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节

  严晃摆手,“那多麻烦啊,直接住我家里多方便,有你日夜盯着我才放心。做我家的门客绝对既有钱又有脸面,你去京城里打听打听,多少人都想投入我家门下。”
  “严家确实不一般,能被公子邀请乃我的荣幸,可人各有志,还希望公子莫要强求。”赵清河表现得不卑不亢,可心底却不由嘀咕起来,这人莫要太难搞才好。
  严晃不悦,“你到底有何事比入我家做门客还要重要?”
  赵清河摇头道:“这话不能这般说。就好似一个女子嫁人,不能哪个更好就嫁给哪个,天外有天,人外有人,总不能见到一个更好的就要嫁给那个人,若都是这般可不得大乱。”
  严晃被绕得头晕,怎么扯上了婚嫁了,“什么乱七八糟的,你就直说你还有什么事吧。”
  赵清河没有隐瞒,坦白道:“我这次上京是与人约好要考取太府寺牧马监的兽医。”
  严晃撇撇嘴,不以为然,“还以为是什么大事,不就是想当官嘛,我许你就是。”
  赵清河怔了怔,随即反应过来,用钱买官历代都有,严晃怕是打的这个主意。
  赵清河摇头,“这不一样,有些事亲力亲为才好。”
  虽说太府寺的兽医不等于就有了官品,可赵清河确实如大流是冲着那条路去的。
  严晃哼哼,“真不知道你们这些人为什么这么喜欢当官,有毛门子意思。想我之前在阳城待得好好的,非要把我拉到京城当什么老门子的那个啥啥司务。”
  麦冬出声提醒道:“是礼部主客清吏司司务。”
  “对,对,就是这么个破玩意,都不知道是干嘛的,还让我没法回阳城。京城真是没劲透了,都是一群狗眼看人低的,说什么有钱没什么了不起,一边又舔着脸讨钱花,一群伪君子!”严晃抱怨道,整个人怨念不已。
  他在阳城就是个土大王,他说一别人不敢说二。可来到京城就不一样了,各个家世背景都不一般的,若是不小心得罪,处理起来麻烦得很。就连他哥都让他低调行事,莫要像在阳城一般张扬,差点没让他要夹着我尾巴做人。
  连自个干啥的都不记得,果然是个不着调的。不过这也寻常,有钱就想着有权,有权才能保证有钱,头上顶着乌纱帽心里才踏实,所谓官商勾结。
  赵清河笑道:“那是因为你没遇到喜欢做的,像我就是喜欢做兽医,若是能借此扶摇直上心里会更欢喜。既不会觉得无聊,放弃其他很好的机会也不觉得可惜。”
  严晃歪着脑袋,有些不明白,“是吗?说起来我还真不知道我喜欢做什么。哦,我喜欢马,特别喜欢马。可千金易寻,宝马难寻。好容易搜罗到了风儿,结果还被我给养废了。”
  严晃耸拉着脑袋,撅着嘴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依然没有放弃游说。
  赵清河全当没看见,“如今还不晚,你多训练它,还是有可能让它变成一匹名副其实的宝马的。”
  严晃眨巴眼,透着一股孩子气,“真的?”
  赵清河笑道:“我可是兽医。”
  严晃眼睛顿时变得亮晶晶的,“那要等到什么时候啊?三天后行吗?”
  赵清河嘴角抽抽,这孩子真是心急,“若是寻到能耐的人训练,约莫一年半载吧。”
  严晃瞪大眼,随即唉声叹气道:“这么久啊!那我今年岂不是又进不去爱马仕了。”
  赵清河一脸不可思议,“啥?爱马仕?什么爱马仕?卖包的?”
  严晃白了他一眼,激动道:“什么卖包的?爱马仕聚集着京城里的爱马人士,经常会举办聚会,就如同诗社一般,马社里的人大多都是非富即贵。这都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聚会有时候会拍卖稀世宝马,而只有里边的人才有资格购买。大佑的宝马大多都是他国送来,爱马仕上头有人,经常能拿到第一手好马,其他人求而不得。我的风儿还是我哥借职务之便好不容易得来的一匹,原本还想指望着它能混进爱马仕,结果又让我养废了。”
  赵清河恍然大悟,这就是传说中的超跑俱乐部?爱马仕,嗯,起这名字的都是是钱多烧得慌的。
  “进入爱马仕需要什么条件?”赵清河好奇,好马都他们得了,其他人怎么借助宝马进入呢?
  严晃一脸窘迫,支支吾吾道:“当然,当然是得有一匹好马咯。”
  赵清河眯眼,看他这模样只怕不仅仅是这般吧。不过这种俱乐部和他完全搭不上边,所以也没兴趣继续问下去。
  “以后有什么需要可以去寻我,不过去做你家门客之事就莫要再提了。你那马儿并无大碍,以后少□□粮多让它奔跑,自然会好的。今日多谢款待,告辞。”
  说罢,赵清河与侯哥儿就要离开。
  严晃连忙跳了起来,“等等,这么急着走干嘛。”
  “还有何事?”
  严晃将赵清河拉入席,“这么早回去做什么,再陪我玩玩呗。我觉得你这人挺有意思的,在京城难得寻到这么投缘的,我现在都快无聊死了。”
  赵清河不知道自个哪里入了这大少爷的眼,似乎两人也没说什么吧。
  赵清河拱手道:“多谢二少看得起,可我家里还有事,抱歉了。”
  严晃却不依不饶,“有什么事啊?”
  赵清河无奈,“我今日刚搬家,还有很多东西没置办,若是再不回去晚上连睡觉的地方都没有了。”
  严晃切了一声,“还以为什么大事呢,让家里的丫鬟弄不就行了呗,哪里用得着自个盯着。若你家丫鬟这般不得用,我送给你几个。”
  赵清河嘴角抽抽,“不必了,我一个平民哪里用得着丫鬟伺候,自个来就成。”
  严晃瞪大了眼,“你家里竟然没有丫鬟?”
  赵清河摇头。
  严晃一脸不可思议,“这世间竟然还有没有丫鬟伺候的,那你平时得怎么过啊?”
  赵清河扶额,“有手有脚就这么过呗,这世间有丫鬟伺候的人才属于少数,与我这样的大有人在。”
  “可我都不认识啊,走,反正还早,我去你家逛逛去。”严晃说做就做,拉着赵清河就跑。
  等赵清河能开口说话的时候,已经坐在了马车上了。这人还真是不请自来,自来熟的厉害,就连称呼都从赵大夫变成了清河。
  “啊,你竟然已经十六啦?怎么还是这么点个头?”严晃大呼,上下扫着赵清河一脸诧异。
  赵清河心中愤愤,却无可奈何,现在的身高是他一辈子的痛!
  “还有几年可以长,不急。”
  严晃啧啧摇头,“难哦,我十五了比你还小一岁,你瞧你竟然矮我大半个头,也不知道是吃什么长大的,竟然这般矮。”
  赵清河真想把他一脚踹到马车下,怪不得看这人虽然长得虽高大俊俏,却一脸稚气,说话做事也不够沉稳,原来才这么点岁数。算了,原谅你年纪小。
  一进家门,严晃又是大呼小叫的嚷嚷,“你家好小啊!”
  赵清河哼哼,“嗯,还没你家茅房大。”
  严晃一脸认真道:“这倒是没有,清河不必妄自菲薄。我既然想与你成为朋友,就不会嫌弃你的。”
  赵清河歪脸,这家伙真是太不可爱了!
  周路和魏远志看到严晃都颇为诧异,又见他穿着富贵华丽,心思不由越飘越远……望向赵清河的目光都有些变了,目光里还带着谴责。哼哼,殷公子才走几天,竟然就勾三搭四了,怪不得殷公子离开的时候这么不放心。
  赵清河顿时明了,有些哭笑不得的解释。周路和魏远志听罢都略觉尴尬,瞧他们怎么可以这般看待赵清河,赵清河怎么可能是那种水性杨花的人。
  严晃不着急离开,其他人也没工夫理他,都各自忙去了。刚开始周路和魏远志还觉得不妥,后来看这人虽然不着调却也挺和善,便是不再理会。才刚搬进来,还有不少事需要忙活呢。
  没人理会不代表严晃不会自个找乐子,跟个跟屁虫似的跟着赵清河,看什么都稀奇。
  “清河,你在干什么?”
  赵清河头都没抬,“铺床。”
  严晃啧啧叹道:“哎哟,这种事还得你自个来啊,我给你送几个丫鬟呗。”
  “别,我这就这么大点地方,来个丫鬟住哪啊?”
  严晃笑得淫=荡,“谁你床榻上呗,平日还能给你暖=床。”
  赵清河忍不住白了他一眼,“多谢,我可没你这嗜好。”
  严晃吓了一跳,突然嚷道:“我才没有呢!”
  赵清河掏掏耳朵,“干嘛突然这么大声,我没聋。”
  严晃撇撇嘴,“你这话可不能说给我哥听,我哥会打死我不可。”
  赵清河无语,“我都不认识你哥,怎么说给你哥听。”
  “对哦,嘿嘿。清河,你这又是在干什么啊?”严晃站在赵清河身后,一脸好奇。
  赵清河推开他,“别跟我站这么近,让我怎么打水啊。”
  “打水?好像挺有意思的,让我来玩玩呗。”严晃卷起袖子摩拳擦掌。
  赵清河不信他,“你能行吗?”
  “这有什么难的,瞧我的——哎呀,木桶掉下去了,怎么办啊?你要跳下去捡吗?”
  ……
  直到临近晚饭时间,严晃才依依不舍的离去,“我得回去了,我哥让我晚上必须回家吃饭。”
  赵清河挥挥手,“再见。”
  严晃不高兴的嘟着嘴,“你竟然都没留我!”
  赵清河嘴角抽抽,却不想跟他纠缠,这人粘人起来真是要命,哄道:“我这不是担心你哥骂你吗……”
  严晃不悦打断,“我哥才不会骂我呢,我哥对我可好了。”
  赵清河快服了他了,前面谁说他哥还会打他的?
  “天色已晚,你再磨蹭真的没关系吗?”
  严晃打了个激灵,连忙跳上马车,“再见,我会再来找你玩的。”
  说罢,马车嗖的一下不见了踪影。
  “可算滚蛋了。”赵清河这才松了一口气,忍不住对着那远去的背影摇头。
  周路探出脑袋笑道:“这二少爷还挺逗。”
  赵清河想起自个怎么也收拾不好的房间,头就痛了起来。这严晃什么都稀奇,他干什么严晃就跟着干什么,结果本来弄好的又被弄得一塌糊涂,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现在还有一个木桶沉在井底拿不上来呢。
  “逗不逗我不知道,不过钱多烧得慌倒是真。”赵清河将今日看诊得来的一百两放在周路和魏远志面前,两人都惊呆了。方才看严晃的言行穿着知道是个有钱的,却没想到这么大方。
  “这,这也忒多了吧?”周路不可思议道,他家是府里的,几代行医从没见过这般大方的。
  侯哥儿嘻嘻笑道:“赵哥不想收人家还不干呢,没见过这么喜欢撒钱的。”
  侯哥儿又把今日之事原原本本说了出来,没有添油加醋也让周路和魏远志感叹不已。果然是京城,什么样的人都有。
  “既然有人送钱,咱们今晚乔迁之宴也能弄得隆重些。别说,今天跟着去吃了那些好的,今晚上要是吃得太差,只怕觉得如同嚼蜡了。”一回想起今天吃的那顿,那口水就忍不住的流啊。不过还好不是他们掏钱,否则怕不是口水流而是在流血了。
  这边欢快,常廷昭那边却不轻松。
  “昭哥儿,快到祖母这。你这孩子,竟是这般狠心出去这么长时间才回来。”常老夫人见到常廷昭一脸灿烂,嘴里却嗔怪道。
  常廷昭规规矩矩的行了个礼,一脸愧疚,“让祖母担忧了。”
  定国公板着个脸,语气不善,“下次不可再这般任性,若非皇上仁慈,否则怪罪下来我们整个家都要受你牵连。”
  常廷昭颔首,表情淡淡,“是,父亲。”
  常老夫人见这般不由皱眉,“行啦,昭哥儿才刚回来就板着个脸,连皇上都不计较要让他官复原职,你在这里起什么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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