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节

  长到仿佛隔了数个春秋。
  冥思苦久。
  冯栋眼中满是绝望。
  他想不到破解之法,更想不到解决之策。
  他们陷入了一个时间的死局。
  时间每向前走一截,官吏那边、被抓走的商贾族人、以及怀县那边,都像是三座大山,不断向他们压来,压的他们喘不过气,也压的他们胆破心惊,这股窒息的压力,足以将他们压死。
  一步错步步错。
  但冯栋不知自己错在了何处。
  他们分明谋划的无比周全了,结果事态走向完全出乎意料。
  他们所有的布置都落了空。
  眼下更是岌岌可危。
  他想不通。
  也实在想不明白。
  就在这无比的焦躁中,冯栋却是彻底失眠了。
  深夜时分。
  冯宅外再度传来了脚步声。
  让本就心弦紧绷的冯氏族人再次悬了起来。
  不过这次非是官府。
  而是商贾程郑派人送来的信。
  冯振脸上挤出一抹干笑,问道:“程氏现在族中如何?”
  来人看了看四周,轻叹道:“情况不容乐观,官府这次明显狠了心,要对我们动手,我们这次都失算了,没料到官府会这么狠得下心,也没料到官府能下的了这么狠的手。”
  “不过说这些已无用了。”
  “当务之急是尽快将事情处理好,不然……”
  “危!!!”
  “程家主意欲何为?”冯振忍不住问道。
  来人苦笑一声,无奈道:“眼下我们还能如何?只能向官府低头了。”
  “希望官府能给一条活路。”
  “唉。”
  冯振拱拱手道:“多谢程兄相告。”
  “信已传到,我先走了。”来人看向四周,眼中露出深深的焦虑不安,道:“我这次怕是回不去了。”
  “不过信能传到就好。”
  闻言。
  冯振一愣。
  但看了看四周,一下明白过来。
  他拱手道:“程兄珍重。”
  来人点点头,并未多逗留,身影很快消失在黑夜中。
  冯振站在屋门口,遥遥的看着远处。
  隐隐听到了一些声响。
  良久。
  冯振叹息一声,看了看手中布条,将屋门紧闭,快步去了大堂,将程郑送来的信,递到了冯栋手中。
  他道:“父亲猜测的没错。”
  “官府的确在严密监视我等联系。”
  “程氏族人前脚送来书信,后脚便被官府抓走了,这一趟下来,程氏至少折损了十人。”
  “我们这次真被盯上了。”
  冯栋揉了揉有些浑浊的双眼,将程郑送来的信,放在烛火下仔细看了起来,看完后,将布条递给了冯振,叹气道:“程郑并没有给出什么好的解决之法,只是让我们去官府求情,让官府网开一面。”
  “但低头?”
  “官府让我们低了吗?”
  “官府眼下手笔这么大,定是想让我们解决盐铁缺少之事,但我们账面上的盐铁,根本就支撑不住关中耗费,除非将那些‘沉水’的盐铁交出去,但那些能交吗?敢交吗?”
  “不能的!”
  “一旦暴露出来。”
  “我们只会瞬间遭至灭门之祸。”
  “眼下我们唯一能做的,便是一口咬死,盐铁在船上,此外便是将沉船之事推卸出去,对此说并不知情,或许是族中有人心生怨念,私下做了此等胆大包天之事。”
  “除此之外。”
  “其他事都不能承认。”
  “唯一能给出的承诺,便是店铺余下的盐铁。”
  “官府治罪需要证据。”
  “只要不把盐铁还在供出来,我们各大家族还有一线生机。”
  “若是被供了出来,我们都得死。”
  “但官府一直在查,这么查下去,早晚有一天会查出来得。”冯振不安道。
  冯栋目光凶狠道:“查出来也不能认。”
  “沉船不能认。”
  “盐铁之事也不能认。”
  “这些事我们毫不知情,是族里有人隐瞒做的。”
  “唯如此。”
  “我们冯氏才有可能被保下。”
  “一旦是我或你有人认了,冯氏是承受不住秦廷怒火的。”
  “事已至此,我们可以认栽。”
  “但绝不能认罪!”
  “万幸这次族中参与的人很少,你也并未真的去经手,只是在暗处做吩咐做叮嘱,因而是有机会洗脱嫌隙的,至于冯文冯武几人,这要看他们的命数了。”
  “灭族跟灭亲。”
  “这次需由你来做抉择了。”
  闻言。
  冯振脸色微变。
  他怎么也没想到,父亲会说出这番话。
  冯文冯武都是自己儿子。
  让自己将所有问题甩给他们,这是何其的残忍无情?
  冯栋轻叹一声。
  他老了。
  灭族跟灭亲,对时日无多的他,已无多少区别。
  但对冯振是不一样的。
  他还年轻。
  让他去做选择无疑十分艰难。
  然冯振是冯氏一族的族长,全族性命都在他手上。
  他必须去做抉择。
  第151章 落英飘摇!
  “父亲,真就到了这样危险的境地?”冯振满眼不敢置信。
  冯栋叹息一声,他将竹杖放在一旁,道:“官府中有智者能者,从一开始就想出了对策。”
  “即针对我们的薄弱之处。”
  “商贾跟官吏之中,官吏相对薄弱。”
  “因而官府首先针对的就是官吏,无论是怀县的地方官吏,或者朝廷一些相关官吏,从一开始便成了他们目标,而所谓的理由,恰巧就是那不该传到城中的沉船消息,也是从那时起,我们一步步掉入到了官府的陷阱。”
  “而后官府任由我们去打听信息。”
  “同样是故意为之。”
  “为的就是确定族中的要紧人员。”
  “这些族人能被差遣出去,多为族中信得过的人,因而极大可能知晓一些情况,但能去四处走动的人,相对族中真正的主事者,身份地位又要低上不少,而且多半年岁不是很长,相关阅历不是很够,在整个族中,也算是相对薄弱之人。”
  “面对官府的威逼恐吓,其实很难做到守口如瓶。”
  “就算我冯氏能做到守口如瓶,其他家族的人呢?他们能做到吗?”
  “只要有一人开口,结局就已然注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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