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节

  两人进了草棚子,这草棚子四周还都吊了帷幕,想来是为了起到墙壁的作用,不求遮风挡雨,但求遮挡人的视线,不让某些别有用心者把这儿给偷窥了去。
  掀开帘子闻安臣便瞧见一个庞然大物,正停在自已面前的空地上,还没等他认真打量,赵纯便冲着一个正在那儿忙忙碌碌的汉子招手道:“鲁宁,过来。”
  听见他招呼,一个穿着粗布衣服的中年汉子迎了上来,在中年汉子四十岁上下,身量不高,但很是粗壮,穿着一身短打,露出了两条拥有健壮肌肉的胳膊。这会儿天还挺冷的,他穿着这个,却是好似根本察觉不出寒意来一般,浑身大汗,脑袋上还腾腾的冒着热气。
  赵纯介绍道:“这是鲁宁,是,老夫手下造车的第一能手,这次四轮马车能这么快造出来,也多亏了他。”
  而后又向鲁宁道:“这位是咱们秦州典史闻大人,快来见过。”
  鲁宁此人似乎有点木讷,赵纯让他见过闻安臣,他就这么直不楞登的拱了拱手,道:“见过闻大人。”
  第276章 十五石!
  以他和闻安臣的身份地位差距,这样做未免有些失礼,不过闻安臣却不在意,笑道:“你叫鲁宁,坐这造车的活计多少年了?”
  鲁宁道:“世代都做,我从八岁便开始给父亲打下手!”
  他态度很生硬,而且有些不耐烦,似乎对赵纯把正在干活儿的他拉过来,有点儿不满。
  赵纯摇了摇头,有些歉意地看了闻安臣一眼:“闻大人,他就是这脾气,您别见怪啊?”
  闻安臣笑笑,摆摆手:“无妨。”
  他上下打量了一眼,停在自已面前的这辆庞然大物。
  眼前这辆马车,自然就是赵纯手下制造出来的新式四轮马车。眼前这辆马车,给闻安臣的第一印象就是:长。这辆马车足足比一般的二人马车,要长出四尺左右,车厢的高度也要高上大约二尺,整体看上去,比二轮马车要大上那么一大圈。
  而很显然,大了,装载的货物就多。至于其他方面的区别,也就是四个轮子和两个轮子的区别而已,除此之外,他并没有看出太多东西来。毕竟,他不是这一行的,对这些东西也并没有特别精通的了解。若不是因缘际会的话,他也根本不可能画出四轮马车的转向装置来,这些事儿可说是纯属意外。
  赵纯神色间有些激动,在一旁说道:“这两轮马车就做不太长,没办法,马车一左一右各一个轮子,若是做得太长的话,就会前面太重或后面太重,那么就有一个方向会翘起来,至于运货的时候那就更不用说了,若是后面堆放的东西太多,前面的马只怕都要被撬起来了。”
  闻安臣点点头,二轮马车确实容易出现这种问题,就像个跷跷板一样,没办法,因为只有两个轮子。
  但四轮马车就不一样,四轮马车可以做得很长,因为它有两对轮子,可以一对儿在前,一对儿在后。当然,长了就不好转向,但闻安臣的发明解决了这个问题。
  单从载货量上来说,如果说两轮马车相当于后世的小轿车的话,那么四轮马车就相当于后世的大货车。
  闻安臣心情不由得有些激荡,这,便是由于我的出现,而提前在大明被制造出来的新式四轮马车!
  闻安臣笑问道:“咱们和马车,一次能装多少东西?”
  赵纯显然是早就做过测试了,毫不犹豫道:“这得看用多少匹马啦,一般来说,咱用两匹马来拉着四轮马车的话,能装载大约十五石粮食。”
  闻安臣眉头挑了挑:“这么多?”
  赵纯笑道:“要不然岂不是白这么大个儿了?”
  两人对视一眼,都是哈哈一笑。
  赵纯说的这个十五石,指的是大明的十五石,大明的一石相当于后世的一百九十多斤将近二百斤,这十五石,差不多就相当于后世的一点五吨左右了。在这个时代,一辆马车载重量能够达到一点五吨,那算是非常厉害了。当然,在四轮马车这方面,中国确实是比不过西方的,西方四轮马车的载重量,超过这个数儿的,很是不少。
  但在大明,这车载重量算是非常厉害。
  对于这个数据,闻安臣还是非常满意的,他不求能在短时间内就能在四轮马车这块儿超过西方,但现在至少行走在一个良性的轨道上,大可以慢慢追赶。
  接下来,赵纯又让鲁宁为闻安臣演示了一下,这四轮马车的具体功能。他让人弄来了两匹相当不错的马匹,给它们套上了,而后又让人在车厢里头装了十五石粮食,鲁宁则是坐上了车夫的位置。
  说起来,这四轮马车也有个好处,便是只要一个车夫就可以。
  而后鲁宁手中鞭花一甩,那两匹马便得得向前,鲁宁指挥着它们出了棚子,在这空地上演示起来,做出种种动作。这些动作中最重要的一个当然就是转弯了,这也是闻安臣和赵纯最为关注的。
  闻安臣瞧了半晌,缓缓点了点头,不过神色间还是有些不满意。
  由于有了他的发明,四轮马车的转弯比之前有了巨大的提升,但是在他看来,还是觉得略有些差强人意。
  其实闻安臣知道,在这短时间内能做到现在这个样子,已经是非常好了。再说了,就算他不满意,现在也没什么办法。他终归不是搞这行的,还好,他指出了一条明路,以后这些精通造车的工匠,大可以顺着这条路摸索下去,不断的进行提升。
  赵纯在一旁观察着闻安臣的反应,笑道:“闻大人,能做到这些,已是殊为不易,咱们以后可以慢慢改进。”
  闻安臣点点头:“是这个道理。”
  赵纯把闻安臣拉到一边,两人找了个僻静地儿,而后赵纯笑道:“闻大人,您看这马车行不行?若是这个标准可以的话,我便着人开始大量生产了,等到端午前后,咱们的货运分行就可以投入运营了。”
  闻安臣点点头:“行,那就开始造吧,但是千万要记住,在造的过程中也要不断提升改进,千万别觉得现在很好,就因此懈怠了。”
  赵纯笑道:“闻大人,您放心吧!”
  定了这事儿,闻安臣又跟赵纯说了几句,便启程离开,回了秦州。
  之后一个多月的时间里,闻安臣的日子过得安静而平稳。
  秦虎已经被清除,他心中一个心腹大患已经去了,心情便放松了许多,便把精力从这些事情中抽出来,集中到读书上去。终归还是要科举的,还是要走条路,既然如此,那自然就要好生准备。
  他现下每日倒也是按时去衙门当值,但却是把书带过去,去了之后便在自已屋子里安安静静的看书。
  孙少锵和鞠孝忠他们,倒也很是识趣儿,等闲的事务他们便都处理了,只有那种他们办不了,或者是没有资格办的事情才会去打扰闻安臣,这种事情可也没有多少,两三日有那么一件,就很了不起了,所以闻安臣根本不用花费多少时间来处理这些事情,大部分的精力都集中在了读书上。
  闻安臣本身底子就很不错,他的这具身体,之前可说是熟读四书五经的,只不过后来闻安臣穿越之后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一直都没有在读书,所以略略荒废了些。现在只不过是把那些曾经记得,后来封存起来的记忆重新拾起来而已。这种情况,比从头开始,之前毫无基础的读书要强的多了。
  而且闻安臣在后世能够拿到双博土学位,也可见得,他着实是那一类学霸式的人物,学习技巧还是非常丰富的,有了学习技巧有了原先那些丰厚的底子,再加上有大量的时间,闻安臣的进展非常之快。
  第277章 绸缎铺
  说到此处,他不得不感谢曹一夔。曹一夔送给他的那本读书笔记,对他读书有极大的帮助。
  曹一夔可是堂堂进土出身,整个大明朝有多少读书人?其中每三年才能出那么些进土,只怕上万个读书人中也出不了一个进土的。每一个进土出身的官员,无论其品格如何,做事如何,但在读书方面那肯定是没的说的。放在后世,那个顶个儿都是万里挑一的学霸。
  倒不是说曹一夔的读书笔记能够帮助闻安臣记得多么清楚,增强他的记忆,而是可以让闻安臣将书中的内容融会贯通。闻安臣读书之时,每每有茅塞之处,便会去翻一翻曹一夔的读书笔记,看完之后,顿时心中豁然开朗,明了其中之真意。
  虽然闻安臣到现在为止也还不知道曹一夔的真正用意是什么,为什么会给自已他的读书笔记,但既然想也没用,那索性就用了算了。
  反正不用白不用,以后这个人情,他自然会还给曹一夔。
  只不过,他这么做却被一些人给诟病了。因为,闻安臣现在可不仅仅是刑房司吏,事实上,他现在已经不是刑房司吏了,而是堂堂的秦州典史大人。只是他似乎完全没有感觉到自已已经当上典史一样,除了刑房的事务之外,其他的所有事务,完全放任,交给各个衙门的主官自已来管,他根本连手都不伸一下。
  而他办公的所在,也不是去州衙的典史衙,还是呆在刑房。
  这样的日子一天两天倒还行,但时间长了,州衙之中便是谣言四起。有说闻安臣是怕了巡检司那位耿义耿巡检以及壮班的朱通朱班头,这么做是不想惹事儿,暂时跟那两位好生相处。也有大肆反驳的,说:“你他娘的懂个屁呀!你瞧着闻大人是那种怕事的人吗?这位闻大人从进入州衙开始,便从来就没有怕过谁!当初都敢跟徐惟贤斗,现下难不成不敢跟那两位斗?真真是笑话!你看闻大人现在沉静,很多事都不管,人家是在韬光养晦呢!说不定正在暗地里搜集那两人的把柄,到时候便将他们俩一举拿下,就跟拿下当初的刑房司吏纪司明一样!
  你瞧着吧,看看到时候谁倒霉!
  这些耀眼自然也都传到了闻安臣的耳朵里,只不过他听听也就罢了,一笑置之。
  日子很快就过去了,天气也一天天的炎热起来,很快就已经到了六月盛夏。
  秦州城西,一条街上,一处新店面已经开张了。这处新店面,位置很是不错,正在这条街和另外一条街的十字路**汇处。因着是在十字路口的缘故,所以店面不是朝正南正北正东正西的,而是在这个十字路口的东北角上,朝着西南。
  这处店面占了这个拐角,朝南的门面有三间,朝西的门面也有三间,规模可很是不小。
  此时,门面上面已经挂上了一个硕大的牌匾,只不过牌匾被红绸给遮盖着了,看不见上面写着什么字。而此时,正有不少人在这家店里进进出出,为正式开业做着准备,很是忙碌。
  周围哪些店里的顾客、伙计,甚至是掌柜的等等,有不少都在附近围观,瞧着这家店,脸上露出凝重与敬畏之色。因为,他们看得分明,那些正在这家店里进进出出忙忙碌碌做着各种活计的人,赫然竟大都穿着白衫,做衙门中书吏的打扮。也就是说,这些人基本上都是衙门里的人,而这秦州城中,能动用这么多衙门里的人替他做事的,而且都是坐着这等粗活累活的人,可没几个!
  他们这些人都在街面儿上厮混了十几年,见了不知道多少人,经验何其丰富?一瞧见这样子,便是知晓,这家店背后的东家靠山,绝对是来头相当不小。不少人顿时就在心里打定主意,日后若是可能,绝对要跟这家店处好关系,万万不敢得罪了。
  而于此同时,他们心中也很是好奇,不知道这家店到底是州衙中哪位大人开的,一个个都在心里猜测着。尤其是市井之中传闻比较喜欢做生意的那几位大人,都被他们给猜了个遍。
  在这会儿,围观的人中,除了这些周围的店家之外,还有不少街面上的混混,游手好闲的闲汉。他们听说这边有家新开的店面,本来是想过来打打秋风来着,同时也是为了探探这家店的来路,背后之人是谁……等等。
  若是这家店背后有靠山有后台,跟脚硬扎,他们以后便不敢得罪的太厉害,只是保护费当然还是要收的,但不会太过分。而若是这家店没背景没靠山尤其是若是外地人开的,那他们可就要死命的欺负了。
  毕竟若是外地人的话,在秦州没有跟脚,连熟人也没几个,又能拿他们奈何?
  但是当他们一来,看见眼前这般架势,顿时心里都是一哆嗦,不少人都赶紧回去,给自家上头的人报信儿。很快,这家店所在的这条街,周围的那些地下势力,便基本上都得到了一个消息:新开的这家店,不好得罪,势力很大,来头不小!
  在这家店里面,各项东西都已经准备停当,一长溜的柜台都是上好的木头打造,外面漆得光光的,看上去就很是气派。在柜台下面,以及柜台后面的桌子上,则是摞了一匹匹的绸缎,一卷卷的各式布匹,打眼儿一瞧,五颜六色,种类繁多,不说应有尽有,但至少也算相当齐全。
  这店里面装修的也很是不错,水磨青砖,墙上涂着白泥,到处都打扫得非常干净。在一处角落里,还有第一道门,门后有楼梯,可以通向二楼。
  还有七八个伙计,这会儿正在忙忙碌碌的收拾。他们收拾的多是货品,而那些衙门里的人,则是在做开业前的准备。
  一楼卖的是寻常的绫罗绸缎,以及日常用的布匹等等,而二楼买的,则是比较珍贵稀罕的那种。比起一楼来,二楼面积要小一些,但明显要高档很多,无论是装饰还是摆设,都比一楼要上档次。而且设计这里摆设这里的人,估计应该也是个颇有匠心颇为讲究之人,把这里弄得非常之雅致。
  此时二楼的窗户有几扇微微开着,有阳光从外头透进来,洒落在地面上,形成点点光斑。这会儿正是春日,天气还不太热,阳光洒下来,也是暖暖的让人觉得舒服。
  二楼除了这些货品之外,此时还有两个人,正是闻安臣和张玉琳,这会儿闻安臣正把张玉琳揽在怀中,附在她耳边,低声的说着什么。
  很明显,这家店自然就是闻安臣张罗着给张玉琳开的那家绸缎庄子了,这些日子以来,他虽然一直在读书,但别的事儿却也没闲着,毕竟那些事不用他自已去做,动动嘴皮子吩咐一声就可以了。这些日子,他让赵纯告诉赵记大车行那些走远路的车夫们,让他们去了外地之后,但凡当地是盛产丝绸的,便多一些绸缎布匹回来。不用太多,量力而行,在车子可以承受的范围之内就可以,如此一来,每一趟带回来了绫罗绸锻自然都不会太多,但是呢,架不住趟数多呀!
  赵记大车行毕竟规模极大,马车众多,去往外地的马车也非常多,这个带回来三五匹,那个带回来七八匹,积少成多之下,用了仅仅一个月的时间,闻安臣手里头竟然已经积攒了两千多匹各式绸缎布匹。
  而且这些布匹没有多少重样儿的,没一种类的可能也就是三五十匹而已,也就是说他这两千多匹丝绸绸缎里面,种类达到了五六十种,若是拿来开店的话,这就是比别人多的一桩优势——因为他家的绸缎庄子里头,种类比别家多太多了。种类多,顾客可以选择的就多,人们要求都未必是一样的,喜好也未必是一样的,他家的选择多,人们自然就愿意来他家买,这是很正常的一件事情。
  而购买这些丝绸,闻安臣虽然花了不少,但也不是不能承受。毕竟这些丝绸基本上都是那些车夫们在产地买回来的,卖给闻安臣自然也是按照成本价,他们是不敢多要闻安臣钱的。当然,闻安臣为人也讲究,每每会多给他们一些,总归也算是人家的一个辛苦钱,不好让人家白给稍待这一趟不是?
  手里头有了这些丝绸,他又盘下了一处店面,雇了不少伙计。到了今日,这处店面已打扫收拾干净,其间用了大约三五天的时间。现下已经诸事准备妥当,正巧今日是个良辰吉日,便正式开张了。
  闻安臣低声道:“好啦,宝贝儿乖啊,别在这儿了呆了,咱们该当下去了。今日乃是开业的日子,时辰也快到了,你这个大掌柜的不露脸那可不行。”
  张玉琳让他说的脸有些通红,手轻轻的在他腰间捏了捏,低声道:“官人,你别这么说,我是什么大掌柜的?我真怕我自已做不了的。”
  “怕什么怕?有什么好怕的?”
  第278章 开业
  闻安臣忽然将她推开,板着脸训斥道:“你就记住,这是我的生意,你在替我管着,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哪怕生意做亏本了,也没关系,做赔本儿了我担着,只要你开心,你有个事儿做就好。”
  一开始闻安臣脸板了起来,这时候张玉琳心中一哆嗦生怕闻安臣是真生气了,但听到后来便知道他是在开玩笑,拿自已消遣,不由得白了他一眼,小嘴儿微微一撅,跺了跺脚,不依道:“官人,你就知道消遣奴。”
  那一声官人,叫的是
  缠绵
  悱恻,又软又嗲,叫的闻安臣心尖儿都是一颤,双腿都有些发软,顿时十分情动。
  他把张玉琳楼在怀中
  上下其手
  ,张玉琳不一会儿就让他给摸得满脸通红,这会儿却是她不依,是她想要赶紧下去了。
  她娇声
  喘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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