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书我不穿了! 第79节

  萧君泽听得不悦,冷哼一声,这才转头,对明月和颜悦色道:“做得不错。”
  斛律明月激动地脸都红了:“都是阿泽你教的好。”
  ……
  萧君泽本以为有一天准备时间,但没想到元宏却大手一挥,让他趁夜攻城,免得再出什么意外。
  他思考了一下,觉得夜里也行,于是便让人将投石车搬到前锋营,在校正之后,以巨石对准宛城东门。
  魏晋时代的城门,哪里见识过一千年后的回回炮,几乎不到半个时辰,那城门便轰然破碎,其速度之快,让魏军甚至都有些恍惚之感。
  但恍惚归恍惚,攻城的魏军却没有一个带迟疑的,纷纷一声怒喝,便冲了城门之中,连一边准备好的斛律明月甚至都没反应过来,门已经被友军攻破了。
  “君泽……”斛律明月一时间都急得要哭了,他做梦都没想到,君泽给他送到嘴边的功劳,就因为他的一时恍惚,居然被别人给夺走了。
  “没事,”萧君泽毫不在意,“日子还长!”
  那一夜,兵马之声,彻夜不息,城中的郡守房伯玉更是不知发生何事,在睡梦中被亲兵唤起,便被团团围住。
  大军攻打了近两月的宛城,就此陷落。
  按照历史,它应该在春节后,没有援兵和粮草,才陷落。
  元宏严令手下不得屠城,然后宴请各军,同时,君泽和他的投石机,也瞬间成为中心人物。
  他们终于明白,为什么陛下那么信任这小小少年,在战场上,什么都是世族名声都是虚的,能攻城破敌,就是最大的实力。
  而原本能萧君泽这些杂胡十分嫌弃的将军们,纷纷笑脸眼迎,希望这只工兵队伍能入自己麾下。
  在这场庆功宴上,还有一个这场热闹格格不入之人——俘虏房伯玉,也被拉来提高众人成就感。
  不过,他的目光却一直落在那个传说中弄出奇物,攻破城门的少年身上,目光之中,隐隐有惑然。
  好在元宏知道他不喜欢这些,将这些人全数挡开了。
  而更让元宏惊喜的事情来了,南齐让萧衍、张稷二将前来救援雍州,前锋已经到达沔水之南,离他们不过百里。
  ……
  萧君泽回到营地,便见许琛前来通报,说有谢家想见他的人,已经到了襄阳。
  “我还没允许,他怎么就来了?”萧君泽问道。
  “那人是夫人的幼弟,听闻你还在世,便立刻动身,”许琛低声道,“我只让他愿意,便在襄阳等待召见,不曾想他立刻便来了。”
  说完,便说起他去南朝的事情,那位公子身体柔弱,听说消息后,不论如何都要求一起去见见。
  许琛当然不允许,但对方十分坚持,一路打听了他的消息,生生追了上来,许琛本想要杀了他,但他毕竟是公子的亲族,只能让他留在襄阳,等公子允许再去招见。
  对方也退了一步,在襄阳之北的樊城等候。
  萧君泽不由得皱眉。
  要见谢氏的人么?
  他有些拿捏不定。
  他对母族没什么感觉,但原主却是十分仰慕的,而且母亲还为他殚精竭虑,留下青蚨来护住他的秘密。
  在残留不多的原主记忆里,最多的就是母亲讲述族祖的故事,也有嘱托以后有机会的话,帮谢家一把。
  萧君泽的母亲谢宫人,父亲去得早,家中幼弟未成年,有着花容月貌,知书打理,被谢家选中,送入宫中,她因为容貌颇为受宠,但生出他来后,因着他身体有异,太子知晓后,便十分不喜,隐瞒秘密后,有意让他夭折,她却舍不得让孩子,苦求维护,反而因此被太子冷落。
  这样的母亲,是原主记忆里生存时最大的依仗,所以在母亲死后,原主的求生欲可以说是极低,他如今活着,自然也要承她的恩泽。
  他仔细回想着记忆的信息。
  谢宫人出自陈郡谢氏,也算得上南朝名门,东晋时更是朝廷当轴,谢安谢玄这两人在淝水之战留名千古。
  但谢家根基到底不深,尤其是后来,东晋覆灭,与晋朝纠缠甚深的谢氏一门可以说是的伤筋动骨,到接下来的刘宋一朝,被朝廷猜忌,军权尽失后,族人基本只担任的了闲散清贵之职,远离了朝廷中枢。
  到如今,谢家比较有名的,便只有一个谢朓来当家,他熟读诗书,极富才名,后世的李白曾说“蓬莱齐章建安骨,中间小谢又清发”,这个“中间小谢”,说的便是谢朓了。
  而在这权力的游戏里,跌落下去容易,想再爬上来可就难了。
  但是,这位叔父的官运并不好,甚至为了入朝为官,将自己的婚姻做为筹码,娶了南朝大司马王敬则的女儿为妻。
  王敬则出生于屠狗之家,一步步从微末之地上位,年轻时当了宫中侍卫,从刘子业那样的昏君手下活下来,又在后来的乱局里,投奔了萧道成,成为其心腹,最后混到南齐的开国功臣,顶层的大司马。
  但因为王敬则出生卑贱,南朝大族都不愿与之联姻,谢朓又极需撑起门楣,属于是“不得已”,但成亲之后,做为回报,萧君泽的母亲就此入了太子东宫。
  事情到这里还是很安逸的。
  按这个情况下来,按理来说,只要萧君泽平安长大,谢家便算是有了一个靠山,谢朓的官运也很在岳父和族妹的护持下有足够支持,渐渐重回百多年前的盛景。
  奈何天不随人愿,萧鸾篡位后,不但萧君泽消失了,连王敬则也被萧鸾暗中监视,各种猜忌,谢朓的官路,也就嘎然而止。
  而做为一个熟悉历史的up主,萧君泽更是对接下来谢朓的故事十分熟悉。
  他是南齐一朝有名的二五仔,人品极差,根本不是靠的住的人——好在自己的母亲只是族亲,不是他的亲妹妹。
  萧君泽最看重的助力,还得是都督会稽丞台五郡军事、镇东将军、会稽太守的王敬则……
  这位才是他将来想登上南齐王位的最大助力,有他和萧衍相互牵制,他才不会只成为其中一人的傀儡。
  而他正好知道要怎么救王敬则全家老少的性命。
  历史上,萧鸾过些日子就会重病过世,重病没有降低他的攻击性,反而让他的杀心满溢,他在死前设了一个“平东大将军”用来防备王敬则,都城的东边只有王司马。
  王敬则于是准备起兵,他的找谢朓问计,结果谢朓转头就把消息出卖给萧鸾,萧鸾于是立刻杀了王敬则在都城的所有子嗣,平定这场大乱,而谢朓因此升入了中枢,成为了尚书。
  然后谢朓的妻子一直身怀利刃,他再也不敢与妻子相见。
  原本故事到这里就结束了,然而这种事情,谢朓居然三年后又再来一次,想要出卖另外一位王位觊觎者,结果被对方察觉,反而诬陷被杀。
  至此,陈郡谢氏彻底沦落,渐渐消失在历史里。
  想救王家,就是萧君泽的下一步计划。
  他们什么也不用做,只要等上两个月,萧鸾一死,萧宝卷那废物,基本没可能动到各地军头们。
  东吴之地繁华,又离都城极近,是他十分需要的地方。
  ……
  那么,这位谢家舅舅,就来得正好了。
  “行吧,让他在襄阳等着。”萧君泽微微一笑,“我很快就过去。”
  第90章 接下来
  在打下宛城后,接下来的整个月份,都让元宏有一种“天助我也”的感觉。
  先是传来消息,梁州的叛乱已经被李崇飞快平定,然后便是南齐骚扰淮河青州一带的兵马全部都已被平定。
  这些消息极大地威慑了其它正在坚守南齐城池,在新野城也在新武器的围攻下陷落后,沔水之北的南齐守军瞬间全麻了,宛城周围的其它三座城池也人心动荡!
  等到十二月时,湖阳、舞阳、南乡等郡的太守纷纷向南逃亡去,而北魏也从容腾出手来,继续向南,有包围襄阳的举动。
  这时,南齐由崔慧景和萧衍带领的大军也及时赶到,但他们来得不巧,宛城破后,北魏大军的主力正好过来,两人的五千前军哪见过这种架势,纷纷退回了邓城,凭城而守。
  但当发现魏军数量已经破十万,且这是魏帝所在的中军主力后,主将崔慧景被吓破了胆,居然立刻从南门带兵跑了!
  这一下,人心瞬间就散了,萧衍见此情形,也跟着就跑掉了,仅一个刘山阳边打边退,然后连夜乘船往襄阳跑了。
  于是就这样,在正时,元宏带着十万大军,华盖羽仪,在大雪纷飞之中,来到了樊城。
  而这时,樊城大门紧闭,守城的曹虎不出迎战。
  而北魏军中,也开始对攻不攻打襄阳,产生了分歧。
  没办法,襄阳这城池,实在是难打,他不只是一座城,而是两座,襄阳城在沔水(汉水)之南,樊城在沔水之北,两座城池只隔了一条大河,而且两城之间,有巨大的浮桥相连。
  樊城能随时得到后方的兵力、粮草支援。
  樊城无论被打得多破,只要襄阳还在其后,都不需要担忧城破,所以是长江上游最重要的关卡。
  如果是以前,元宏差不多会在沔水边看看对岸的襄阳,便离开,然后去攻打其它的城池,而不是在这里死嗑。
  但如今不同,在拥有了投石机这样的利器后,他便对襄阳有了新的渴望。
  这地方太重要了,一但拿下这里,后方的宛城五郡,便是真正安稳了,朝廷的南大门,便可以从南阳推到襄阳,有此雄城,他才算是真正放下心中大石,不用担心朝廷被人在顷刻之间,打到洛阳。
  ……
  而在北魏军帐之中,却没有一点和乐融融,反而是一派剑拔弩张。
  “陛下,末将愿为先锋,为您拿下樊城,只要您给末将十架石炮……”李佐大声道。
  “陛下莫要听此人胡言!樊城易攻,襄阳难下,末将愿为您拿下襄阳,只求您给末将九架石炮!”大将军薛真度傲然拜道。
  “陛下,末将一架石炮都不用,只求您将君泽大人赐给末将,末将必能……薛蛮子,你敢别我!”
  “胡言,我这两腿如松,你哪只眼看它动过别你?”
  “竖子猖狂!食我老拳!”
  “岂会怕你!”
  元宏头大如斗,不由看向一边的君泽。
  萧君泽正无聊地撑着头,看这样将领争执,真不如回去练习一下武艺,指点一下小韭菜们学习。
  “君泽,你看需要多少投石机,才能打穿樊城城墙?”元宏认真问。
  萧君泽冷淡道:“关我什么事,投石机不都给你了吗?”
  在发现元宏最后还是没忍住,悄悄去摸过投石机后,萧君泽觉得这些东西变黑了,用了运气铁定变坏,果断将它们都拆掉了。
  当然,最主要的是投石机太过巨大,不如拆开好运输。
  加上在宛城战后,朝中诸将软硬皆施,在元宏面前撒泼打滚,就想要一架投石机,用以攻城立功。
  北魏这些年国势日盛,诸军基本没有什么守城的需求,想要立城,就得像拔钉子一样,把这些城池拔掉,而南北两边打了那么多年,在守城的经验上十二分地充足,如今拥有了这种武器,诸将领可是在皇帝面前为此上演了一出全武行。
  但元宏也没有办法,那一车零碎,想要组装起来,还要依赖君泽和他手下的工兵队。
  “君泽莫要气了,朕下次不碰便是。”元宏一边腹谤着这孩儿的小气,一边好声好气地劝道,“你便帮这一次。”
  “可以,”萧君泽点头,然后问道,“那你可还记得,先前征收盐务时,答应我条件?”
  元宏微微皱眉,露出沉吟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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