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节

  熬过夜的人都知道,终于能倒下补眠时,起初会睡得并不安慰,辗转反侧。林浅自然而然就想起了厉致诚。拿出手机,想给他发短信。可想了想,竟发现无话可说。
  因为她所有想说的话,都凝聚在那则广告里。
  他一定都懂。
  倾城,倾诚。为他倾慕,还有什么思念需要诉说?
  怀着这样柔软而辗转的心情,林浅慢慢陷入甜睡里。这一睡,就是昏天暗地,对周遭的一切动静,开门关门、光线变换,全无知觉了。
  ——
  林浅的新公司虽然在广告里霸气地打出了“霖市·台湾·佛罗伦萨”这样国际范儿的形象,但其实她的公司还很小。实际生产暂时全部委托给爱达,她支付生产费用。所以在武汉的公司,只有几十个人。
  至于台湾、佛罗伦萨?咳咳,各有一个人,还是跟汪泰识和大卫借的兼职员工,产品也是放在他们的店里寄卖。
  她也有自己的三十六计。
  这一计叫做……
  给点颜色她就开染坊。
  此刻,林浅在里间睡觉,外头的开放办公区里,还有十来个职员在值班——产品新上市,很多方面都要盯着。阳光灿烂的上午,办公室里静悄悄的,只有大家敲打键盘的声音,和偶尔的低语声。
  直至,厉致诚的出现。
  当一身休闲服的他步入办公区,身后跟着面带微笑的蒋垣——从公司前台,到坐在林浅门口的一位资深经理,全都震惊地站了起来。
  事实上,他们的下巴都快要被惊掉了。突如其来,受宠若惊。
  “厉总!”“厉总!”“厉总!”
  所有人都客气又尊敬地跟他打招呼,隐隐又有些激动。
  厉致诚朝他们点点头,手搭在办公区的隔板上,抬头环顾一周。
  布置得简洁雅致,但跟他的偏好又有不同。天花板、玻璃门上点缀着很多红色线条图案,显得很温暖。
  原来这是她理想的办公室。
  厉致诚微微一笑,对众人说:“辛苦了。你们做得很好。”
  众人纷纷说:“哪里哪里,应该的。”“谢谢厉总。”
  厉致诚颔首,又问:“林浅呢?”
  秘书稍稍有点为难,但还是照实答:“林总在里面睡觉呢。”她指了指,又说:“她已经几天没怎么合过眼了。”
  厉致诚的目光也随着她移过去。
  静默凝视那扇米白色的紧闭的门,门口挂着她的名牌:general manager 林浅。
  “钥匙给我。”厉致诚淡淡地说。
  秘书一愣。
  他身后的蒋垣则眼观鼻鼻观心,好像什么过分的话都没听到。
  而办公室里其他人,全都……肃静。
  好吧。于公,虽说“倾城”公司与爱达还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但从股权上,真的是完全独立的。您厉致诚虽然是爱达集团的大老板,但就这么不请自入我家老板的办公室,是不是有点为难大家了?
  于私,在场中的一部人,也听过厉致诚和林浅的绯闻。但所有的都是传闻,从未被坐实。两个当事人也绝口不提。
  可现在,厉总却要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进入一个女人正在睡觉的房间里去……
  大概只有随行的蒋垣知道,厉总是多么渴望见到里面的女人。
  否则怎么会在那么繁忙的日程里、即将发动反攻的前夕,生生挤出一天来,飞到武汉来看她?
  蒋垣飞快地朝秘书身旁、那位资深经理递了个眼色。那经理也是爱达的老人,瞬间心领神会,一把将还在犹豫的秘书手里的钥匙抢过来,递给了厉致诚:“厉总,林总知道您来视察,一定很高兴。”
  瞧,这话说得多么圆满。
  除了对林浅绝对忠心耿耿的秘书小姑娘,还在脸红挣扎,其他人全反应过来,面不改色地附和:“是啊是啊!厉总能来我们实在太高兴了。”
  厉致诚接过钥匙,点头:“你们忙。”迈开长腿就走向了林浅的办公室门口。插钥匙、开门,面沉如水一气呵成,“砰”一声轻响,门在他背后关上了。
  办公室里的人面面相觑。
  蒋垣自个儿找了个空位坐下,伸手敲敲那小秘书的桌面:“有水吗?能不能给我倒一杯?谢谢。”
  小秘书这才反应过来:“哦。”起身去倒水。随着她的脚步声响起,办公室里好像重新恢复了宁静和忙碌。只是每个人眼中,都有了明显或隐含的笑意。
  ——明明跟他们无关,莫名却被感染。
  因为那分明不是集团老板来探望昔日下属。
  那只是一个男人,来见一个女人。
  就这么简单,却动人心魄。
  这就是爱情。
  ——
  厉致诚推开门,就看到一室柔光。
  窗帘都没有拉上,清新干净的阳光透过玻璃窗,洒在那女人的身上。
  她还穿着衬衫西裤,没盖被子,身上搭了件外套,长发如瀑散落在枕头上。尖尖的脸依旧像玉一样白润柔腻,只不过眼窝变得很深,两个黑眼圈极其明显。
  她的表情很安详,他开门关门进来,再缓缓走到床旁,她都全无知觉。
  厉致诚静默地注视了她一会儿,慢慢笑了。转身走过去,先把窗帘拉上。一室昏暗,他又走回她身旁。
  床很小,偏安在屋子的一角,他想坐都没地方,只能拉了一把椅子过来。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屋内始终保持寂静无声。厉致诚握起她的一只手,送到唇边轻轻一吻。
  ——
  林浅做了个很春意浪漫的梦。
  她居然梦到厉致诚来了武汉,还来了她的办公室里。不过这显然是不可能的,因为她梦到她的办公室变成了酒店的房间,小床变成了大床,厉致诚就将她压在床上,反复缠绵着。
  天黑了,屋内昏暗又寂静。他低着头,亲吻过她的额头、脸颊、脖子、嘴唇……那些吻都是蜻蜓点水般的,一点都不符合厉致诚平日强势深入又性~感的个性。所以说是做梦了,他怎么可能这样忍耐地吻着她?每次都吻得她神魂颠倒才罢休好不好。
  还有胸,还有腰,甚至还有脚踝……这个梦如此真实,这些地方都痒痒的,好像真能感觉到他那温凉柔软的薄唇和长着薄茧的指腹。
  林浅在梦里唇角上翘,露出了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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