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28)
就这样吧。文乐拿起鼠标晃了晃。
认命,懂事,挺好。
37、聚会
这么多年,你电话一直没变啊。电话那头的人听起来情绪挺高昂,我说打个试试看,还真联系上你了!
会长还记着我呢,不容易啊。文乐说。
来电话的是文乐大学时的学生会长,夏东川。
文乐毕业之后跟他也一直都没见了,这人热情外场的程度比卢景航还要高一个级别,上学时就热衷于搞各种活动聚会,那时候的什么辩论赛,校园义卖,还有那个五校乐队演唱会,都是他张罗出来的。
那必须得记着,咱们学生会的大艺术家啊。夏东川在电话里笑,怎么样,最近忙什么呢?
瞎忙。文乐答着,画画插图,做做设计什么的。
挺好,充分发挥你的才华。对方说。
还行。文乐随便应了一声,没多接话。
哦,对,我这回打电话是想问你一下,这周六晚上,我打算组织咱们学生会这些人一起聚聚,你来不来?聊几句之后,夏东川提到了正题。
来肯定是不想来的。文乐并没有心情和老同学们热热闹闹地一起叙旧,而他现在的生活,也实在不想被人问起。
没什么可说的,干陪几个小时的笑脸,累。
周六啊周六我可能有点事,我看看吧,尽量去,实在不行提前跟你说。虽然没有要去的意思,但文乐话说得十分委婉。
夏东川显然并没有把文乐这句话当作拒绝,还在继续邀请着:那你要能安排开,就尽量来啊,咱们好久没见面了,好容易大家有空能聚一次。
还有胡宇,胡宇你还记得吧,他那天还跟我提到你了,说他和他哥们儿凑着做了个游戏工作室,需要原画师插画师什么的,还想在聚会上跟你聊聊呢。
听完夏东川这番话,文乐的心倒是动了一动。现在这样今天有明天没的兼职不是长久之计,他需要一份更正式,更稳定,也更有前景一点的工作。
插画师他是可以做的,如果能有这样的机会,这个同学聚会他还是真的要去一去。
好在刚才没有把拒绝说得太明白。文乐心里庆幸。
是么,那我尽量去吧,我都还没他微信呢。文乐又把话头往回拉了拉,一句话说完,却又忽然想起另一件事。
学生会
咱们学生会还有谁去啊?他问夏东川。
我叫了十几个了。夏东川跟文乐报了一串名字,但文乐并没有听到自己最熟悉的那个。
卢景航去吗?他问。
卢景航?夏东川反问了一下,似乎有点意外文乐会特意问到他,卢景航我也叫过了,不过他说周六晚上有事,应该是不去了。
哦文乐没多说什么。
那就这样了啊,我就先把你算上了啊,尽量来啊!
得到文乐的应允,夏东川就把电话挂了。
知道卢景航不会去,文乐自己也不清楚心里究竟是遗憾,还是松了一口气。
他控制着自己不去瞎猜卢景航是不是真的有事,打开电视,又找了一个看起来就很吵闹的电影,准备将隐隐又有点冒头的情绪波动平息下去。
不是早就想好了么,无论他怎样,自己都接受。
如今不过是他多给了一点希望,又很快收回去了而已。
和以前没什么区别,别太当回事儿了。
卢景航并不是想躲文乐,他是真有事。
公司从外边请来一个挺牛的技术,专门来帮他们解决方田这边的问题。
人家技术很忙,特意拿出周六的时间飞到北京来帮忙,晚上怎么着也得招待人家吃顿饭,要不然实在说不过去。
本来在电话里,卢景航也想问夏东川文乐去不去,可到最后也没能开了这个口。
以文乐的性格,他可能是不去的吧。
好久好久,都没看见他了。
有意无意地,卢景航并没有去正视自己想不想见文乐这件事,但预订周六晚上待客的饭馆时,手指还是非常有自己想法地,点了学生会聚会的那一家。
周六晚上文乐确实是去了。
自己想不想见人,想不想说话,那都属于矫情的范畴,但在生计面前,没有矫情出场的份儿。
上了二楼,找到包间,一开门就看到夏东川迎了过来,文乐笑着跟夏东川打了招呼,可再往房间里看第二眼,脸上的笑容却瞬间凝固,整个人像被施了定身术一样愣在当场。
一群同学之中坐着一个戴眼镜的男人,那人并没有像别人一样和他招手打招呼,只是目不转睛地看着他。
那个人是方子阳。
文乐异常得太明显,夏东川顺着他的目光看去,便也发现状态不太自然的方子阳。
他是我们系的方子阳,你和他认识?夏东川试探着问。
嗯嗯。
是啊,这么说来,当年方子阳的确是和夏东川是同系同班来着。
哦对,这么说来上学时我好像的确看见你们俩在一起过。
夏东川一拍脑门,记忆渐渐回了点笼。
那正好,你也来这边坐,他之前说要来,我还怕他谁也不认识呆着没劲,正好你俩认识,一块儿聊天。
说着,夏东川就要引着文乐往方子阳身边坐。
嗯不了。文乐顿了顿,对夏东川展开一个僵硬的微笑,胡宇来了么?我先找他聊聊。
哦来了,他在里边那桌。文乐过于直接的拒绝让夏东川愣了一秒,不过他也没好问太多,顺着文乐的意思把他带去了胡宇那一桌。
同学聚会嘈杂吵闹,实在不是能好好谈工作的场合。文乐和胡宇简单聊了几句游戏工作室的事,互相留了微信,剩下的就都是叙旧瞎聊了。
当然,就算没有游戏工作室这档子事,文乐也不可能去和方子阳坐在一起。
学生会聚会,他只想过卢景航也许会来,但万万没想到在这能见到方子阳。
明明不是学生会的人,却要来学生会的聚会。他是特意来见我的吗。
分手已经快四年了,距上回在南门涮肉偶遇也已经一年多了,他们家小孩都能满地跑了吧。
还来见我干什么。
文乐时不时回应着同学的闲聊,但却无法让自己真的融入大家热烈的气氛中。
心情沉在谷底,思绪一直在游离,他能感觉到方子阳从邻桌投过来的视线,他只盼着这同学聚会早点结束,让他尽快摆脱和方子阳共处一室的尴尬,哪怕是气氛能冷下来一些也好,让他在提出有事先走时,不至于显得太扫兴。
卢景航就在这家饭馆的一层大堂,和他们请来的技术一起吃饭。
这个技术就是那种典型的只谈工作不喝酒的类型。单纯为了吃饭而吃饭,一顿饭就吃得很快,不陪酒的饭局也让卢景航觉得格外轻松。
吃完了卢景航没急着走,借口说还有点事,替人叫了车,还算礼数周全地送走了客人,自己又返回一层大堂坐了下来。
为什么还要回来呆着,卢景航没有细琢磨,也不用细琢磨。
他从兜里掏出烟和火,磕磕烟盒叼出一根,抬眼发现墙上有禁烟标志,只得把烟又塞了回去,捏着打火机颠来倒去地折腾。
想想也好笑,他根本都不知道文乐来了没有,甚至在他的推测里,文乐大概率是不会来的。
但他还是神使鬼差地在这儿坐着没走,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等什么。
好像如果能这样见到文乐,就只能算是偶遇,并不是自己有心去见他一样。
二层包间里,文乐坐在一群谈兴甚浓的同学中间,一直也没能找到合适的时机提出离开。
那方若有若无的视线好像在将他身边的的氧气一丝丝抽离,整个胸肺都被闷得死死的,让人无法呼吸。
我去个洗手间。他和旁边同学打了招呼,准备出去透口气。
前脚出门还没两分钟,方子阳便找了个借口,也跟了出去。
卢景航坐在一楼大堂的角落里,脑袋放空地盯着二楼到一楼的楼梯,忽然一个人影出现在楼梯口,卢景航睁大眼睛,一把将备受摧残的打火机攥在了手里。
文乐真的来了。
可等到了文乐,卢景航却不知道下一步该做什么。是装作巧合地跟过去打个招呼,还是就这么悄么声地猫在角落里,看着他来,再看着他去?
说到底,自己非得要等在这儿看文乐一眼干嘛?
明明心里的那股拧巴劲儿根本都还没有过去,明明根本也没有想好该怎么和文乐继续下去
就算上去打了招呼,又能跟文乐说些什么?
卢景航正在心里进行着激烈的自我批判,只见又有一个人从楼梯上噔噔噔跑了下来。
卢景航觉得这人的身形样貌有点眼熟,花了一秒时间在记忆里搜索了一下,冒出的结论差点把他从椅子上弹起来。
前男友?!方子阳?!
自我批判戛然而止。眼见着方子阳冲着文乐的方向追过去了,卢景航哪儿还能坐得住,抄起手机火机塞进兜里,一抬脚也跟了过去。
拐了俩弯走进一条窄窄的通道,突然有说话声传了出来。偷听可耻的念头在脑袋里闪了一瞬就被抛在脑后,卢景航立刻刹住了脚步,竖起耳朵仔细听去。
声音并不属于文乐。
乐乐,我后悔了。能再给我一次机会吗?
那声音说道。
38、伤心
文乐一出洗手间,就看到了站在门口等他的方子阳。
文乐脚步顿住,看了方子阳一眼,又垂下眼皮,走到走廊尽头,一个适合说话的角落里。
也没必要躲着。既然人都跟到这儿了,有什么话,就让他说吧。
乐乐方子阳几步跟上文乐,叫了一声,又没了下文。
你最近过得好么?文乐见他不说话,便主动问了一句。
不好。
估计是在包间里憋了太久,方子阳像是把文乐这句寒暄当做了宣泄的出口,一张口就没有前奏地说了一大堆。
乐乐,我后悔了。我后悔当初没能再坚持坚持,后悔抛下你去结婚。我想你,每天都想你,我忘不了你。
我给你打电话打不通,发微信也发不过去,听东川说你们学生会要聚会,我想你或许会来,结果还真的让我见到你了。乐乐,我真的后悔了,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
文乐低着目光不看他,沉默了好一会儿,才淡淡说道:已经这样了,哪儿还有什么机会可给。
有,有的。方子阳见文乐并不怎么抵触他,又走近了点,试探着拉起他的手,只要你愿意,我们还有机会的。
什么样的机会?
文乐没有生硬地把手抽出来,但抬起眼皮,眼中的神色却冷淡而疏远。
你是想离婚,还是只是想跟我出轨?
文乐过于直白的提问让方子阳愣了几秒,再开口,却是压低声音,避开了这个问题的答案。
乐乐我没有你不行,每次面对她我都特别痛苦,我们很少在一起,偶尔不得不做的时候,我都得想着你才能乐乐,我想你,特别想
乐!
突然的喊声打断了方子阳的话。文乐和方子阳同时向声音的方向望去,只见站在拐角处那个人高马大的身影,正是卢景航。
景航?文乐吃了一惊,你怎么在这儿?
卢景航悄咪咪猫在转角后边,把他们俩的对话听了个清清楚楚。方子阳的话越说越露骨,让他越听火越大。
不敢正面回答文乐的问题,他的想法不言而喻。不离婚还想要文乐,他把文乐当成什么了!
卢景航几步冲上前去,一把从方子阳手里拽出文乐的手牢牢握好。
走,我们走。卢景航说。
哎!你谁啊?方子阳连忙拦住他,在他脸上盯了几眼,你是乐乐那个邻居?
卢景航不理他,拉着文乐就要走。
哎你干什么你!方子阳也急了,伸手拽住文乐另一只胳膊,我们话还没说完呢!你要把他带哪儿去!
卢景航跟他没话说,只把目光投向文乐,看文乐什么意思。
刚才的一瞬惊讶过后,文乐已经恢复了淡然的神色。他抽了抽被方子阳拽住的手臂,但却没能把手臂抽回来。
我们早就结束了,子阳。
文乐表情有些无奈。
过去的回不来了,往前看吧。你已经是有家的人了,好好待她们。
说完,文乐又将手臂往回抽,但方子阳却还是不松力气:乐乐,你再给我一次机会那那我去离婚,只要你愿意回来,我就离婚
放开!一旁的卢景航听不下去了,上前用了把力气,掰开方子阳攥着文乐的手,乐,走。
你干嘛!你凭什么带他走,你是他什么人!
说到这,方子阳愣了一秒,又转向文乐。
你不是说他是你邻居吗?他到底是你谁?你跟他好了?他是你男朋友?文乐脸色一僵,一时不知怎么回答。
男朋友已经不是了吧。
其实好像从来也没是过。
他不
是又怎么样。
身后一声理直气壮的回答打断了文乐的话,文乐猛然回头看向卢景航,只见他眼睛一眯,将文乐向自己这边拉了拉。
他现在有主了,别再来烦他。
说着,便拉起文乐,头也不回地走了。
拐出走廊,穿过大堂,出了饭馆大门,外面就是停车场。
卢景航带着文乐一路走着,方才冲头的热血就这么随着脚步一点一点地降下温来。纠缠的心结开始抽紧,头上的紧箍咒似乎又要发作。
他停在自己的车边,转过身来想对文乐说点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