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1节
钱皋韵深深的看了他一眼,意有所指的说道:
“丽生同志,你难道忘了吗?”
“那些毛熊的专家在离开615所前曾经取走过一次旧样,接着在他们离开华夏的前一晚,有一个人曾经单独上门找过你和我……”
裴丽生闻言一怔,回过神后瞬间瞪大了眼睛:
“老钱,你是说乌赫里诺夫斯基同志?”
钱皋韵点了点头。
裴丽生继续出神了几秒钟,接着便与杨承宗一样口吐芬芳了起来:
“#!难道他当时想提醒我们的就是这件事?”
钱皋韵缓缓点了点头。
裴丽生和钱皋韵所说的乌赫里诺夫斯基是毛熊的一位核燃料工程专家,和裴丽生他们的私交非常好,人品也相当可靠。
当时在撤离华夏之前。
前来615所进行技术援助的几位毛熊专家曾经找到过钱皋韵,表示可以在离开华夏之前帮他们将旧片上的放射性物质洗干净。
当时兔子们还没有这方面的技术储备,此前的放射性物质也都是由毛熊专家清洗的。
因此钱皋韵和裴丽生便打了个报告给上级部门,上面也很快同意了。
十六张旧片在两天后便被还了回来,上头的放射性物质也确实被洗的一干二净。
当时615所的专家们还特意用数位器检查过一次,没有发现任何问题——没错,那台数位器就是此时在钱皋韵他们身边的这台……
结果在毛熊专家离开华夏的前一天晚上。
乌赫里诺夫斯基忽然独自上门拜访了裴丽生和钱皋韵。
他说自己很喜欢华夏的汉字,希望在临别之前,能请两位好友写一幅字送给他。
裴丽生和钱皋韵自是欣然应允。
但令二人意外的是。
乌赫里诺夫斯基要他们写的不是古诗名句,更不是励志成语,而是一句典故:
狸猫换太子。
当时的钱皋韵二人虽然感觉有些奇怪,但也没想太多。
毕竟华夏汉语本身就比较生僻,哪怕是后世都有老外在背上印着【内有机麻空调开放】的“咒语”呢。
因此二人当场便提笔,写下了两幅字送给乌赫里诺夫斯基。
如今想来……
当时的乌赫里诺夫斯基恐怕并不是不了解华夏的文字,而是想借此提醒自己的好友!
至于为什么不明说……
多半是因为当时乌赫里诺夫斯基……或者所有毛熊专家的身上,都被“自觉”的装上了窃听器吧。
至此。
所有的线都连在了一起,直指某个罪魁祸首。
饶是钱皋韵脾气极好,也忍不住喷了起来:
“穗宗,我#你大爷!”
现场的其他人虽然没有出声,但每个人的眼中都有一股怒火在升腾燃烧。
气体交换膜是504厂落成以来最重要的任务,从筹备过程起,整个厂区便在夜以继日的为今天的核验做准备。
他们用十个月的时间建成了厂区通往外边的黄河大铁桥,用5个月时间建成了4万平方米的生活区和厂区八项工程。
毛熊专家表示清洁度不过关,全厂1400名职工用一晚上便完成了毛熊专家认为需要花一个月才能完成的清扫。
不懂各类方程式,厂里便组织夜班学习,场场报名人数全满,从晚上七点一直学习到12点。
所有人的目标只有一个,那就是搞出华夏自己的气体交换膜。
诚然。
有研发就会有失败。
包括王介福、杨承宗在内,所有人其实都想过失败的情况。
但他们预想的失败都出在理论层面,是自己哪里哪里没做好。
哪怕让他们列举穷举法,都不会有任何人想到会是唯一的设备被人做了手脚。
委屈。
愤怒。
费解……
诸多复杂的情绪,瞬间充满了所有人的内心。
过了片刻。
杨承宗的嘴角嗫嚅了几下,犹豫着对钱皋韵说道:
“钱主任,我们这次出了这么遭状况,上头不会就这样把亏给认了吧?”
……
“把这亏给认了?怎么可能?”
半个小时后。
二机部。
听到电话里钱皋韵的转述,刘渤生顿时重重的一拍桌子:
“那些毛熊专家坑了咱们多少人力物力,咱们怎么可能会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
“皋韵同志,我现在郑重向你……还有504厂、615所的同志们承诺,这笔账我们绝对不会忘!”
“稍后请你把这句话转述给下面的同志,咱们今后的路还长着呢。”
“现在最主要的还是要安抚好同志们的情绪,不能把这些情绪带到后续的工作里,否则是会出大问题的。”
电话对头。
钱皋韵拿着话筒一立正:
“明白!”
说完这些。
钱皋韵脸上又浮现出一丝踌躇,迟疑着补充道:
“那个……刘部,咱们这次的实验失败,部里会追责吗?”
“追责?”
刘渤生愣了几秒钟,忽然笑了:
“皋韵同志,你这不为五斗米折腰的小五柳,怎么现在忽然开始担心起官帽子的问题了?”
小五柳。
这是钱皋韵一个比较广为人知的绰号。
钱皋韵是27年生人,53到56年间去莫斯科大学进修加工作了四年时间。
期间由于表现实在太过亮眼,毛熊、海对面甚至宝岛都派人挖过他。
美人计不知道有没有使过,但金钱攻势可不少。
宝岛那边甚至还有人许诺了官位,表示会将钱皋韵以嫡系进行培养。
钱皋韵对于这些却通通嗤之以鼻,甚至还很有远见的对宝岛的说客讲了句话:
“就你们那破地方,封锁起来鸡蛋都吃不起!”
以上这句话由钱皋韵先生亲述,记载在了钱皋韵先生疗养机构燕达养护中心出版的《金色年华往事如歌》这册书里。(我收货了以后才发现图网比当当便宜了十五块钱……)
因此归国以后。
钱皋韵便得到了一个小五柳的绰号。
“嗨,刘部您误会了。”
听到刘渤生的打趣,钱皋韵连忙摇了摇头。
随后他看了眼身旁紧张兮兮的杨承宗等人,慢慢解释道:
“是这样的,有些参与了气体交换膜研发的同志担心会因为这次的失败被调离岗位,没法参与新一轮的气体交换膜研究。”
“不瞒您说,刘部,现在这些同志的心里都窝着团火呢。”
“要是因为追责被调离岗位,他们就没法亲手在研发领域复仇了……”
听到钱皋韵这番话。
“……”
电话对头的刘渤生沉默片刻,说道:
“皋韵同志,你放心吧,咱们和毛熊那边还是不一样的。”
“眼下既然知道是毛熊人动了手脚,那么这件事情就肯定不会追责到个人身上,更不可能把谁谁谁推出来当替罪羊。”
“所以你可以让那几位同志尽管放心,大家前期的成果组织上都有数,不过下次……”
杨承宗一直凑在钱皋韵身边听着话筒,闻言立刻答道:
“刘部,您放心吧,下次要是出了问题,您把我脑袋拧下来当夜壶就成!”
“……”
刘渤生对杨承宗的声音并不算陌生,闻言忍不住哑然失笑了起来。
他就猜到了是杨承宗提出的想法……
硬要说起来,杨承宗比刘渤生还要大几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