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0节
诺尔曼蒂尔毫不避讳，竟也站前一步，盯着费西勒的眼睛道，“不是猜测，虽然现在没有确切证据，但我觉得很快会有证据，你们若觉得是诬陷，大可不必着急，清者自清，难道不是吗。”
“诬陷！”
费西勒气得满面通红，“你一个实力全靠深渊君主的人，居然还有脸说我们勾结异界神，深渊君主跟异界神又有何异？要我说你才是最有可能背叛人类的人！”
诺尔曼蒂尔觉得好笑，好似在看着一个白痴，冷冷道：“深渊纪元为什么会过去，人类纪元为什么会到来，你不会连这都不知道吧，深渊君主要想重掌大陆，只是几个念头之间的事情，还需要勾结我？还需要搞什么阴谋？”
说话时，他双眸微眯，毫不克制地释放出了高层次强者的压力。
在众人印象中，诺尔曼蒂尔向来温和中立谦逊，虽是人类最高层次的战力，但从没有如此跟人针锋相对过，他突然爆发出的气场过于强大，没有任何杀意，却处处是杀意的眼神直叫人遍体生寒。
他们也是没想到，诺尔曼蒂尔居然会为了给勇者出头，而表露出如此冷酷无情的一面。
费西勒明显被吓到了，然而他死不服输，硬着头皮道：“你分化联盟，你要人类内战，你将成为祸害人类的千古罪人！”
诺尔曼蒂尔好像已经不想跟他们废话了，只抛下话。
“下场会议之前，你们自己整理好你们罪状，交代出你们先祖的历史，让全人类审判清算，要是做不到，我杀光你们所有人。”
众人瞳孔一震，顿时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诺尔曼蒂尔刚刚说了什么？
要、要杀七大魔法世家所有人？
“你、你……
直面释放出杀气的诺尔曼蒂尔，费西勒冷汗直流，双腿发软，直要当场下跪，足见惶恐到了极点。
诺尔曼蒂尔忽然走近一步，单手搭在费西勒的肩头，擦肩而过，斜着目光。
一瞬而已，他的双瞳深处盛开血光，好似倒映着尸林血海。
恐怖的压迫力直要费西勒当场崩溃。
费西勒身后的几个靠山也不敢轻举妄动，因为诺尔曼蒂尔周身出现了七大精灵。
他们要是敢做什么，没等诺尔曼蒂尔出手就可能被精灵杀了。
精灵可不是人，祂们不遵守人类的规则，甚至早就看他们不爽了，诺尔曼蒂尔点个头，祂们是真的会大开杀戒。
费西勒心脏猛跳，瞪大眼睛，绷直了身。
整整一分钟，诺尔曼蒂尔离开大厅之前，他们一声不敢吭，离开之后，他们才敢大口喘气。
众人大脑空白，好久没有反应过来。
诺尔曼蒂尔强势威压七大魔法世家的代言人，声称七大魔法世家要是不听话，就要杀光他们，这下子矛盾绝对无法收场了。
看着诺尔曼蒂尔的身影消失，费西勒的额头不禁渗出冷汗，带来一种透心的凉意，浑身骨头都在恐惧中颤抖。
至此，费西勒无比清楚地知道了一点，诺尔曼蒂尔这个疯子，他真要跟七大魔法世家作对！
众目睽睽之下，落于下风、丢尽颜面的费西勒愤怒离场，留下一群人面面相觑，还有一群人内心激动至极。
有个年轻人当场道：“支持诺尔曼蒂尔阁下！七大魔法世家先祖背信弃义，靠着不正当手段积累家族资本，几千年中还不知道用了多少险恶手段，残害过多少人，他们就应该彻查清算，审判！”
闻言，在场有些家族成员脸色发白，身形颤抖。
然而，连一些老人都在附和。
“诺尔曼蒂尔阁下说的没错，攘外先安内，七大魔法世家连拯救世界的勇者都能出卖，险恶至极，必须先搞定他们，不然我们拿什么打异界神。”
“说的对，他们必不可能只害勇者，一定还有很多人被他们所害，然而却被他们掩盖了！”
“这几千年里，他们绝对罪恶累累，罄竹难书！”
部分人义愤填膺，然而另一部分人双眉紧皱。
七大魔法世家的拥趸亦忍不住发声，“但是他们守护了人类也是事实啊，七大魔法世家是人类的护盾，对付异界神不能没有他们！”
对面的年轻剑士怒道：“放屁，谁知道他们是不是暗中勾结异界神制造危险，然后再守护人类。”
拥趸一听更是急了，红着脸道：“胡说八道，联盟八成以上的魔石都是七大魔法世家提供的，要是没有他们的资助，仅靠国家献金，联盟根本不可能支撑得起来，七大魔法世家为联盟尽心尽力，你无根无据诬陷七大魔法世家，意在何为？还嫌乱子不够多吗！”
年轻剑士更加上头，激动道：“那你怎么不问他们为什么能拥有这么多魔石魔矿？一群垄断者跟我们谈贡献？笑话！”
拥趸急得跳脚：“你小子别太极端了，这世上可不是那么非黑即白的，总之就算要清算他们，也应该在度过了异界神危机之后！”
“放你的屁！”
年轻剑士咔嚓拔出长剑，“外面那三个异界神搞不好就是他们搞的，度过危机之后找麻烦的都死光了，还有谁找他们麻烦？”
不到三分钟，下场争执的人越来越多，七大魔法世家的支持者与反对者剑拔弩张，一看也要打起来的样子。
大厅的上层，资历较深的长老等人沉默不语。
书房中，副议长一脸沉重，等了好几分钟才走到议长身边。
“议长，诺尔曼蒂尔一事……”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
副议长愣了一下，缓缓抬起头。
此时，议长站在落地窗前，白发掺着日光，满是皱纹的脸隐约可见年轻时的俊美。
议长今年三百多岁，作为人类来说，绝对已经算是高龄中的高龄，很少有人能活到三百多岁，也很少有人愿意活到三百多岁，因为人类的灵魂很难抵御岁月的侵蚀。
副议长没有出言打破安静，而是等着议长说话。
议长目光定在不知何处，眼神复杂，流露着回忆，缓缓道：“我年轻的时候多次被勇者洛杰救过。”
副议长目光微变。议长这么说，难道是准备站诺尔曼蒂尔？
议长语重心长道：“我也希望勇者的事情能够真相大白，可是掩盖真相的力量过于强大。”
副议长沉默，忽然道：“现在不正是时候吗。”
议长摇了摇头，“诺尔曼蒂尔的看法很对，但这件事麻烦就麻烦在没有证据，七大勇者之中五个勇者的失踪与他们有关，可每一件失踪都起码是千年之前的事情了，诺尔曼蒂尔再确信手上也没有确凿证据，而且对方肯定也已经销毁了。”
副议长：“虽然是这样没错，但诺尔曼蒂尔也许有什么追溯的手段？”
议长目光微变，“希望有吧。”
今天晚上就是第二次会议，双方只要不在议会上大开杀戒，他都觉得一切还好说。
说到这里，副议长有句话不知道应不应该问。
议长余光注意到他的眼神，随口道：“你问吧，有什么想知道的。”
副议长抬起双眸，问道：“议长早就知道七大魔法世家的问题了吗。”
议长沉默，眼神复杂，道：“知道一些吧，活到我这个年龄，有些事情就算不想知道也会知道，总之，有时候，救火的人就是放火的人，而我太无能，既没有实力调查也没有实力解决。”
他的言外之意非常明显，或者说几乎已经讲出来了。
副议长面色凝重，不由得感慨道：“联盟分明是为了保护人类而建立的组织，也确实大部分人都是愿意为理想肝脑涂地的正义人士，然而为什么也会有那些人的存在呢。”
这是一个很幼稚的问题，从三十七岁的他口中说出，却有着另外一种感觉。
议长视线缓缓抬起，看向了地平线的更远方，“我也想知道为什么。”
为什么善中有恶。
为什么恶中有善。
为什么有时候善建立在恶之上，有时候恶建立在善之上。
就不能简简单单泾渭分明，也好让大家都能一眼判断。
议长意味深长道：“建立一个组织，人多了，群众中总会混进坏人。”
副议长下意识道：“所以才需要审判会议这种纠错机制不是吗。”
可是他话音刚落，自己也顿住了，因为他不就是审判会议机制中的一部分吗。
那么作为纠错机制的一部分，他就敢纠错了吗？
答案是不敢。
因为他拖家带口，要是跟七大魔法世家这种庞然大物杠上，他与他的家人都会死无葬身之地。
公道还是家人，孰轻孰重？
议长好像看出了他的顾虑，并没有苛问他太多。
不管怎么样，议长私心更希望诺尔曼蒂尔战胜七大魔法世家。
因为有些事情就是不破不立，有些东西就是应该被扫进历史的垃圾堆里。
可是顾虑就顾虑在，这背后恐怕还有什么力量牵引着。
议长皱紧眉头，他隐约感觉到，那会是一股非常邪恶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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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联盟观测局。
西蒙负手而立，视线投向大厅中央的大光球。
具体地说，那是一片球面，半径约二十米，实时模拟了大陆上空的情况。
近大陆的球形区域是一片片云海，而云海之上则是一圈圈漩涡。
这些漩涡正如瞳孔，放大或者缩小，有些速度慢，有些速度快，疯狂旋转，影响周围。
而事实上，它们大多就是瞳孔，一方面来自于神，一方面来自于亚空间的异常生物。
在所有漩涡之中，最醒目的漩涡莫过于笼罩在球面之上的三大黑漩涡。
毫无疑问，它们分别属于三大异界神。
之所以它们呈现为黑色，是因为其魔力密度异常庞大，以至于任何观测设备都无法清晰地捕捉其形态。
异界神中规模最大的一位，正是被誉为混沌之神的编号001。尽管其神体遥不可及，但其部分力量却能够穿越遥远的距离，对大陆附近产生深远的影响。
距离对于混沌之神来说不是障碍。祂能够将距离这一概念混沌化，从而轻易地无视空间的界限进行移动。
大陆对于混沌之神而言，不过是祂随时可以抵达的地方。夸张地说，祂只要一张口，便能轻易吞下整个大陆所在的星球。更何况，祂还拥有令人难以应对的混沌权能，危险性难以估量。
有人曾出征亚空间的遥远地带，带回了一些关于混沌之神的传说。
比如，祂神体所到之处尽混沌化，无论那曾是普通的土地，还是神圣的神国。
至今为止，祂来大陆都只是擦肩而过，从没有真正意义上降临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