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回巢(重生) 第381节

  就这也叫不知情?
  真是聪明反被聪明误!
  元佑帝冷冷地勾了勾嘴角,缓缓道:“阿睿,你自小就聪慧过人,又心高气傲。和你父王年少时一般无二。”
  齐王世子忙拱手道:“多谢皇祖父夸赞。”
  “不过,你有一点不及你父王。”元佑帝冷冷地说了下去:“你父王最擅掩饰,哪怕做了错事,也绝不会在面上露出端倪。你就差的远了。朕还没到昏聩之龄,谁说真话谁在撒谎,朕一看就知。”
  齐王世子哪里还敢再分辨,立刻跪下请罪:“求皇祖父息怒。其实,郑婕妤被赐死一事,孙儿昨晚就已经知道了。孙儿不是有意欺瞒,只是唯恐皇祖父以为孙儿窥伺后宫,所以才这么说。”
  这个借口倒是像模像样。
  元佑帝冷哼一声,直截了当地问道:“郑婕妤的父亲和你父王暗中有来往,此事你可知情?”
  齐王世子心里猛地一跳,忙答道:“孙儿不知。”
  元佑帝挑眉,继续追问:“你父王将郑婕妤安插进宫中,暗中扶持郑婕妤争宠一事,你可知道?”
  齐王世子额上冒出冷汗,不敢抬头:“父王岂敢做出这等大逆不道的事情来。一定是小人进献谗言,还请皇祖父明察。”
  元佑帝再次冷哼:“在你们父子眼里,朕已经是个老糊涂了。哪里还能明察秋毫分辨真假!”
  齐王世子心头巨震,膝盖一软,跪了下来:“孙儿绝无此意,皇祖父息怒。”
  “朕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元佑帝声音中透着冷意:“你老老实实地回答朕,此事你是否知情?”
  齐王世子一口咬定:“孙儿确实一无所知。”
  元佑帝不再说话,目光沉沉地盯着齐王世子。
  天子之威压,犹如千斤悬顶。随时都会落下来,将人压得粉碎。在这样的目光下,想维持冷静理智根本是不可能的事。
  齐王世子额上冷汗涔涔,心跳急促紊乱。
  不知过了多久,元佑帝终于张了口:“从今日起,你住在宫中,不得随意出宫。朕已经命人给你父王送了密信。朕此次倒要看看,你父王要作何解释。”
  从京城到齐王藩地相隔千里,快马送信,一来一回也得十日。
  也就是说,齐王世子将会被软禁在宫中。
  齐王世子跪下领命。
  ……
  太孙和魏王世子韩王世子在福宁殿外等候了约莫半个时辰。
  心有余悸面色惨白的齐王世子踏出福宁殿,第一眼看到的,便是太孙温和如常的俊脸:“睿堂弟这是怎么了?为何面色如此难看?”
  这件事,分明就是太孙从中捣鬼!
  亏他还装出这副无辜的样子!
  齐王世子心里的火气蹭地涌了上来,狠狠地瞪了太孙一眼,冷冷应道:“大堂兄何必明知故问。”
  太孙依旧一脸无辜:“睿堂弟此话从何说起。
  齐王世子冷哼一声。
  魏王世子不声不响地站在一旁。
  韩王世子颇有些幸灾乐祸地说道:“我们三个等在这儿,本想蹭皇祖父一顿午膳。没想到睿堂兄被撵出来。看来这顿午膳是没着落了。”
  齐王世子咬牙忍下了这番奚落,面无表情地说道:“我还有事,暂且先行一步。”
  说完,便迈步离开。
  第583章 代罚
  齐王世子被软禁在宫中一事,并未传开。
  一来元佑帝不欲宣扬。二则齐王世子本就常住宫中。连着十日不回府是常有的事。因此,齐王世子一直住在会宁殿里,并不惹人注意。
  往日,四个皇孙都住在会宁殿里。虽然四人面和心不合,到底人多热闹些。
  如今太孙每晚都回府,魏王世子韩王世子也有学有样,每到晚上就回府陪伴有孕的娇妻。如今的会宁殿内,只剩齐王世子一个人。
  一到了晚上,空空荡荡,冷冷清清。
  好在齐王世子不喜热闹,也习惯了这份冷清。
  人被软禁在宫中,所有的消息来源也都一并被掐断。明知焦急无用,齐王世子还是焦灼不已寝食难安。
  齐王到底会作何反应?
  是拒不承认,还是会向元祐帝坦白?
  齐王府是否会因此彻底失了圣心?
  齐王远在千里之外,元祐帝心中的这把怒火,会否直接就烧到了他的身上?他日后的处境又会何等艰难?
  齐王世子终于尝到了度日如年的滋味。
  ……
  十天后,元祐帝又命人来宣召。
  前来宣口谕的,依然是李公公。
  李公公深得元祐帝信任器重,从无人敢怠慢。高傲的齐王世子,在李公公面前也格外亲切了几分:“有劳李公公跑一趟。”
  塞银票送东西之类的事,是绝不能做的。
  李公公对元祐帝最是忠心,想用银子收买他,只会适得其反。李公公一转脸就会禀报给元祐帝知晓。
  李公公笑道:“这是奴才分内之事,请世子随奴才走吧!”
  齐王世子压低了声音问道:“李公公,皇祖父今日心情如何?”
  李公公恭敬地答道:“奴才不敢妄自揣测圣心。”
  李公公守口如瓶,齐王世子不便追根问底,只得住了嘴。
  ……
  时隔十日,元祐帝的震怒已经消退了不少,不过,脸上也无半分笑意。
  齐王世子迅速地瞥了元祐帝一眼,恭敬地躬身行礼:“孙儿见过皇祖父。”
  元祐帝什么也没说,只扔了一封信过来:“这是你父王的来信,你自己亲自看一看。”
  齐王世子心里骤然一沉,俯下身捡起信封,将里面厚厚的几张信纸展开,迅速地浏览起来。
  齐王写的一手好字,齐王世子对他的字迹非常熟悉,只扫了一眼,便知道这是出自齐王手笔。
  再一细看信的内容,齐王世子的心也跟着凉了半截。
  齐王竟未分辩,对指使郑环儿引~诱太子一事,直认不讳。
  写这封信时,齐王的心情似乎颇为激动,言辞也颇为直接尖锐。到后来,竟坦承自己对太子的嫉妒。
  “……儿臣自少时起,便对大皇兄敬重有加。大皇兄是母后嫡出,德才出众,他若为储君,儿臣心服口服,绝无他想。”
  “然而,天妒英才。大皇兄英年早逝,父皇遵循先祖立下的规矩,立二皇兄为储君。儿臣知父皇苦衷,却实难心服。概因二皇兄性情平庸,优柔寡断,才干亦是平平。非但不及儿臣,就是魏王韩王,也胜过二皇兄良多。”
  “儿臣既知二皇兄的喜好美色,便特意布下此局,令他担下秽乱宫廷的恶名,出丑难堪,稍出儿臣心头恶气……”
  看到这儿,齐王世子早已是一身冷汗。
  齐王不是一直说要隐忍等待吗?为何在信中说话如此大胆直接?
  神色莫测的元祐帝依旧定定地盯着他。
  齐王世子故作镇定,继续看了下去。
  “……至于郑婕妤,儿臣却不是有意为之。当日儿臣和其父交好,在郑婕妤入宫时,确实暗中出了力,只是出于朋友之义。不过,儿臣平日和郑婕妤并无来往。儿臣更不敢做出窥视后宫之事。还望父皇明察!”
  齐王世子高高提起的一颗心,又缓缓落回原位。
  齐王这样的应对,堪称绝妙。
  先承认对太子的嫉恨,直认郑环儿一事,然后坚决否认和郑婕妤有来往。
  避重就轻,这一招用得驾轻就熟。
  事实上,元祐帝的怒意,大半都是因郑婕妤而起。至于郑环儿色~诱太子一事,只是伤了太子的自尊和颜面,并无实际的损害。郑环儿还为太子诞下一双儿子。说起来,太子还是赚到了。
  齐王是窥准了元祐帝的心思,才如此应对。
  到末尾,齐王又写道:
  “……不管如何,令父皇雷霆震怒,皆是儿臣之过。只恨儿臣远在千里,不能亲往京城请罪,令父皇展颜。只能由阿睿代为领罪领罚。”
  齐王世子默默地扯了扯嘴角。
  然后跪了下来:“孙儿愿代父王领罪,请皇祖父责罚!”
  元祐帝淡淡地扫了齐王世子一眼:“从信中看来,你确实对这些事一无所知。本该罚你父王,如今罚到你头上,你可觉得委屈?”
  齐王世子立刻道:“子代父过,天经地义,孙儿半点不觉委屈。”
  元祐帝并未因为这些慷慨之词动容,沉声道:“好,你既有这份孝心,朕就成全了你。皇陵已有数年未修缮,今年朕打算重新修缮皇陵。这份差事,就交给你负责。什么时候修好了皇陵,你什么时候回宫。”
  齐王世子心里冷飕飕地。
  果然十分苦差事!
  倒也不算辛苦。
  修缮皇陵之事,自有内务府的工匠们动手。他前去监工即可。
  可皇陵还在京城郊外三百里之处,方圆数十里杳无人烟。此次一去,不知要多久才能回京。和被打放逐也无区别……
  齐王世子深呼吸口气,跪下谢恩:“皇祖父将此重任交付给孙儿,孙儿一定会好好当差,绝不负皇祖父的信任。”
  不管如何,至少元佑帝全了齐王府的颜面。修缮皇陵,也是正经的差事。说出去也不算丢人。
  雷霆雨露,俱是君恩,只能领旨。
  元佑帝淡淡说道:“朕立刻传旨下去,你现在回府,准备些衣物,就上路吧!”
  上路……听着真不吉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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