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2节
他既是储君,又是他的兄长,他怎么能这么落他脸面了!
恍过神来的太子越发憎恶起自己这个弟弟起来。
而此刻的端王府却一片冷肃。
李侧妃自回来后便跟失了魂似的将自己锁在屋子里,她坐在地上,双手环抱着胸口,眼神呆滞的盯着脚下的地砖。
如果先前她还只有害怕的话,那现在,她心里只剩下的绝望。
身为端王侧妃却被太子玷污了清白,哪怕她是被迫,可这样的她,王爷她还会要吗?
想到这,李侧妃干涸的眼眶又有泪水蓄了起来。
眼见李侧妃将自己关在屋里一天一夜都没有动静,就连乳娘带着哭闹的小郡主上门来找她,她都没有吭声。
终于,李侧妃身边的丫鬟坐不住了,冒着被责罚的危险,她状着胆子跑去了端王的院子。
侧妃最在意的人除了小郡主那便只有端王殿下了,既然小郡主唤不动她,那就只能求端王大发慈悲了。
可听完丫鬟的哀求,端王面上什么表情都没有,就在那丫鬟以为自己要无功而返时,端王却忽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走吧!”
“王爷,您,您是说……”丫鬟一时间还有些不敢置信。
端王淡淡的瞥了她一眼,随后便直接抬脚朝李侧妃的院子走了过去。
紧闭了一日一夜的门终于被人破开来,巨大的声音和突然涌入的光亮让李侧妃不自觉的仰头朝门口望了过去。
刺目的光亮中,端王一袭紫衣面色冷俊的抬脚走了进来。
看着端王脸的那一刻,李侧妃干涸的眼眶再次有泪水涌了出来。
门再度被人掩上,光亮也被拦截在了门后。
端王蹲下身来,他缓缓伸出手,可就在指尖将要触及李侧妃的那一刻,那日景泰殿发生的情形忽地情形忽地一下浮现在他眼前,他骤地一下就将手收了回来。
“王,王爷……”
端王‘噌’的一下站了起来,“地上凉,你,你快起来吧!”
虽然端王已尽量让声音听起来很温和,可是,李侧妃还在是他的声音里听出了冷漠和嫌弃……
是啊,他怎么可能不嫌弃她!
她现在已经没有清白了。
见李侧妃捂着脸失声痛哭了起来,端王眸心动了动,他犹疑了一会,最终还是弯腰将她抱了起来。
“王爷……”李侧妃不敢置信抬头朝端王看了过去。
可端王什么也没说,他沉默的将李侧妃抱到床上,随后扯过被子将她牢牢裹住,做完这一切,他才快速往后边退了两步,“以后,以后别这么折磨自己了……”说完这一句,他抬眸看了李侧妃一眼,随后便转身朝门口走了过去。
“王爷!”李侧妃撑起身子朝着端王的背影大喊了一声。
端王脚步一顿。
可李侧妃等了好一会,端王却始终没有转过脸来。
眼泪再次抑制不住的从眼眶中涌了出来,李侧妃紧紧的拽着床上的锦被,她目光通红的望着端王的悲泣的说道,“王爷,是,是不是以后你都不会来见妾身呢?”
端王身体微微动了一下,他拢在袖中的手紧了紧,漆黑的眸底闪过一丝愧疚,可只一瞬间,那抹愧疚便被冷漠给取代了。
事到如今,他已经没有退路了。
“王爷……”见端王不说话,李侧妃忍不住红着眼眶又喊了他一声。
端王闭了闭眼睛,过了好一会,他才哑着声音道,“萍儿,是本王对不起你……”
如果可以,他也不想走这条路。
第414章 李侧妃身死
听到端王这话,李侧妃惊呆了,甚至那一瞬间,她忘了哭泣,她愣愣的看着端王,一时间竟有些恍惚。
端王终于转过了身来,他双目通红的望着李侧妃,那双素来冷清的眸子里此刻盛满了愧疚和懊恼,他悲痛的望着李侧道,“萍儿,一切是本王的错,是本王没有保护好你!”
“王爷……”李侧妃的眼泪一下涌了出来,看着这样的端王,李侧妃只觉得心上像被人捅了一刀又一刀,鲜血顺着伤口涓涓涌出,瞬间便将她的眼睛染成了血红色。
怎么会是王爷的错呢?
错的那个人明明是太子啊!
是他,是他玷污了自己,毁了她的一切啊!
他才是那个罪魁祸首啊!
端王闭了闭眼睛,两行清泪顺着他的眼角滚落了下去,他喉节艰难的滚动了两下,随后,才哑着嗓音道,“萍儿,是本王无能,不能给你讨一个公道,本王,本王实在无颜见你……”
“王爷,不,这不怪你,是太子……是太子那个畜生!是他,是他毁了我!”说到此处,李侧妃细长的眸中忽地有无数怨毒翻涌了出来。
“不,他不是想毁了你,他想毁的人是我!他怨恨我上次参他,所以,所以他故意借酒装疯,他知道你是我的女人,他也知道我不能拿他怎么样,所以,所以……”端王说着忽地一拳狠狠的砸到桌子上。
红木制的圆桌瞬间被砸了一个窟窿,鲜红的血液瞬间浸满了他整个手背,可端王却仿若没有察觉到似的,绝望和悲愤淹没了他整双眸子。
“王爷,王爷您别这样,是妾身对不起你,是妾身对不起你……”李侧妃终于抑制不住冲过去抱着端王嚎啕大哭了起来。
“不,萍儿,你没有对不起我,是我……是我连累了你!我也连累了我们的女儿,是我没用!是我没用,我奈何不了他,我奈何不了他啊……”端王用力的回抱住李侧妃哽咽的哭了起来。
听着端王一声又一声的哭泣,李侧妃只觉得自己的心像是被人用刀一片一片凌迟似的。
她这样痛。
她的夫君也这样痛。
可做为罪魁祸首的太子却一点事都没有!
凭什么!
凭什么!
这一刻,李侧妃终于停止了哭泣,她用力的回抱着端王,细长的柳目瞬间被血色所淹没。
第二日一大早,李侧妃一袭素衣便出现在了应天府的大门前。
这一日,沉寂了许久的登闻鼓忽地响了起来。
沉重的鼓声不仅惊醒了应天府的府衙,更惊动了周边的百姓,因为大魏已了十数年没有人敲响登闻鼓了。
应天府府衙大开,衙役鱼贯而出,正要将敲鼓之人带进去时,那女子却直接手捧血书当着百姓的面说要状告当今太子强淫弟妇,等应天府府尹李长岳听到消息赶过来时,李侧妃已将太子的罪行全都宣之于众,见李长岳出来,她将手中的的血书奉上,随后,又从怀里掏出一块玉佩道,“李大人,这便是那日太子凌辱我时,我从他身上扯下的玉佩,以此为证!”
看着李侧妃一脸执拗的样子,李长岳既替她难受,又替她委屈,“侧妃娘娘,你,你这又是何必啊……”
对于那夜的事,百官们私下也议论纷纷,可任是谁也没想到真相竟是这样!可即便知道了这真相又能如何?陛下那边已经有了定论,李侧妃这么做是忤逆圣意啊!
听了李延年的话,李侧妃忽地一笑,她抬手抚了抚鬓角的发丝,她扬声道,“难道就因为他是太子就可以为所欲为么!他强淫弟妇在先,被发生后殴打我家王爷在后,如此丧德败行,怎么配为我大魏储君!”
李侧妃这话一出,李长岳眉心瞬间拧成了一团。
即便没有李侧妃这事,当今太子的品行也让人不敢恭维。
上次秋狩他虽没去,可是,事后,秋狩发生的事还是有同僚绘声绘色的讲给了他听,嫉恨陆二公子抢了他的风头胡编乱造作假之事不论,荆州遭逢疫、情,陛下重伤,人心浮动之际,几位尚书轮番上阵想要说服他去荆州坐镇,可是,他却推三阻四死活不肯前去,最后还是定国公府的陆二公子站出来主动请缨。
如今又出了李侧妃这档子事……
可太子人品低劣归低劣,可只要他还是储君,只要陛下还护着他,那么,李侧妃这么做就无异于鸡蛋碰石头。
伤的只有李侧妃自己。
“侧妃娘娘,您有什么话不如进里边说吧?”李长岳斟酌的对李侧妃道,他一边说着一边偷偷递了个眼神给旁边的衙役。
那衙役会意,他朝李府尹点了点头,随后便抬脚朝着端王府的方向快步跑了过去。
“不必了!李府尹,我知道你为难,我来也不是逼你的……我清白已失,我家王爷亦因我被太子羞辱到无颜见人,我只是不甘心!我不甘心我被逼成了这样,我家王爷被逼成了这样,可是,太子却什么事都没有!我不甘心!我不甘心!”李侧妃越说声音越发凄厉了起来
看着李侧妃如此癫狂的模样,李府尹眉心一拧,他唇角动了动,刚想说什么时眼前忽地掠起一片衣襟,李府尹心中一惊,他慌忙伸手想要去抓住那片衣襟,可他到底却还是晚了一步,李侧妃已经一头撞到了应天府门前的红柱上。
鲜红的血液四溅开来,有几滴甚至溅到了李府尹的脸上。
看着李侧妃软下来的身体,李府尹紧紧的攥着手中的血书和玉佩,他的双目也渐渐染上了一层血红。
他也姓李。
若真论起来,也是可以叫李首辅一声族叔的。
他这些年在京城顺风顺水,这其中多少也有李首辅照应之故,可现在,他眼睁睁的看着他的女儿撞死在了他的面前。
“侧,侧妃娘娘……”李府尹蹲下身艰难的朝着躺在地上的李侧妃喊了一声。
李侧妃唇角动了动,随后,她艰难的将眼睛往街边移了过去,视线的尽处,有道身影朝着她飞奔而来。
“王,王爷……”李侧妃艰难的喊了一声,随后便缓缓的合上了眼睛。
王爷,妾身尽力了……
等端王奔到眼前的时候,李侧妃已经咽下了最后一口气,他跪在地上,颤抖的伸出手抚上了李侧妃苍白的脸颊,大滴大滴的眼泪从眼眶中滚落了下来,“萍,萍儿……”
可这世上哪还有什么萍儿。
李萍儿已经死了。
死在了他的算计里,是他逼死了她……
看着端王悲痛欲绝的眼神,李长岳眸心动了动,他喉节滚动了一下,迟疑了许久,最终还是哑着声音安慰端王道,“王爷,侧妃娘娘已经去了,您,您节哀顺变吧……”
“不,她不会扔下本王的!她不会扔下本王的!”端王说着一把伸手将李侧妃扶了起来,他一边摇着李侧妃,一边大声喊她道,“萍儿,你醒醒,你醒醒……裳儿,裳儿不能没有娘啊!萍儿,萍儿!啊!”
凄厉悲怆的声音撕裂了空气。
看着这一幕,围在应天府衙门前的那些百姓都忍不住的红了眼眶。
“听闻,这位李侧妃出身名门,是当今首辅李大人的女儿,前些年还替端王生了一位小郡主了……”人群中有人低声惋惜道。
这话一出,众人看着李侧妃和端王的眼神越发同情了起来,可同情之后,他们又不约而同的在想,堂堂王府的侧妃,首辅之女尚且被太子逼得自尽,那若换作他们普通百姓又当如何?
思及此处,人人又不觉自危起来。
李侧妃的死如同一粒石籽投入湖中,表面上只在痒起一圈涟漪,可是,很快,就圈涟漪便会化成滔天巨浪朝太子袭卷而去。
谢妩听到李侧妃的死讯时并没有太多的意外。
从端王布局的那一刻起,他就没想让她活着,只是,她没想到的是,这一天会来得这么快。
秋狩的时候,她见过李侧妃几次,那是一个有些市侩虚荣的女子,她与李府的其他姑娘截然不同,她以为,她应该不会那么快被端王说服,可没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