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5章
林广冷笑道:“怎么?不同意就是视江山社稷如无物了?新法推行,户部就要拿钱,工部出力。”随后朝孙正问道:“孙尚书,国库去了赈灾钱及军饷,还有几个钱?”
孙正答道:“启奏陛下,除了这些国库现有余钱一亿一千二百万。”
这时司农寺卿说:“陛下,据太仓署的人来报,长安周边粮仓加一起的粮食不足三百万石。更莫说这郑州水患,要从含嘉仓运粮。陛下,马上便要入冬,这江南地区的粮食和税怕是收不足往年啊!”
严明楼淡淡道:“新法为百姓固然可行,可如今这局面怕是不行吧?国库无钱无粮,更莫说就算推行下去,这官员一层一层的扣下,到得朝廷又有多少?流民动乱才是眼前根本。”
“治病方得治本才是。”郑郁说,“流民就算赈灾好,可他们已逃离故乡,回去之后田还是那块荒田,更何况秋收之后又要交税。不如就在此时将新法推行下去,将百姓安抚下来。”
严明楼又要开口时,德元帝终于受不了,说:“诸位爱卿别吵了,此事还需慢慢商议。且看江南水患后预估下能有多少粮食,再者命各地州县重视水利防护。退朝。”
殿中的官员吵了两个时辰,还从长安赶来议政,此刻还是被德元帝一句慢慢商议给推了回去。郑郁现在还领着侍御史的官职,最近这几日鸿胪寺的事少,他也就回了长安御史台。
郑郁才在殿院坐下喝了两口茶,郑郁就见御史中丞王安齐走过来。起身做礼,问道:“王中丞何事?”
“骊山殿中,怎么不见袁相开口?”王安齐笼袖问道。
郑郁想了想,说:“袁相公真的开口,怕也是与我一样的。”
回答滴水不漏,王安齐出身世家,他背后乃是寿阳王氏。
王安齐颔首,随后在他身边坐下,笑着说:“砚卿,你前途无量,何必搅这趟浑水,其实你若不表态这件事,袁相和刘相这等人物也会事情办好。”
世家与宗亲吵闹的点只在于为何推行,而其中最主要的就是人员,他们也需要支持,当然更多的则是不希望新贵支持这件事情。
譬如北阳王之子的郑郁。
“为民谋事怎是难事呢?”郑郁话语轻声地推回去,“王中丞居高官位,自幼熟读百书,通晓人伦,想也是位为圣上和百姓着想的人。若是圣上将新法推行下去,王中丞心里会欢喜吧?”
王安齐心道好险的语言,他让郑郁别瞎掺和,有袁纮和刘千甫那俩宰相在,世家和宗亲总能找到错处弹劾回去。可没想到郑郁如此坚持,还直言新法必行,到时要是圣上都同意了,他还不高兴,那不是吃撑了拿着脑袋玩吗?
王安齐怕被套话,闲聊两句后就离开了。
骊山殿上的重修税法事一说开,朝野上下顿时炸开了锅。各地世家与宗亲官员纷纷上书,直言不可。一时御史台与政事堂忙的不可开交,互相弹劾的折子如雪花似的飞入御史台。
而德元帝只想避暑,并不想看这些烦心事,只把事情全放给政事堂与御史台。
这日才用过早膳不久,郑郁正在看大雍历年的土地数与粮食产量,没多久就有内侍前来,越过殿内其他侍御史后,朝他说道:“郑御史,圣人传召骊山。请。”
郑郁知晓德元帝的考验来了,骑马随内侍去了骊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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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0章 蓝田
夏日初午后,连续数日的大雨浇灌着这座帝京,这使得今日的长安城颇为凉爽,虽有蝉鸣振耳,却不觉往日闷热。
可其实长安如何闷热,都不及骊山的清凉。
芙蓉花池的亭台上,帐幔纷飞,宫婢透过冰正打着扇驱丝丝热气。亭内人也算到得齐全,林怀湘、林怀治、刘千甫、德元帝及郑郁。
“砚卿,你可是尚未娶妻?”德元帝随意提起。
郑郁坐于德元帝下方,林怀治侧位,他朝德元帝答道:“是,陛下。”
德元帝笑道:“霍山长公主上折子给我,让我这个做兄长的,问你愿不愿意与她结亲。”
霍山长公主文宗十一女,嫁给奉先张氏,如今的太仆少卿,夫妻育有两子两女,而之前贬官的张书意便是其丈夫族支。
郑郁心想德元帝怎么还是爱做这个?他蓦然扫过对面相坐的刘千甫,他想这怕是刘千甫和德元帝的主意。
奉先张氏在朝中也算望族,真要结亲,有了奉先张氏和霍山长公主的支持,于新法绝对有利。而且他做了皇亲,那在朝中就不可能在居御史台职,给个鸿胪寺少卿的官职一辈子到老也就够了。
刘千甫的算盘真是一箭双雕,这怕也是今日让他来而非袁纮来的缘故。先借姻亲之名看看他是否想与世家结亲,借机敲打。
郑郁揖礼回道:“臣谢陛下与长公主抬爱,只是此等大事需得禀明父亲。臣性情沉闷,身无所长,恐污长公主和县主的慧眼,再者兄长居长尚未成婚,我为幼辈不可居于前以乱了尊卑。”
德元帝似是料到了郑郁的回答,并未生气,轻声问:“你不怕我罚你?”
“陛下万民之君,绝不会为了微臣而弃忠臣不顾,臣现下若不言明,更怕来日对县主有亏。”郑郁伏地叩首,额间起了汗,“微臣拒长公主面,实为悖逆,臣恳请陛下降罪。”
亭内谁都没说话,刘千甫脸色平静,林怀湘神情有所思量,林怀治淡笑缓解:“父亲,姑妈的女儿你不是说要许于七伯父家的四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