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7节
可如果不是这样,那么,陆湛为什么要选端王了?
这一夜,谢妩躺在床上久久未眠。
期间,窗棂似乎被什么敲了一下,她慌忙掀开幔帕,可是,屋里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她等了好一会,外边都没有任何动静,倒是外边守夜的觅月听到动静,执着灯盏悄声走了进来。
“姑娘,怎么了?”
谢妩面无表情的摇了摇头,“没事。”
说完,她放下手中的幔帐,而后便重新躺回了床上。
觅月在外边等了一会,听见床帐里谢妩呼吸匀称,猜想她刚刚应该是被惊了梦,她想了想,便踮着脚尖悄声退了出去。
而原本闭着眼睛的谢妩却在觅月退出去后重新睁开了眼睛,她看着头顶淡粉色的帐底,思绪越发清明了起来。
前世,她一心只关注杨家和二房,以至对陆湛,以及陆湛筹谋的那些事并不怎么上心,她只约隐记得林西围场发生了一件大事,将太子和齐王都卷了进去,而端王也因为在林西围场的出众表现而展露头角,可具体是什么事……
那时她被陆湛安置在定国公府的小院,所以,对外边的事并不清楚。
她只知道,陆湛从林西围场回来后忙得不停,而没多久,太子被废,没多久,端王便领接见北漠使臣差事……
哦,对了,还有陆深,从林西围场回来后没多久,陆深便进了左翊卫,没几个月便升任了左翊卫副将军。
谢妩越想越觉得这次秋狩之行不太平。
尤其是她爹,身为左翊卫副将军兼武安侯世子,他必定是在随行之列,即便他不卷进那件事里,太子和齐王又怎么可能放弃这么一个拉拢他的机会,尤其是太子,他已经折了一个杨鹤丰,身边正是急缺武将的时候。
这一夜,谢妩辗转难眠,以至第二日起来时,她精神明显有些不济,眼圈也微微有些浮肿起来。
“姑娘这是怎么了?昨夜没睡好吗?”罗嬷嬷见谢妩这般模样,心下不免有些惊讶。
这还是她头一次见姑娘这般倦怠萎靡的模样。
谢妩摇了摇头,她由着罗嬷嬷替她梳洗更衣,脑子里虽然乱糟糟的,可秋狩一事,她还知道,她还是得去问陆湛。
否则,就这么没有任何准备就跟着去了林西围场,她总觉得心里不安!
谢妩越想越按捺不住,待罗嬷嬷替她梳洗好,她便直接对觅月道,“碎玉了?”
“碎玉在院子里浇花,姑娘是要见她吗?”觅月抬眸看着谢妩道。
自那次撞见碎玉一行夜行人打扮跪在姑娘面前时,她就知道碎玉在姑娘面前有些特殊,所以,素日洒扫的活她也没再安排她,碎玉无聊,但主动将给院子里花草浇水的活计揽了过来。
“嗯,喊她上来吧!”谢妩捏了捏眉心,随意的应道。
觅月听罢,忙朝谢妩福了福身,而后,便躬身下了楼。
待觅月一走,罗嬷嬷便一边替谢妩盛粥,一边笑着对她道,“姑娘好似挺喜欢碎玉这丫头的啊!”
“怎么?嬷嬷不喜欢她吗?”谢妩低头一边喝粥,一边抽空道。
罗嬷嬷连忙摇了摇头,“那倒不是,那丫头性子爽利,手脚也麻利,只是……”
“只是什么?”谢妩头也不抬,继续喝着碗里的粥。
罗嬷嬷试探的看着谢妩一眼,确实谢妩没有要生气的意思,这才扯着唇角状似玩笑的对谢妩道,“只是碎玉到底是二等丫鬟,姑娘去哪都带着她总归是有些不合适的,奴婢瞧觅月那丫头好似有些吃味。”
听了罗嬷嬷这话,谢妩终于有了动静,她搁了勺子,抬眸朝罗嬷嬷看了过去,她道,“这话,是觅月让嬷嬷说的?”
“不不不!”罗嬷嬷一听,连连摆手,她道,“觅月那丫头心细,也不怎么爱说话,她哪里会跟奴婢说这话!奴婢就是瞧她最近形单影只的,羡月那丫头最近也不知道怎么了,天天跟在碎玉那丫头屁股后面转。”
她也知道碎玉这丫头挺招人喜欢,就是,若因为她让觅月心里有了膈应,那对姑娘来说便有些不好了。
罗嬷嬷说完,待了好一会都没见谢妩说话,正欲再说些什么,楼梯口那边却传来了动静。
是觅月领着碎玉上来了。
罗嬷嬷见状,忙弯腰退到了一旁。
“姑娘。”碎玉笑盈盈的走到谢妩跟前行了个礼。
谢妩点了点头,她道,“听说,院里的花草都归你管了?”
碎玉连忙摇了摇头,“没有,奴婢哪里会管花草啊,奴婢就是帮着浇个水!”
虽说罗嬷嬷才是这蘅芷院的管事嬷嬷,可罗嬷嬷大多时间只管着小厨房,其他的琐事大多还是由谢妩身边的大丫鬟觅月管着,她将她原先的差事分给了别的小丫鬟,她实在闲得慌,便只能主动将浇花的活揽了下来以此打发下时间。
“既然你这么闲,那这样,从今天开始,你就在我身边伺候吧!”谢妩直接开口道。
这话一出口,不只碎玉呆住了,就连罗嬷嬷和觅月也一齐惊呆了。
谢妩这话虽然没有明说要将碎玉提成一等大丫鬟,可在姑娘身边贴身伺候不就是一等大丫鬟吗?
“好了,没事你们就退下吧,我有话要问碎玉。”谢妩也懒得理罗嬷嬷和觅月震惊的眼神,她抬眸直接看着两人道。
罗嬷嬷忙收起脸上的震惊,顺势,她还扯了一把旁边发愣的觅月,“是,奴婢告退。”
“奴婢告退。”觅月也忙垂下头来行了个礼。
而后,两人便躬身一前一后的退了出去。
她们一走,碎玉便立时笑了起来,她弯着眼睛对谢妩道,“姑娘,您终于肯相信我啦!您知道我等这一天等了多久吗?”
她知道姑娘不乐意她近前,所以,每次守夜她都小心翼翼的,生怕姑娘察觉,就拿昨晚来说,她眼睁睁的看着姑娘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她担心的好几次想问姑娘是在愁什么,可是她不敢啊,因为上次她将公子放进来后,姑娘就明令禁止她靠近她的闺房。
身为一个丫鬟,她实在是太难了!
看着碎玉笑弯了的眉眼,谢妩忍不住微微皱了一下眉。
她不过是想更方便指派碎玉做事,可瞧她这表情,就好似她答应了什么了不得的事一样!
“姑娘,您说吧,您想奴婢做什么?”碎玉直接忽略了谢妩微紧的眉头,她一脸兴奋的看着谢妩道。
要是能有像上次在定慧寺那样大事就好了,每日呆在侯府浇花浇得她手脚都要生锈了,她好想找几个人练练手啊!
看着碎玉那一脸兴奋期待的模样,谢妩唇角动了动,到了唇边的话忽地便有些说不出口了。
她说什么,说她想见陆湛……
这话一出口,她都不用想也知道碎玉会是什么表情。
“算了,没事了。”谢妩拧了拧眉,将到了唇边的话重新咽了回去。
她不能主动去见陆湛,否则,依陆湛这顺杆子往上爬的性子,指不定他得得意成什么样!
“没,没事了?怎么会没事,您昨晚不是愁的一夜没……”话说到此处,碎玉忽地意识到什么,她慌忙闭紧嘴巴,可到底还是晚了一些,谢妩看她的眼神已经随着她这话变得冷冽了起来,“姑,姑娘,是公子,公子下了死命令让奴婢寸步不离您……”
要是不是怕疼,碎玉真恨不得抬手给自己一个巴掌。
让你嘴快!让你嘴快!
她好不容易熬到姑娘愿意将她放在身边,从此不用再过那偷偷摸摸的日子,可现在……
她真是太难了,人家只要伺候一个主子,就她命苦,上面顶着两个主子,这就算了,偏这两个主子还一个赛一个的精明,她这智商,夹在中间就只有炮灰的命……
天啦!
真的,求求了,快保佑公子快点将姑娘娶回去吧,这样,她就不用夹在中间两边为难了!
眼见谢妩脸色越来越沉,碎玉终于忍不住怯怯的将脖子收了回去,“姑娘,要不,奴婢还是回去浇花吧?”
“浇花就不必了。你一会去给陈家表哥递个信,就说我有事要跟他说,让他明日中午去锦绣坊等我。”谢妩看着碎玉平静的道。
“陈,陈家公子?”碎玉眨了眨眼睛,以为听错了。
“去吧!记得,别惊动陈家的人。”谢妩平静的看着碎玉,淡淡的又补了一句道。
这下碎玉彻底不淡定了。
姑娘昨天翻来覆去睡不着,难不成是因为陈家公子,这……
公子,你这,你这可得怎么办啊!
第175章 抱歉手滑了
谢妩一踏进锦绣坊,锦绣坊的李掌柜便一脸热情的迎了上来,“谢姑娘,您来了,快,快里面请。”
自杨氏病重后,侯府的庶务表面上看是由世子夫人接手了,可实则,真正主事的人是站在她面前的这位谢大姑娘。一开始,她还有些忐忑,可没想到,这位谢大姑娘着实是个爽快的人,侯府四季衣物全交由她们锦绣坊制做不说,这银两方面更是从不拖欠,光这一点就比从前的杨氏好了百倍不止,更别说,她还帮她拉下了镇南王府的生意。
一想到这,李掌柜脸上的笑容更多了。
谢妩浅然一笑,她环顾着周围焕然一新的店面以及店里忙碌的伙计,她不由朝李掌柜莞尔一笑,“看来,李掌柜近来生意不错啊!”
听了谢妩这话,李掌柜哈哈一笑,她道,“都是托姑娘的福。”
要不是谢妩与她签订了长期供货的契约,又替她揽了镇南王府的差事,她哪来的钱将店面重新装潢又多请了好几个伙计和绣娘。
如今,她的锦绣坊总算是在京城有了一席之地。
看着李掌柜眼里真真切切的感激和高兴,谢妩也忍不住弯着唇角笑了一下,她道,“是李掌柜你手艺好。”
“也是姑娘你看得起民妇。”李掌柜抿唇一笑,说罢,她侧身让开一步,这才笑着继续对谢妩道,“谢姑娘,近日我新画了两个花样,您要是得闲的话,不如进里边坐坐,也好帮民妇端详端详。”
“好啊!”谢妩浅然一笑,从善如流的应了下来。
楼上的雅间也被重新布置了一番,尤其是案几上方瓶里斜插的那几枝桂花,星星点点的淡黄虽不起眼,但那沁人的香味却让人忍不住便深吸了两口气。
“表,表妹。”一见谢妩进来,陈嘉木立时便站了起来,脸上更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也不怪陈嘉木会如此,任谁一进来,发现屋里竟坐了一个陌生男子,而这男子还对他的身边发生的一切了若指掌,偏自己又对他一无所知,这种情况下,他心里很难不出生一股怕恐和不安。
要不是在表妹身边见过碎玉,他真怀疑是这位陆二公子故意使人拿信诓他出来。
“阿妩。”陆湛此时也笑着站了起来。
“谢姑娘,那你们先聊,民妇便先下去了。”李掌柜笑着跟谢妩打了声招呼,而后便笑着退出了屋子,临走前还不忘替几人将门掩上。
“表妹,你,你们认识啊?”看着陆湛笑着起身跟谢妩打招呼,陈嘉木终于反应过来,他有些吃惊的看着谢妩道。
难道,他也是表妹叫过来的?
谢妩却仿若没看到陆湛似的,她直接走到一旁坐下,而后笑着对陈嘉木道,“表哥,你坐。”
陈嘉木僵硬的牵了牵嘴角,他好奇的瞥了陆湛一眼,而后,讪笑着坐了回去。
而这边,被无视的陆湛也不生气,他朝谢妩一笑,而后,也伸手撩起袖角淡定的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上。
碎玉看着在姑娘面前无限‘卑微’的公子,她不由在心里默默的替他掬了一把泪。
“表妹,你,你找我过来是有什么事吗?”虽然很难忽视坐在一旁的陆湛,但陈嘉木还是强逼着自己不去在意他,只一心将目光投向坐在他前边的谢妩。
母亲她都已经答应回扬州了,表妹这个时候找他来,不会是担心母亲反悔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