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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安兵败茜香和亲,鱼目混珠赖瑾巧破
  翌日一早,赖瑾立刻以西海城知府的身份接见了前来谈判的茜香国使臣。金毛碧眼的藩国使臣操着一口流利的官话向赖瑾表达了茜香国君臣想要和平的意愿。赖瑾自然要提起归还南安郡王以及其余战俘的事情。藩国使臣毫无意外的提出了放人亦可,只需南安郡王的亲眷效仿汉时公主和亲,以彰显两国之好。
  赖瑾听到这里,不由得心下一动,看似愁眉紧锁的问了一句:“非得南安郡王的嫡亲骨血吗?”
  那使臣略微矜傲的点了点头,接口说道:“那是自然的。”
  赖瑾微微一笑,摇头说道:“既如此,就要让使臣失望了。南安郡王并没有嫡亲女儿,就连庶出女儿都是没有的。”
  那使臣皱了皱眉,开口说道:“不是说南安郡王有一位正当妙龄的妹子吗?”
  赖瑾嗤笑一声,开口说道:“南安郡王府几十年里统共也就这么一位女儿。郡主身份何等金贵,岂会用来和亲?”
  那使臣很干脆的说道:“若是没有和亲,我们也不会放人的。”
  赖瑾说道:“我用茜香国的战俘和你交换如何?”
  使臣摇了摇头。
  赖瑾又道:“我们用金银财宝赎人如何?”
  使臣还是干脆的摇了摇头。
  赖瑾只得说道:“既如此,这件事情本官做不得主。你且等着本官上奏圣上,再做定夺。”
  这回使臣略微满意的点了点头。
  赖瑾挥手示意张万里将人带下去好生安置。自己则持笔上奏将南安郡王被俘一事详详细细的写入折子中,叫人用八百里急奏送往京城。
  乾元帝这头刚刚得到了卫弘、沈轩马到功成的捷报,还没高兴个够,转过脸又接到了南安郡王兵败被俘的消息。气的将折子狠狠掷到了地上。身旁伺候的掌宫内相戴权一时间噤若寒蝉,立刻跪拜道:“陛下息怒。”
  乾元帝深深做了个呼吸,冷冷斥道:“尸位素餐,丢人现眼。”
  戴权跪在地上进言道:“启奏陛下,如今陛下说什么也都改不了南安郡王兵败被俘的事实。现如今茜香国的使臣明言要郡王的妹子去和亲方才放郡王归还。圣上之意……”
  乾元帝冷冷说道:“朕有什么意思?自我大业朝建朝以来,从来就没有女人和亲这种丢人的事儿。难道我大业朝没男人了,要什么女人和亲?你去告诉那茜香国的使臣,大业朝没这规矩。”
  一语未尽,外头侍奉的小太监立刻进来通报道:“启奏陛下,太子殿下求见。”
  乾元帝微微稳了稳情绪,开口说道:“传他进来。”
  小太监躬身应诺,蹑手蹑脚的退了出去。少顷,玉树临风身着太子袍服的太子殿下走入殿中,躬身见礼。
  “儿臣见过父皇。”
  看着自己最得意的儿子,乾元帝脸色微微缓和下来,开口问道:“你怎么这功夫过来了?”
  太子殿下开口说道:“儿臣是听闻了南安郡王兵败被俘的消息,方才过来面见父皇。”
  听到这事儿就来气的乾元帝立刻阴沉了脸面,低声啐道:“真是贻笑大方。竟然还敢提出用女人和亲——”
  “儿臣以为,父皇当应允此事。”太子殿下束手而立,低眉敛目的说道。
  “哦?”乾元帝略微气愤的挑了挑眉。“自我大业朝建朝以来,祖宗律法明言不许公主和亲——”
  “如今又不是公主和亲,不过是一个郡主罢了。”太子殿下截口笑道:“何况如今被俘的乃是赫赫有名的四大异姓王之一。南安郡王镇守西海沿子十余年,虽说无甚功绩但也算是辛苦半生。如今兵败被俘,朝廷却推脱行事,恐怕会让人觉得心寒。”
  乾元帝心中一动,沉吟片刻,饶有兴味的说道:“可是用女人和亲的法子安天下,终究无用了一些。”
  太子殿下低头说道:“父皇是为了南安郡王的安危做考虑。何况真要和亲的也只是南安郡王的亲妹子罢了,又不是皇族血脉。哥哥被俘妹妹去救也算得上他们一家人和睦友*。朝廷饶是失了两分颜面,却能获得多少将士大臣的忠心,也算失之东隅收之桑榆。”
  乾元帝默然片刻,突然轻笑道:“是啊,朕为了能救回朕的异姓王,甚至连朝廷的颜面都不顾了。不过朕的江山万里毕竟也是这些功勋元老们的祖辈父辈拼着血汗打下来的,如今朕为了保住南安郡王的性命,损失一些颜面又有何妨?”
  只是这南安郡王因一己之私竟然让朝廷丢了这么大的脸,恐怕回朝之后也没脸再参与政事了吧!
  父子两个相视一笑,太子殿下意有所指的说道:“虽说此番兵败被俘最难受的人应属南安郡王,不过细细想来也真是他咎由自取。儿臣听闻前些时日小赖大人上了一封弹劾折子,说南安郡王不顾众臣劝阻执意要追剿穷寇,最终方才有今日惨败。可见不论是做官为帅,都要广纳贤宴,岂可因为身份贵重就刚愎自用的。”
  乾元帝不知想到了什么,轻声笑道:“这个恐怕也未必是南安郡王的错。瑾儿那张嘴你也是知道的,他明面上说是劝阻劝谏,恐怕私底下说了多少挑唆讥讽的话,要不然以他的口舌,岂有说不动南安郡王那莽才的。”
  太子殿下回想起赖瑾的伶牙俐齿,也不由得莞尔一笑。
  这厢乾元帝立刻下旨命令群臣上朝商讨赎回南安郡王一事。朝会上自然也有看不惯南安郡王的大臣弹劾其草率出兵,导致朝廷兵力受损颜面尽失的。不过最终还是同意了由南安郡王的妹子和亲换得南安郡王回朝。
  消息传到南安郡王府的时候,府中女眷且喜且悲。喜得是朝廷最终没有向他们担忧的那样放弃南安郡王借刀杀人,悲的是此番一嫁三千里,又是那等蛮夷藩野之邦,娇生惯养的女儿怎么经受的住。
  而向来自视甚高,脾性骄纵的南安郡主也整日不消停的哭闹道:“难道母妃为了哥哥就能舍弃女儿吗?女儿不要嫁到那等蛮荒之地,女儿不要一辈子都活在海外异乡。母妃要是真舍得女儿和亲,女儿宁愿一头碰死了也不要。”
  旁边南安王妃则一脸悲戚淌眼抹泪的哭道:“婆婆做主,咱们府上不能没了王爷啊!”
  南安郡主一时气急,指着南安王妃的鼻子骂道:“府上离不得哥哥,就忍心把我送给那群蛮夷牲口作践?打了败仗的人是哥哥,被茜香国俘虏的也是哥哥,凭什么叫我一个女儿家去补偿他犯下的罪过?”
  南安王妃又羞又恼,她自嫁入王府多年,从来都要看着婆婆和小姑的颜色过日子。可如今眼看家里的靠山都倒了,她也顾不得害怕得罪人。当即跪在地上向南安太妃道:“咱们府上之所以有如今的优容,可都是靠王爷在西海沿子打拼多年来了。如今要是没了王爷,咱们府上孤儿寡母的,可不要给人欺负死了?”
  南安太妃脸色微微一动。南安王妃继续说道:“自大业朝建朝以来,朝廷皇室对于异姓王的存在就颇多异议。总有那些见不得人好的穷酸腐儒打着社稷江山的名号撺掇圣上消减异姓王。此番圣上允许和亲,也只不过是做给外人看的,其实心里巴不得王爷就此死在海上,咱们府上如今除了王爷也没个顶门立户的,恐怕圣上就此机会褫夺了咱们王府的封号,降为公侯,也未可知啊!”
  南安太妃悚然一惊,脱口说道:“我儿是定然要安然回朝的——”
  一旁南安郡主听闻此言,放声大哭。
  南安王妃不着痕迹的勾了勾唇角。就听南安太妃继续说道:“只是茜香国也只说了要南安王府的郡主和亲,也没说准了必就是琦儿才可。”
  众人心下狐疑,满面疑虑的看着南安太妃。
  只见南安太妃一脸怜*的摩挲着南安郡主的透顶,柔声说道:“琦儿放心,母妃只有你这么一个闺女,自然舍不得叫你吃苦的。”
  南安郡主扑到南安太妃怀里,大声哭道:“母妃吓死我了。”
  南安王妃一脸着急的问道:“那母妃的意思是……?”
  南安太妃冷笑道:“京中这么多世家女儿都值妙龄待嫁,随意找个容色不俗且品性端庄的,我会认她为义女,叫她代替琦儿出嫁。”
  原来是舍不得自己女儿吃苦受罪,所以要推别人家的女儿入火坑!
  南安王妃小心翼翼地隐去心中的不屑,低头问道:“可是王爷兵败被俘的消息已经传开了,和亲的事情也闹得沸沸扬扬。恐怕京中世家官宦也都明白母妃此刻认义女的目的,他们会同意吗?”
  南安太妃漫不经心地勾了勾嘴角,随口说道:“总会有人乐意的。只是这人选还要细细寻找,无论品貌才学还都得拔尖儿,通身气派也要尽显大将风范。如此方不辱没我南安王府女眷的清誉,也不会使人怀疑这姑娘不是我们王府的郡主。”
  南安王妃心中冷笑,面上却唯唯诺诺的应是。
  这厢南安太妃心中一动,突然说道:“我记得前年参加荣国府老太君的八十寿诞,他们家庶出的三女儿就很不错。堪称得是品貌端庄,才学不俗。且他们家如今也遭了难,声势大不如前。我若承诺帮他们处理眼前儿的御史弹劾一案,想必那荣国府的人也会心甘情愿的劝说他们家女儿替琦儿和亲。你即刻去下拜帖,明日老身要去荣国府拜访一番。”
  南安王妃心中一跳,莫名的对那荣国府的三姑娘起了两分怜悯之意。南安郡主倒是心下一松,破涕为笑,当即撒娇的搂着南安太妃的腰笑道:“就知道母妃对我最好了。”
  众人自以为此番安排偷梁换柱就能得偿所愿换得南安郡王回朝。却不晓得远在西海沿子,也有一位“未仆先知”的知府大人悄悄指使心腹道:“想个法子叫那茜香国使臣‘不经意’地见了那南安郡主的画像。圣上既然同意和亲之事,我等也得想法子遵从圣上的旨意,且不可叫南安王府的人鱼目混珠了才是。”
  身着青衣小帽的赖源面无表情的看了赖瑾一眼,低声应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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