了很久,看得应轩心头惴惴不安,甚至都快坐不住的时候,他忽然笑了。
笑容像是从眼底眉梢,慢慢浸染,直到让他整个身心都变得无比舒畅。
“师,师父……”
陆子安微笑地看着他,微微颔首:“你是觉得,你现在不怎么出名,就算失败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
“如果是抱着这种想法,那么,你一辈子也不会有所建树。”陆子安目光肃然,慢慢敛了笑,眼神变得锐利:“怕失败,就不敢前进?这就是我教你的为匠之道?”
应轩脸色蓦然变得煞白,猛地站了起来,嗫嚅着唇,想解释,却又无从辩驳,冷汗涔涔。
但陆子安却丝毫不为所动,话语如刀,刀刀刻骨:“我教过你欲戴其冠,必承其重,获得过多大的荣耀,就得承受它带来的压力,可是很显然,你没有学以致用,那么,今天我再教你一句话!”
他也站了起来,应轩却腿一软,跌坐了回去。
陆子安身披寒月,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已识乾坤大,犹怜草木青!”
这是何等的气势磅礴!
如巨浪拍岸!如洪水滔滔!如冰峰瓦解!
轰轰隆隆,直让应轩如坠冰窟,整个人都失去了力气。
是他短视了!
师父要的,从来不是这些生前身后名,他要的是无愧于心,要的是弘扬传统文化!
在这些面前,个人得失,又算得了什么?
应轩感觉周身寒凉,心仿佛被撷住,颤抖地抬起眼睛与陆子安对视,眼前却一片朦胧:“……师父!”
“相信你也看过了,白木由贵他们来了华夏,你可知我为什么避而不见?”陆子安却不再看他,缓缓踱到窗前,负手而立。
应轩感觉脑袋里一团浆糊,犹豫地道:“因为他们是奔着您的脱胎景泰蓝来的,您不想答应?”
“不,其实脱胎景泰蓝不叫脱胎景泰蓝。”陆子安声音平静:“它的前身,应该叫脱胎七宝烧。”
!!!
原来,竟然,真的……
“当年,傀国举全国工匠之力,研制出这等绝世工艺,自然是万分珍视,我国派出无数工匠,前往研习,却都一无所获。”
应轩的目光落在那叠文献上,内心更添一丝沉重。
“没有人愿意交出自己的研究所得,他们各自做完一个步骤,再将这半成品交到下一位工匠手中,辗转数十次,方能得一绝世精妙的脱胎七宝烧。”陆子安抬头仰望着缓缓升起的一轮明月:“华夏经历了无数苦难,好不容易留下了景泰蓝的工艺,但因为历史原因,景泰蓝对于脱胎工艺的研究,却只能遗憾地止步于炭胎。”
所以,对于傀国的脱胎七宝烧工艺的失传,国内许多大师也无比伤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