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鬼怪文里当县令的日子 第393节
鬼音重重渺渺,又因为那糊在嘴里的泥巴,添上了两分含糊,显得闷闷瓮瓮,阴暗下更加的可怖。
起码赵龙奇就被吓到了。
他打了个哭嗝,捂着嘴往后退,眼睛里是大大的惊恐,拼命的摇头。
不不,别过来……
众鬼好似一下就确定了方向,乌泱泱的朝赵龙奇挤了过来。
……
救命救命!
赵龙奇在在心底尖叫。
危急时刻,他看到了岸边大白鸭的身体,那是方才顶了自己身体的鬼留下的。
赵龙奇狠了狠心,一头朝大白鸭撞了进去。
“嘎嘎嘎!”鸭子扑棱起大翅膀,猛地飞到水中。
一开始,赵龙奇还不习惯自己的手变成鸭子的大翅膀,两条腿变成小鸭脚。
他扑棱了一会儿翅膀,肥肥的身子在水面上晃晃悠悠了好一会儿,在差点将自己溺死以后,终于知道怎么浮在水面上。
他回头看了看,在他撞进水鸭子身体的那一刻起,后头那些可怕的泥巴鬼就似突然失去了目标,不在跟着他了。
它们仰着头努力嗅嗅鼻子,半晌后死心,缓缓慢慢的坐了下来,重新蹲回河道边的泥土上。
赵龙奇扭头,颠三倒四的划着鸭脚,奋力朝城南家的方向游去。
……
月上中天,又到了酒酣散席之际。
“荣枫兄,就送到这吧。”
宋延年回头,制止了陈荣枫的继续相送。
“好吧。”陈荣枫也没有客气,他目送着宋延年和王昌平的背影,直到防风灯的那抹光亮消失在拐角处,这才转身。
他的目光扫过隔壁几栋屋舍,最后,视线停留在那户屋舍有几分陈旧,和邻里相比,更显几分狭窄的林宅。
脚步一顿,连忙埋头往自己家中冲。
“哐当!”门户落锁。
陈荣枫:惹不起惹不起。
这会偷偷送桃花符的林静慧惹不起,林家一家都惹不起!
他还是喜欢可爱善良点的小丫头,不想惧内,不想怕婆娘,不想夫纲不振!
屋里,陈荣枫想着怎么不着痕迹的和林家保持距离。
……
宋延年带着王昌平一路往前,春风沁凉,吹在脸上正好将那分酒气吹散。
王昌平抻了抻手脚,喟叹道:“舒坦!”
再往前便是东湖的大江河竹碧河了,王昌平瞧了瞧夜色,突发奇想道。
“延年兄,咱们乘船家去吧,正好赏一赏这夜景,你瞧这月夜,天上一轮明月徐徐升空,江中也一轮明月相互辉映……清风吹来,咱们在河面泛一叶扁舟,当真不是仙人也似仙人。”
“美哉,美哉!此情此景美哉!”
王昌平越说越是兴奋,当下扯着宋延年就要往河岸边走去。
宋延年瞥了他一眼,笑道,“你方才不是说了,此生再也不敢泛舟夜游?敢情都是瞎说啊。”
王昌平摆手,“嗐,这不是有你么,走走走。”
宋延年被王昌平推着往前,只得笑道,“行行行,别推我,我自个儿走。”
……
两人很快便来到了河岸边。
河岸边杨柳依依,流水潺潺,光滑的大石头半浸在水里,不知多少年月过去了,大石头的边缘遍布湿滑黏腻的青苔,还有一簇簇螺类的卵蛋。
宋延年折了根柳枝,随着他手指的动作,柳枝被编成小舟模样,小舟往河中一丢,见水就涨,不过是须臾时间便成了一叶扁舟。
宋延年又折了两根柳条,两人这才上了船。
“哈哈,有趣有趣。”王昌平用手撩了撩河水,河水沁凉沁凉的,他忍不住将整个头埋进去洗了洗。
“舒坦!”再抬头便是湿漉漉的一颗脑袋。
宋延年:……
这真是醉得不轻啊。
随着灵韵起,他手中的柳条倏忽的变成两根船桨,宋延年递了过去,催促道。
“别愣着,划船啊!”
王昌平接过,还不忘嘟囔,“作甚,我只想乘舟夜游,不想这样费劲的划桨,那模样傻傻的,又有点蠢……颇为配不上我王公子的名头。”
宋延年:“……少啰嗦,干活!”
好在,他也不指望这惫懒的王昌平,宋延年挥了下衣袖,一股清风拂过河面,清风推着船只不断的往前。
王昌平划了一会儿便发现了猫腻,连忙丢了手中的船桨,撸起袖子,讨伐道。
“好啊你,又来戏耍我。”
……
船儿一路向东,王昌平目光扫过河面,忽然目光一震,随即哈哈的笑了起来。
“延年兄快瞧,那儿有一只笨水鸭,哈哈,居然还有鸭子可以游成这般模样,它是不是快将自己溺死了?”
“好笑好笑!”
赵龙奇听到人说话的声音,心中一阵激动,他张嘴叫了叫,却是鸭子嘎嘎的声音。
宋延年侧头看去,正好对上那流泪的鸭眼睛。
还有欲言又止,挫败模样的鸭头。
宋延年:……
他顿了顿,随即挥了挥衣袖,一阵风将扁舟吹得更远一些,很快便不见水鸭子。
水鸭子徒劳的扑棱了几下翅膀,最后只得转了个方向继续往前游。
赵龙奇对着河面默默垂泪,月色下,河面上只有伤心掉泪,肥鸭子的倒影。
也是,他现在这般模样,谁还认得出来是他,他爹都认不出他来了,呜呜。
……
扁舟上,王昌平揉了揉眼睛,诧异不已。
“不是,我方才好像看到那只鸭子哭了。”突然地,他又想起了之前看过的鸭子大变活鬼,酒一下就醒了两分,怪叫道。
“不是吧,刚刚那是鬼?”
他又见鬼了?!
宋延年朝身后的水鸭子送上一道灵韵,确保他不会被折腾着丢了性命,这才回头看向王昌平,笑道。
“不是鬼,是人。”
王昌平:“人?”
宋延年点头,“这小家伙咱们昨日还见过呢,我不是说过嘛,他这两日会遇到一点事,然后一家人和和美美的过日子。”
“喏,就是这事了。”
王昌平:……
这,这都变成了大水鸭了,还是一点事吗?
宋延年看出王昌平的担忧,安抚道。
“放心,死不了人的。”
“顶多就是受点惊吓罢了,小孩子嘛,皮实得很,吃点亏才能长得壮壮的。”
王昌平:“……歪理!”
宋延年轻笑了一声,拿船桨划过水面,搅起哗啦啦的流水声,只听他缓缓开口,声音如这流水一般沁凉。
“赵家小儿是倔强认死理的性子……”
“你仔细的想想,昨日你也见过他的脸,是不是脑门特别的大,尤其是鼻梁骨,有块骨头凸起……这大脑门聪明是聪明,但是也有不好,那就是十分的自信……只相信自己愿意相信的。”
“鼻梁骨的骨头凸起,这在《麻衣相法》中称为梁骨有节,性犟认死理……所以啊,你和他讲道理是没用的,他认定的事旁人说不通。”
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就是这个理。
“得他自己听到,自己想明白……”宋延年想了想,继续补充道,“唔,要是你实在不放心,过两日我再去看看,保准事情妥妥帖帖的。”
王昌平:……
明明是自个儿也不放心,还要以他的名头来说事。
“延年兄,你自便……”
……
那边,赵龙奇游得两脚都抽筋了才见到自己村子的渡口,他的精神一震,顾不上两脚的麻软,晃晃悠悠的踩上了河岸。
大白鸭抖了抖身子,将身上湿漉漉的水甩掉。
……
“哈!哪里的笨鸭子!”张槐阳冷不丁的伸出手,拎着大白鸭的翅膀,一把提拉了起来。
“嘎嘎嘎,嘎嘎嘎!”对着猛地放大的笑脸,赵龙奇的鸭心一阵乱颤,随即拼了命的扑棱翅膀。
放开,放开,放开他!
“嘎嘎嘎,嘎嘎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