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书我不穿了! 第259节

  萧君泽抬起头:“也是你还小,闹不出什么乱子,我才留你在身边,等你大一点,看我留不留你。”
  大狗二狗已经是人厌狗烦的年纪了,他最近忙,还是给贺欢吧。
  第315章 世道易变
  时光一转,不知不觉间,已经到了十月,在襄阳立国,三月初开始征战的大军,已经征伐过半。
  青州全境,包括高欢在内的六镇军民在经过一番“友好”的协商后,已经基本同意被召安。
  这也算是萧君泽这么多年的言出必行的对内对外手段,虽然他这些年搞了很多背后操作,但在明面上,他答应过的条件,没有哪一条在事后不执行的。
  有时候,诚信会是一笔非常大的无形资产,在它存在感强的时候,可以作为抵押物,完成许多本需要额外条件才能做到的事情。
  唯一被伤害到的就是襄阳调来的大批文官团队们,在东征的这半年,他们长期处于超负荷状态,为了这场巨大的战役,他们还不得不召集了数量庞大的临时工,每天调集粮草,重订户籍、收编降卒,安置流民的各种繁琐之事,襄阳书院的毕业生根本不够用。
  在无奈之下,后勤部除了在河北、青州各地招纳能写会算的读书人外,还紧急联络了南朝的历阳书院,调拨了一千多毕业后还没有找到合心意工作的学生们。
  萧君泽听说他们每天都至少要打坏十把算盘,很多粮草从襄阳调拨过来都来不及,还是从南国布置在淮河常平仓里按三分利借来,然后走水路和运河送过去的,运费另算。
  崔曜对此还暗自抱怨:“陛下啊,这钱粮虽然是从南齐调拨的,但不也是自家人么,回头算利息还账又是好大一桩麻烦,不如早日南下,把这笔账给平了?”
  萧君泽对此自然是反对:“哪有以战化债的道理,萧衍不可能同意的。”
  崔曜幽幽道:“今年征战,咱们襄阳的存粮耗费大半,河北、青州因为战事,必然大量减产,到时还要再从南国调拨粮食,这一进一出,您知道要另外给多少钱粮么?”
  萧君泽当然知道,他笑道:“这些才是经济流动嘛,有借有还,才能让北方快些恢复元气,可以先还利息,过两年恢复了,再还本金不迟,赖账之风绝不可长,行了,回头我会另外往北方拔粮的。”
  崔曜这才作罢,但是他又提起了另外一件事。
  “前些日子,你说选考这次散骑常侍和黄门侍郎,您什么时候去挑选?”
  散骑常侍和其实黄门侍郎就是皇帝身边的顾问加秘书,平时都是轮值,定额是十二名,以前没称帝建国,当然也就没用这些配置,如今事情多了,各种事物要传达,这些也就该配上了。
  萧君泽一怔,疑惑道:“这点小事,按考试成绩录取就是,他们有试用期的,你名单都没给我,要怎么挑选?”
  崔曜也睁大了眼睛,目光里透出一点茫然后,瞬间又恢复正常:“这,你不是说要挑选么?”
  萧君泽莫名有些头痛:“说吧,你弄了什么事?”
  崔曜立刻一推四五六:“什么叫为臣弄了事,您说要挑选,臣只是传达下去了意思,选考之人来了四十余,臣觉得拿不了主意,这才让您自己挑选。”
  萧君泽懂了,左右一看,果然没看到三狗和独孤如愿,幽幽道:“走吧,我便去挑选挑选。”
  ……
  太极殿中。
  数名考官穿着一身窄袖劲衫,正在一群认真写文的士子中,拿着戒尺,监视着这一个个即将进入皇帝秘书处的人选。
  他们可都是河北各大士族精挑细选,花了无数心力,才找出来的人物。
  窗户大开着,萧端端趴在窗台上,正用天真又纯洁的大眼睛好奇地打量着这些人选。
  独孤如愿神情冷漠,护着萧三狗,免得他滑下来。
  萧端端贴着如愿的胸口,有些兴奋地道:“如愿如愿,你看前面那个好看,还是后边那个好看。”
  独孤如愿的低沉声音在他的脑后响起:“都丑。”
  萧端端猛然回头,惊讶地看着他:“如愿,你眼睛什么时候花的。”
  独孤少年冷淡道:“后边那位,执笔无力,可见无练字之毅力;脊背弯曲,可见无竹兰之身姿;额头有汗,可见无强健之体魄。如此,空有一张脸蛋,有何可比?”
  萧端端觉得好像有那么一点道理:“那前面这个,背直、字好、无汗,为什么也丑?”
  “面容尚可,但他那题做错了,”独孤如愿认真道,“这是为国选士,这种题都能错,却还敢来,可见无自知之明,那样,又怎能称美?”
  萧端端于是又选了另外一个,两个。
  但不管是哪个,独孤如愿总能犀利地挑选出对方的缺点,并且一针见血,让人无从反驳。
  萧端端对此十分惊讶:“没想到如愿你那么会看人啊,但是,如愿啊,爹爹说过,人无完人,你这么挑捡,以后找喜欢的人,可不容易啊。”
  独孤如微微一笑:“哪里不易,陛下,不就是完人么?”
  萧端端用力摇头:“爹爹坏起来,那可太厉害了。”
  独孤如愿伸手摸了摸三殿下的的头发:“那你喜欢这里面的哪个?”
  萧端端认真道:“这可是爹爹选的妃,我一个都不喜欢,他们才没如愿好看呢,我喜欢如愿!”
  独孤如愿脸微微一红:“殿下慎言。”
  萧端端骄傲道:“为什么要慎言,端端我啊,最喜欢如愿了!”
  但是这话说了,却没等来独孤如愿的回答,萧端端正不满地回头,就见一只手横空而至,把萧端端的衣领提起来:“噢,最喜欢如愿了,爹爹排在第几?”
  萧端端本来像个猫猫一样正在用力挣扎,听到这话,短小的胳膊腿立刻安静地垂下来的,无辜又委屈地道:“爹爹怎么会有排位呢?爹爹是爹爹,别人是别人,爹爹怎么能和别人比呢?”
  “啧,”萧君泽把儿子放下,看着这乖巧的狗子,“我和你母亲都是诚实人家,你这见人说鬼话的本事,是和谁学的啊?崔曜是不是你教的?”
  关我什么事?
  崔曜恭敬道:“臣不敢,臣惶恐!”
  萧君泽看着大殿内的春花秋月,长相气质都优秀到随便挑一个都能练习出道的士子们,不由感慨:“这些人能挑选到那么多神似阿欢和新欢的人物,也是挺有能耐的。”
  似乎感觉到窗外的目光,有士子侧头一眼后,怔了数息,然后便如触电一样埋头,有些人的背脊一瞬间都挺成了反弓。
  崔曜幽幽道:“所以,臣才让您亲自来挑选啊……”
  萧三狗认真道:“爹爹,我帮你选过了!”
  萧君泽有些惊讶道:“哦?”
  萧三狗于是把独孤如愿刚刚的点评掐头去尾,挑选出些缺点,但也加上自己看出的优点,颇有几分指点江山意味:“就从第一个说,他生得的好看,身姿挺拔,气质温柔,但做错了一个题……”
  萧君泽看了一眼整个脸都青掉独孤如愿,又听了一会,佩服儿子的记忆力之余,才打断他:“好了,选什么选,你母亲到时又要闹了,小孩子,少乱折腾,你作业做完了么?”
  萧三狗顿时嘟起了小嘴。
  独孤如愿非常有眼力见地把小殿下拉走了。
  萧君泽这才缓缓走进大殿,坐上主位,托头打量了一下下方,淡定道:“收卷。”
  -
  不久后,远在渤海郡,攻打幽州门户的范阳城的贺欢收到消息,虽然有许多势力献上美人,想要入选散骑常侍和黄门侍郎,但在陛下的慧眼如炬下,挑选出他们考题的问题,把他们全部敲打了一番,才将他们编入后勤之中。
  贺欢松了一口气。
  而同一时间,高欢正在青州,在洛阳派出的文官指导下,处理起他手中的六镇军民。
  如今这些军民有几条出路,一条是回到六镇,继续经营牧场、朝廷会将牧场划分,每个部族都会有自己的牧场,并且提供牛羊和牧草种子的贷款。
  另外一条是在青州就近安置,将一些因为战事和清查田亩的无主之地分发下来,但这些能容纳的数量有限,而且会分散安置在青州各地。
  还有就是加入新成立的“昭国第x工兵队”,开始走南闯北,进行各种道路、运河的修缮、农田水利、大型屋宅的建设,如果愿意,他们的家眷会安置在城中,每月的工资一部分自留,一部分发给家眷。
  这三条道路,哪条都很让人纠结,在六镇流民中引发了轩然大波,但在反复商量后,他们也大多做出选择,其中,有高达三成五的流民们,愿意回到六镇,继续牧羊——他们非常期待获得自己的牧场。
  还有二成的老弱,被有限安排在青州,他们会在接下来的时间里被分发土地,成为农户。
  剩下近九万余人,其中有将近四万的青壮,则进入了一个新成立的,工兵队伍,他们的第一件工事,就是带着家眷前去大梁,也就是运河南北的交汇处,修筑自家家眷的宅院、码头,以及河中的淤泥。
  高欢看着这些跟着他好些年的同乡们,有些惆怅。
  “大哥,没什么好难过的,”他的手下尧雄笑道,“至少,咱们以后,都算是开国之将了。”
  高欢苦笑一声,拍了拍兄弟的肩膀,他当然明白,能在最后时间,跳上这昭国的大船,已经算是幸运,但是看着这些同乡畏惧又带着一点兴奋的商量着归处——他就明白,他们在这一刻,归附了新的朝廷。
  不是那种无路可去,跟在身边的追随,而是发自内心地喜乐与期待,拜服于新朝。
  明明是好事,便莫名的,他就是突然从心涌出一股遗憾。
  好像,有什么命运,永远地离开了他。
  第316章 难以抉择
  与此同时,贺欢在幽州的攻伐就显得乏善可陈。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范阳到燕都一带,都是只有微小丘陵,只有一些小河的普通要塞,一马平川,无险可守。
  以前,河北士族还能依靠坞堡,结寨自守,如今,再厉害的坞堡,在炮火面前,也显得脆弱不堪——在魏晋之时,大小郡县的城墙,都是夯土混合石子而成,除非是主城,才有资格使用糯米浆做粘合剂的三合土。
  高翼的四子名叫高敖曹,虽然年轻,却是武勇无双,有项羽吕布之勇,但在面对骑射队的连番齐射时,却在第二轮就掉下马去,没能撑过第三轮。
  他的铠甲是最好的叠甲,但面对火药由直射击时,巨大的冲击力不但打碎了甲环,还把一部分甲片打到他胸口的肉里,以至于俘虏营的随军大夫花了快一个时辰,才把细碎的弹片取干净。
  至于说北方的各大河流——额,冬天来了,结冰了,不但能跑马,给马钉上防滑掌,还能在河上拉雪橇呢。
  冬季运河封冻确实给后勤很大影响,但让后勤意外的是,河北各地虽然在战乱之中,但在帮助运送粮草的事情上,也十分配合,尤其是给士卒保暖、盖被的麦草,几乎把他们的存货掏空。
  终于,在十二月时,贺欢带领的大军,来到了幽州城外,开始围城。
  幽州。
  冬季的北风夹杂着雪花,大片大片飘飞。
  幽州城外,驻扎的军队营帐绵延如山岗,营帐中铺着的厚厚的稻草,其上铺着的毛毯,三五个的士卒挤在一起,围绕着的火堆与冒着热气的铁锅。
  铁锅里煮着的奶皮、放了小米,还有茶叶,加入了盐。
  萧道歌和萧道途缩成两个鸡仔的模样,把手脚放在火堆旁,模样比起先前,虽然有些狼狈,但眉目间的神采,却依然飞扬。
  “啊,怎么还不攻城啊哥哥,”道途懒洋洋地靠在哥哥身上,“最近吃的都没有肉了,回头咱们去母亲那里偷两条肉来你看怎么样?”
  “想吃肉,何必去母亲那里,”萧道歌随意道,“你只要稍微露出那么一点意思,不出一刻钟,咱们的帐篷就要被肉淹没。”
  “那肉可吃不起啊,”说到这事,萧二狗就想笑,“每次给你送礼,我也能贴着拿一份,这算不算赚到?”
  “胡说,押你的人也不少啊,”萧道歌冷冷一笑,“毕竟你看着就像母亲,胡人都觉得你更有贤德之相,弄得母亲如今都紧张了,不敢看你。”
  “这话说得,我记得前几天还有汉军候想把姑娘塞你当小妾吧?”
  两个兄弟你挖我墙角,我翻你旧账,一时间,嘴炮连天,十分热闹。
  “好了好了,不说这个,你还想不想去母亲那偷吃肉了?”萧道途笑道,“说不定这次母亲会给我们挂上几根火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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