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44)
指尖是人身上触感最为明显地方,闵于安的指尖隔着亵衣摸到萧启的腹肌,颤了颤,还是放松搭了上去。
不要急,会摸到的,她这般安慰自己。
闵于安凑近了萧启的耳边,轻声道:晚安,淮明。
淮,水也。启,明也。
淮明,是闵于安给萧启取的字,一般人取字要么是取个美好的寓意,要么从名里头延伸出意思。闵于安两者兼具。
萧启希望她遨游长空,能够广阔的人生,她也是这样希望的。
有天空的地方,就有水。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想你不受拘束,想你人生一片光明,却也想,时刻黏着你,想要让你躲不掉我。
闵于安是颇有些自私地想出了这个字,萧启却半点儿也差距不出来。
萧启一直觉得,启这个字,谐音通乞,乞丐的乞,时刻提醒着她自己的出身。所以哪怕阿姐说,启是打开的意思,是想要她前程开阔,她依旧不觉得好。
能有阿姐这样好的人为她取名,她已经很满足了。
名字而已,不过是一个代称。
是不是她这个人天生霉运,所以所有的一切都离她而去,哪怕她跪地求饶,祈求上天给她一次机会,该离开的,还是会离开。
不论是阿姐,还是那些在她面前消逝的生命。
今日在马车上,小姑娘用最正式的语气吐出的话,却让她心惊。
好像自己是什么很珍贵的人一样。
萧启反复告诉自己,这些都是偷来的,可又忍不住想要奢求更多。
她认命般松懈了身子,反手搭在闵于安身上。
她说:长空,晚安。
语气缱绻。
***
萧启是被胸口的重量压醒的。
因为要和闵于安同睡,还挨得这样近,她在睡前躲去了容初的帐子,把缠胸口的白布紧了又紧,硬是把胸口勒的硬硬的,才敢上了床榻。
而现在,胸口还压了个脑袋。
闵于安抱着她的腰,手不知何时伸到了里头,柔软的手贴在她腹间。
萧启:我是不是该庆幸这手没再往上一些?不然那白布就瞒不住了。
一想到白布,萧启就叹了口气。
***
秋猎那日回去以后,萧启因为伤的太重,连着几日都只是擦擦身就罢了。
到了打算泡个全身热水澡的时候,萧启才发现不对。她一层层褪下衣物,位于最里侧的白色布条却有了异样。
布条它短了一截。
长度没变,可宽度却有些不对。
萧启不至于连贴身的衣物都察觉不出来。
她心里冒出个不敢置信的念头,莫不是被小公主发现了?
这布条,跟绑伤口的那个好像啊。
可闵于安的确是说,那布条是从她亵衣上扯下来的。
小公主,不会骗自己吧?
这几日小公主没露出半点异样,还很贴心地照顾自己,称得上是无微不至了。看这并不生气的样子,不像是骗她啊。
萧启想不出来,索性不去想了。总之,没暴露就是好事,只要没被她发现,怎么都好。
这样的行为,可以说是掩耳盗铃,也可以说是眼不见为净,反正就是不去想,就当这件事情不存在。
缩头乌龟的本质,尽显无遗了。
可人活在这世上,最不缺的就是意外,任你做了再多的准备也无济于事,她没想到的是,不久以后,龟壳会被以那样的方式给敲碎。
***
闵于安睡得并不熟,她觉浅,萧启略有些动静,她就醒了。
迷糊着醒来,双手抱着最爱的人,枕着她单薄的胸膛,听见爱人的心跳近在咫尺。这是她盼了两世才有的,平凡却来之不易的幸运。
一夜好眠,闵于安扬起唇角,微眯着惺忪的眼,稳稳把唇印在了爱人的嘴边。
吧唧一声,透着睡意的声音在萧启耳边响起:淮明,早安。
不是驸马,不是夫君,也不是将军,是独属于我的淮明。
这一刻,你只属于我。
萧启废了好大的劲儿才克制住自己回吻上去的冲动,她往后退了退,想要拉开些距离。
可她忘了,这已经不是驸马府或者公主府了,床,只有那么大点地。
砰的一声,臀部着地。
准确的说,是两声,还有一声是她的闷哼。
因为紧紧箍着她的闵于安也被她带得落了下来,砸在她身上。
坐在冰凉的地上,萧启忍不住去想,自己到底是造了什么孽,怎么成日往地上倒呢?
闵于安惊慌失措,忙从萧启身上下来,检查她有没有伤着哪里。
萧启疼得生理性的眼泪都出来了,还记得拿手按住闵于安掀她衣角的手:嘶,没什么大事,还好还好,不用看了。
闵于安:我不信,你泪花子都出来了,我要看看,你到底有没有事,伤着哪儿了?
说着还在动手,两个人你来我往,为了一片衣角撕扯半天,直到闵于安打了个喷嚏。
只着单薄的亵衣在被子外头呆了这般久,不受凉才怪咧。
萧启立刻紧张起来,手一用力,闵于安就腾空而起,直直坐到了床上,被子兜头而下。
被重重的被子砸蒙了的闵于安:???
发生了什么?
萧启手忙脚乱,抓紧时间往身上套衣裳,在闵于安反应过来以前穿好了各层衣物。等闵于安终于扯下脑袋上蒙着的重重被子,就见到衣衫整齐的萧启端了铜盆。
萧启端着盆子冲她笑笑:我去打水洗漱,你若是还困就再睡睡吧。
作者有话要说: 力气大就是好,今天依旧是巨力?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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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说完就掀开帘子出去了。
闵于安:???
等闵于安反应过来,理解了自己方才的遭遇,就真的是很生气!
好想打人!
不过是想要看看你有没有事,伤着哪儿了而已,至于把我扔床上么?!还跑的这样快!
迟早把你那一身的力气给你卸了,然后!哼!
萧启也知道自己这回干得不厚道,所以跑路的速度很快。
等出了帐子,她猛然停住,动作在一瞬间凝固下来。
嘶,好疼。
萧启看看周围,恩,没有人,应该都训练去了。
于是隐晦拿手碰了碰摔到的地方,她脸色一变。立刻转了个方向朝容初帐子去了。
这一下摔得有些狠,还是找阿姐问问吧。反正离得近,没几步就到了。
容初正点着灯背书呢,就见妹妹进来了,走路姿势还一瘸一拐的,非常奇怪。
?容初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大早上的,出什么事了?我记得你上次是肩膀受伤啊,这回腿又出问题了?
她问:阿启,这是怎么了?
萧启慢悠悠地,以可以称得上是龟速的挪动速度挪到她面前,终于松了口气,一屁股坐下来,又腾地站起。
???容初更困惑了。
好疼啊,萧启难过地想,支支吾吾道:阿姐,我,刚起床,摔着了,你给我看看好不好?
摔着了?容初把书扔桌上,拉着她来了个三连问,摔哪儿了?严不严重?你怎的这般不小心?
个熊孩子,才一夜没看着就出事了!
萧启拿手指了指,容初的视线顺着她的手往下,停在了下方。
容初,你起个床怎么会摔着?多大的人了都,还摔在这样尴尬的地方,定有些蹊跷。
唔,就是,额,就跟小公主睡一起,不小心摔了嘛。萧启磕磕绊绊,在阿姐面前说这种话真是羞耻。
容初从她欲盖弥彰的话里头找出了重点:就那样小的床,你俩还挤一起睡了?
萧启心虚低头。
容初可不会被她这乖巧的样子糊弄过去,接着道:说了跟小公主保持距离的呢?回西北她还跟着来也就罢了,你怎的也不清醒,被她发现身份该如何是好?
萧启低头不说话。
主要是,不知道该说什么,或是怎么说。
难不成说,阿姐,我喜欢上她了,所以没有拒绝。
又或者是,阿姐,我想跟她在一起,就这样,骗一辈子行不行?
萧启没有说出来,她心里已然有了答案。
纸是包住不火,谎言永远都有被拆穿的那一天,只不过是早晚而已。她所求的,不过是在被拆穿以前成功脱离。而在此之前,就让她再任性一次,再贪恋多一些的温暖。
容初仔仔细细给萧启检查了,确定没有任何问题才放她回去,给她塞了瓶活血化瘀的伤药在怀里。
你自己找空涂抹几次就能好,临出门前,容初语重心长,若是可以,还是跟她拉开些距离吧,一起睡着,总有被发现的时候,太不安全了。
萧启只顾着嗯嗯嗯,容初以为她听进去了,便放心看书去了。
容初哪里知道,萧启会阳奉阴违到这样的地步。
不仅屡教不改,还变本加厉,闵于安说什么就是什么,都不知道拒绝的!
***
萧启端着装热水的铜盆,侧身撞开厚重的门帘,只觉得帐内静悄悄的。
她扫视一圈,没见着人影,视线落到床上,床榻上的被子鼓鼓囊囊的,有轻微的起伏。
是还没起么?萧启放轻了脚步,打算把铜盆先放在架子上,等闵于安醒了再洗漱。毕竟赶了那么久的路,劳累些也是正常,多睡睡补补眠也好。
她放了铜盆一转身,被子就被哗的一下掀开。
只着亵衣的小姑娘坐在床上,头发乱乱的,脸上还残留着热度带来的红晕,白里透红的脸蛋正对着她,手朝她伸过来:太冷了,要淮明给穿衣服。
淮明穿衣服
两个关键词直接把萧启的心给炸的苏苏麻麻的。
不行。
萧启抵制住了诱惑,坚定道:我去给你端早饭,你起来吧。
然后她就眼睁睁看着还在眼睛都睁不开还在揉的小姑娘停住了动作,往前一倒,趴在被子上不动了。
只穿了单薄的亵衣的脊背都能看出骨性轮廓,也,太瘦了些,得多吃些补补才行。
气温这样低,被子也没盖,就这样会着凉的。
想来若是容初在此处,定会恨铁不成钢指着她说:她没长手么?要你给盖被子?
可惜容初正在接受医书药典的荼毒,并不知道妹妹正在与她所希望的道路相反的路上,一去不复返。
傻乎乎地被人哄骗走了。
萧启情不自禁往前走了几步,想给闵于安盖上被子,猝不及防被拉了手。
才一会儿的功夫,捂了一夜终于暖和的手又凉了下去。
此刻这凉凉的小手拉着萧启,还在微微颤动,透过指尖传递过来,萧启眉头皱得紧紧的。
趴伏在床上的人有哭腔传来:淮明不喜欢我了,都不肯替我穿衣服。
萧启的心骤然一缩,她想说不是的,喜欢你的,最喜欢你了,只是怕
刀子还没完。
因为不比家里的隔音效果,军营里头人多眼杂,怕被人听见,闵于安是压着声音的。
她低低的哭声里带了控诉的口吻:淮明说过的,都听我的,现在才过多久,就不算话了。萧启的心又是一疼。
刀刀往她心口上戳。
拉开距离什么的,果然是不可能的。
萧启认命般叹了口气:我穿,别哭了,都听你的。
再这样下去染上风寒可不行啊。
嘿嘿嘿,淮明最好了,奖励你一个亲亲。笑逐颜开的闵于安张开手享受萧启的服务,笑的贝齿都露出来了,然后对着她的脸又亲了一口。
事实上,这样的笑在上层人看来是不文雅的,甚至是粗俗的。
笑不露齿,才称得上是有涵养的美人。
可萧启只觉得闵于安最好看,这样,也好看。
脸又被唇瓣触碰,萧启感受着脸颊处传来的热度,有些感慨。
感觉像是娶了个小祖宗回来啊。事事都得依着顺着,让她不开心了,她也不发脾气,也不闹,就默默地伤心。
如果萧启能够狠点心,闵于安做什么她都不管的话,什么也奈何不了她,压根不会有这样甜蜜的烦恼。
但萧启甘之如饴。
感情这事,本来就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谁先动心又有什么关系呢?只要是这个人,什么都不重要。
***
这厢萧启被耍赖的小祖宗猛灌蜜糖,那头,林含柏也赖在容初那儿不肯走了。
几乎是前后脚的事,萧启才走,林含柏就来找容初了。
容初看书、洗漱、吃饭,林含柏如影随形。
等容初收拾了药箱背在肩上,打算去营中专门为了坐诊而设置的帐篷给人看病时,林含柏还是跟着。
容初无奈道:我去给人看病,你也要跟着么?
林含柏点头。
容初:给人看病很无聊的,你不会喜欢的。
林含柏摇摇头:不,不会无聊的,我喜欢看。
那你便跟着吧。
容初忽然就想起很久很久以前,那时她还是个什么都不用想、脑子里头只有医书的小孩儿。
有一个比她更小的小萝卜头成日黏着她,无论她看书,还是辨认药材,都跟的紧紧的。
那时还是乐初容的她问:不会无聊么,医药很枯燥的,你若是不喜欢,还是回去吧。
小萝卜头拉住了她的衣角,捏的紧紧的,好像生怕她把自己给赶出去:我喜欢的,不回去,要跟着你。
然后这小孩就跟了她很多年,直到她家破人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