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7章

  偏还是个杀又杀不得,除又不好除的隐患,实在令人头疼。
  头疼的也不止沈玉娇一人,宫里的贤妃看着一哭二闹三上吊的寿安公主,也很头疼。
  我不嫁,我不嫁!
  那个安西佑又老又丑,他都三十了,都可以当我父亲的年纪了!
  母妃,我求求你,你和父皇商量下,换个人嫁给他吧?不然不然从宗室里挑一个郡主县主,或者找个宫女,对,寻个宫女封个名号,嫁过去就好了。
  母妃,你就我这么一个女儿,我可是你身上掉下来的肉,你就舍得让我去那种蛮荒之地吃苦受罪么?你若真的这般狠心,我倒不如现在死了算了!
  寿安公主手里揪着白绫,哭得歇斯底里,声泪俱下。
  贤妃心头不是没有动摇,但一想到圣旨已下,且裴守真那边圣眷正浓,欠他的交代若不应践,他定然也不愿再辅佐二皇子。
  两相权衡,贤妃硬下心肠,看向寿安:你若真的想寻死,那我也不拦你,你尽管去。但你若还想活,就给我安心待嫁,别再胡闹,我会尽我所能给你多备些嫁妆,保管你嫁去南诏之后,也能锦衣玉食地过完余生。
  母妃,母妃
  寿安公主惊骇大喊,贤妃却是头也不回地走了。
  金碧辉煌的宫殿中,一时只剩下寿安不甘的啜泣。
  也不知跌坐在殿中许久,几名宫婢入内,收拾那散乱一地的杯盏、被打翻的桌椅、以及那条捏得皱巴巴的白绫。
  公主,您乃金枝玉叶,可千万保重啊。
  一位宫婢低声说着,在寿安惊愕的目光里,她抽出寿安掌心那条白绫,又迅速地往她手中塞了张纸条。
  -
  给南诏王子的接风宴,一直到深夜才结束。
  裴瑕回到裴府后院时,沈玉娇已然熄灯沉睡。
  待到身后缠上男人结实的长臂,她嗅到那熟悉安心的味道,也没睁眼,只梦呓般喃了声:郎君
  她这反应,叫裴瑕很是受用。
  将那娇小身躯完全裹在怀中般,他高挺鼻梁贴着她的后颈:嗯,是我。
  沈玉娇困得很,顺从地往他怀里靠了靠,迷迷糊糊问:什么时辰了?
  过子时了。
  那很晚了。
  沈玉娇道:快些睡吧。
  见她困意倦浓,且今夜酒宴上应酬也有些疲累,裴瑕也没做其他,抱着她,下颌抵在她的额发。
  刚要阖眼,忽又想起一事,他问:玉娘,可想去冬狩?
  沈玉娇困得迷糊,现下只想睡觉,于是无意识地嗯嗯了两声。
  裴瑕:
  罢了,还是明日再问。
  但无论如何,他都要将她带在身边,方才安心。
  翌日裴瑕下朝归来,再次提及冬狩之事。
  沈玉娇端着茶盏的手微微一怔:我随你一同去?
  裴瑕:此去来回近十日,我与陛下请示一番,他应当能许以恩典。
  十日啊。沈玉娇蹙了蹙眉:这也太久了。
  忖度两息,她终是摇头:罢了,我还是不去了,怎好将棣哥儿一人留在长安。郎君,你自去便是。
  她舍不下孩子。
  裴瑕舍不下她。
  孩子可托付给舅母,或是送去族伯府中,他们皆可代为照看。
  若是照看一两日,哪倒还好。这一去就是十日,太久了,那多不好意思。
  沈玉娇仍是摇头,虽说她也许久未曾体验过跑马狩猎的畅快,但大抵当了母亲的人,对孩子总是有一份牵挂。一想到要与棣哥儿分离这样久,她便已经开始牵挂起来。
  郎君,你安心伴驾便是,我与孩儿在府中等你回来。
  裴瑕默了两息,看她:难道有了孩儿,你就
  只牵挂孩子,不牵挂他么?
  【85】
  【85】/
  话到嘴边, 未免有与孩子争风吃醋之嫌,于是他改口:自诞下孩儿,你便一直在府中, 不曾出门游玩。如今孩儿快八个月, 也该松泛一下,出门透透气才是。
  话说到这份上, 沈玉娇还有何不懂。
  分明就是他想她陪着一起。
  脑中忽又想起上次他出远门时,白蘋说的那句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去岁那场洪涝意外,看来真给他留下了阴影。
  只是孩子这边
  纠结一番, 她走到裴瑕面前, 主动握住他的手:我知晓郎君心头顾虑, 但只有千日做贼,哪有千日防贼的?你如今简在帝心, 日后随君伴驾, 外出办差都是常有的事。难道次次都向陛下求恩典, 将我带在身旁?便是陛下允许了, 传出去也不好。知道的说我们夫妻恩爱, 公不离婆,秤不离砣,不知道的要我说不明事理, 为着儿女私情耽误郎婿的公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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