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节
第十章 迟迟暮色,无人归
“苏木死了,我们在城外乌山的一处山崩石堆里找到了他的尸首,他带着随身的细软,应该是逃跑去了山中,然后山崩突至,他就被山石压死了。”刘光带回了苏木的尸体,苏木临死前手里紧紧抓着一个香包。香包里有一块粉红色的手帕,手帕上绣着一朵诡异的黑色杜鹃花。
手帕有一股淡淡的花香萦绕,黎斯瞅着杜鹃花,好像在某个地方,他曾见过这黑色的杜鹃花。县衙,黑屋子。
“死人睡了,活人也睡了,你怎么还不睡。”黎斯进到黑屋子。
黑屋子除了刚进来的黎斯,只有老死头。老死头淡淡说:“尸检还没完,在曹府只是检查了表面伤口,刚刚才将曹冠洲的尸体解剖完了。”
老死头倒了一杯茶,坐在黎斯对面,望着他。黎斯笑了:“你吃定我会问你。”
“你可以不问。”老死头继续喝茶。
“别了,老人家,难道你有新的发现?”黎斯苦笑问,老死头指着小银盘里的一撮黑色粉末道:“这是在曹冠洲胃里发现的。”
黎斯看不出是什么,但是靠近了,他闻到了一股熟悉的香气。黎斯诧异问:“这究竟是什么东西?”
“在师父留给我的《深山图志》中记载过一种神秘诡谲的黑色杜鹃花,这种杜鹃花生长于穷山恶水之间,极难被发现。而这花有一种特殊的神奇作用,人服食它后可以进入一种类似死亡的假死状态。如果服用量极少,则会陷入一种迷幻的沉睡里。”
“迷幻?沉睡?”黎斯恍然道:“曹冠洲就是服用了少量的黑色杜鹃花,所以他死时才会有那种神秘而诡异的安详表情。”
“谁,会是谁给曹冠洲服食了黑色杜鹃花?”黎斯问,脑海里倏然想起了苏木临死前紧紧握住的手帕。手帕上也绣着一朵黑色诡异的杜鹃花,也似有一股隐隐的花香。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我只是仵作,不是捕快。”老死头继续喝茶,目光转向了曹冠洲尸身上:“还有,凶手为何要用那么窄长的一把匕首杀死曹冠洲?两寸有余,带在身上很容易被发现,凶手完全可以换成一把小巧点的匕首。想不通。”
“你是捕快,我只是发现问题,你才是找出问题答案的人。”老死头再喝茶,目光闭了起来。
“你说的没错,这是我的职责。我想,我应该再回一趟曹府。”黎斯缓缓说。
“黎斯。”见到黎斯转身要离开黑屋子,老死头突然开口叫住了他:“还记得安蓝童被抓走前说过的话吗?”
“你是指她所提到的怨灵恶鬼?”黎斯说,老死头双眼浑浊的光彩轻微起伏:“我听刘光回来跟我说,他从曹府丫鬟口中听闻了一个荒谬的传闻。曹府闹鬼,在曹府的北院。”
黎斯将黑屋子的门轻轻为老死头关好,距离曹冠洲被杀已经过去了一天,现在到了三月二十六日的午时。黎斯带着白珍珠去了城墙根的深巷里找酒鬼王虎。
王虎同黎斯预想的一样,刚刚从昨夜的宿醉中醒来。王虎看到黎斯笑了,揉了揉肚子道:“这下好了,一天的饭和酒有人管了。”
白珍珠似对深巷酒坊里潮湿又微带臭气的环境十分头疼,偷拉黎斯的衣袖想早点离开。王虎打了个哈欠说:“这次官爷想问什么,快点问吧,肚子饿了。”
“知道我找你是来问问题的?”
“要不呢,你能来找我?”王虎反问。
“好,酒水饭菜随便你叫,我只想让你帮我去认一个人。”黎斯缓缓道。
“认人?有意思,谁?”
“跟你一样,也是个酒鬼。”
白珍珠捏着鼻子终于从臭气哄哄的深巷里走了出来,不解的问黎斯:“黎大哥,酒鬼的话你也信啊。”
“丫头,这你就不懂了。他是个酒鬼,他的野心也只是酒,相比较那些狼子野心的人,这种酒鬼说的话更加可信。”黎斯笑道:“好了,先回县衙叫上刘光,咱去曹府。”
连续十天的阴雨天气终于告一段落,但阳光依旧被厚重的阴云所隔绝,只有细微的光线透撒下来。黎斯、白珍珠、刘光三人重新回到了曹府,跟曹夫人简沉打过招呼后,黎斯先来到了曹冠洲被杀的书房。
虽然安蓝童杀害曹冠洲,动机证据都确凿,但曹冠洲一案还有之前的杨杰夫妇、黑脸之案都留下了不少疑点。比如曹冠洲腹内的黑色杜鹃花粉末、窄长的杀人匕首,甚至关于杀害黑脸的真凶,在苏木死后,黎斯却不那么肯定就是苏、安两人杀害了黑脸。
如果安蓝童不是真凶?还有一个更可怕、隐藏的更深的凶手藏于曹府内,他会是谁?他会怎么样在一个完全封闭的空间里杀掉曹冠洲,然后全身而退?黎斯躺在了书房软榻上,微微转头,一道温暖的光线打在他的脸上。
连绵多日的阴雨,黎斯这多时来第一次感受到了温暖,一道灵光突然打进了他的脑海里。
杀人密室,也许一开始自己就错了,大错特错了!
“刘捕快,闹鬼的北院在何处?”黎斯走出书房问,刘光道:“黎大人,我带你去。”
黎斯来到了曹府北院,这其实是一间荒废的院子。
北院左边是一片高耸的晚木林,右侧是一片花圃,种了不少花卉,最多的还是紫色的繁星花。白珍珠对美丽的繁星花很有兴趣,蹲下身闻花香。黎斯走近晚木林里,心中暗道:怨灵恶鬼为何老是会出现在北院?因为这里死了的人最多,还是有人装神弄鬼在刻意隐瞒一些秘密。
白珍珠赏花正自高兴,突然头顶上快速掠过了一大片黑影,黑影发出尖锐的鸣叫,白珍珠被黑影吓得脸色发白,却是鸟群被闯入晚木林中的黎斯惊飞,扑腾着翅膀向林外飞去。
黎斯也被突然惊飞的鸟群吓了一跳,抬头望向晚木林顶端。倏然,又一道光亮打在了黎斯脸上。
“刘捕快,你带白珍珠去书房等我。”黎斯嘱咐刘光。
黎斯等刘光和白珍珠离开,他“嗖嗖”的窜上了晚木树顶,在树顶间似一只猿猴般跳跃。终于,他停在了一棵最高的晚木树顶,目光熠熠望向曹府外,神秘的道:“明白了。”
黎斯三人离开了曹府。一出曹府,三人就迎面遇到了从外面玩耍回来的曹磐和小倩。曹磐一低脑袋,一个圆球从他手里滚了出来,正好被白珍珠捡了起来。
“囔,还你。”白珍珠将球递还给曹磐,曹磐傻呵呵笑说:“谢谢……姐姐。”
黎斯不经意的打眼扫过,却愣住了。这圆球他之前见曹磐玩过,是一个拳头大小的绣球,绣球表面绣着一朵黑色的杜鹃花。黎斯终于明白为何看到苏木手帕上的黑色杜鹃花时会感觉到熟悉了,因为在那之前,在曹磐的绣球上黎斯已经见过一次这种绣花。
“小倩,绣球上的绣花是你绣的吗?”黎斯问。
“小倩哪有这般的心灵手巧,这是我家夫人绣上去的。”小倩说完,拉着曹磐回府了。
黎斯心中郁结的谜团似在一瞬间自行解开了,渐渐露出了迷踪线团之下的一张脸。黎斯拉过刘光,郑重说:“刘捕快,现在需要你去做一件事,马上。”
“是,黎大人。”
曹府,戌时,今天的天色似乎黑的特别早,简沉刚吃了晚饭,一眨眼感觉天就黑了。
小倩陪着曹磐去睡了,简沉一个人在空荡荡的曹府院子里行走,偶尔碰到的家仆也是低头跟简沉打过招呼后就匆匆逃离了,他们的脸上流动着一种恐惧,难道他们也害怕被府邸里的怨灵恶鬼纠缠吗?
简沉来到了安蓝童的房间。一应用具皆在,只是人不在了,曾经缠绵于这间屋子里的两个人,一个惨死,另一个身陷囵囹。简沉坐在安蓝童的梳妆台前,用木梳梳理自己如瀑布般的长发,已忘记多少年前了,相公就喜欢为自己梳头,他最喜欢抚摸自己一头柔顺的长发。
斗转星移,如果他还活着,此时,他定然会在这屋子为安蓝童梳头卸妆吧。简沉想到此,嘴角不由得微微的笑了,只是这笑中隐忍的苦涩只有她自己才懂。
“啪!”木梳不小心掉落在了地上,简沉捡起木梳,无意间看到了藏在梳妆台下的一个用黑布包裹着的锦盒。锦盒里有一个白纸折成的小人,除此外还有一枚银针,纸人胸口写着曹冠洲三个字。简沉想起了安蓝童昨日所说,每当她同曹冠洲云雨过后,就会用针刺扎写着曹冠洲名字的纸人。
就是这个了吧。突然一股控制不住的悸动让简沉拿起了银针对准了纸人曹冠洲的胸口,狠狠的刺了下去,脆薄的纸人被银针刺穿。简沉抓着银针的手微微的颤抖,但心中却爬上了一股难以形容的畅快。
一个黑色的影子倏然出现在了屋外的廊子上,那黑影飘飘然似游在半空里一般,简沉经不住叫了一声,倏然,黑影朝廊子尽头飘去。
简沉追了出来:“你究竟是谁,是人还是怨灵?我不怕你!”
影子没有停留,消失在了廊子深处的黑暗里。简沉无力的跌坐在廊中,冷汗已经将她后背沁湿。
“我不怕,不再怕了!”简沉最终的话语,如此说。
苍茫夜幕下的曹府似成了一座无人的墓冢,风雨中,谁将归来?!
第十一章 追忆成血
三月二十七日,申时过。
黎斯对辽宽道:“辽大人,今天便是天蓝城命案告破的日子,走吧。”
曹府,当简沉看到黎斯、辽宽等人兴师重重而来时,她似有些吃惊。
“今天来,只为一件事,抓捕杀害曹冠洲的真凶。”黎斯清楚的说出此行的目的,简沉的目光躲了躲:“你们不是已经抓走了蓝童,她也承认了是她杀害了老爷。你们还要抓哪个?”
“安蓝童是承认她杀害了曹冠洲,那是因为有人为她精心设置了一个局,她不跳下去也不成,所以她只能都认了。但是我已掌握了新的证据,证明杀害曹冠洲的并非安蓝童。”
黎斯微笑道:“曹夫人,不如让我先给你说一些有趣的故事。”
“曹夫人可知苏木已死了?苏木死在乌山山崩中,他临死时手里紧紧抓着一个香包,香包里有一条粉色的手帕。”黎斯取出了粉红色绣有黑色杜鹃花的手帕,手帕带着盈盈花香。
简沉看到手帕,脸上微微一僵:“怎么会……”
“曹夫人,这手帕上的黑色杜鹃花形神兼备,可谓是绣中精品。苏木死之前将它抓在胸前,可见此物对于他的重要性,我一直在想,手帕会是谁送给苏木的?幸运的是,很快我找到了答案。曹府少爷所把玩的绣球上我也发现了相同的绣花,黑色的杜鹃花,神韵绣法包括花相同手帕上的一模一样,而绣球上的杜鹃花是曹夫人所绣吧?”黎斯说完,平静对视简沉双目,简沉不自觉咳嗽了两声,正堂外的小倩走了进来:“夫人,少爷吃了大夫的药,已经睡下了。您昨晚也着凉了,要不要我把大夫叫来给夫人把把脉?”
“不用了,你去照顾好磐儿就行。”简沉打发走了小倩,微微闭了闭眼:“大人,手帕是我送给苏总管的。”
“送人手帕,而且苏木临死都不愿意放弃,这似乎不是一般关系可以做出来的。曹夫人,您同苏总管有什么交情?”黎斯问,简沉张了张嘴,最后道:“我跟苏木是同乡,他自幼在我娘家当伙计、执事,后来我嫁给了曹冠洲,他也跟着我从老家过来了。他对我……有很深的感情。”
“曹夫人对苏总管呢?”
“我不想说。”简沉摇头,黎斯道:“接下来我说另外一件事。先前提及安蓝童丛怂恿苏木杀害黑脸的动机,相信曹夫人听闻过了,是黑脸发现了两人之间的秘情,于是写了信笺勒索两人,安蓝童、苏木这才动了杀机。”黎斯叹一声接着说:“但在这件事上我错了。诸位请看,这便是黑脸用以勒索苏木的信笺残片,残片上余留的字迹隐晦,看到这残片后,我自然而然将苏木同安蓝童往一起想了,但这恰恰就掉进了布局者的陷阱。”
黎斯将信笺残片放在桌上,道:“信笺是最上等的南仙州汝川素纸。纸面带有自然的木草香,这种纸张在整个金州境内价格不菲,一张汝川素纸要价三两银子。”辽宽点了点头,像是也听说过这种昂贵的素纸。
“再说黑脸,他是一个外欠了大笔赌债的守牌人,每月仅领取的工钱都不足买一张汝川素纸,他怎么可能会用这种昂贵的素纸来写勒索信,所以当我了解了汝川素纸价值后,对于写这份信笺的原主产生了疑问。如果提及苏、安苟且之事的勒索信不是出自黑脸之手,会是谁写的?他写这封信的目的又是什么?之后我想来想去,只想到了一个解释,就是有人想用这信笺拉安蓝童下水,而同时为自己洗脱嫌疑。”
“安蓝童,她仅仅是爱慕苏木,两人之间并没有苟且之事。而这个将安蓝童拖下水的人,才应该同苏木有着非比寻常的深厚关系,深厚到足可让苏木成为他的同谋。”黎斯说完,所有人目光不约而同望向简沉,简沉脸色苍白。
“这人是谁,我们先沉一沉。接下来,我要来告诉大家曹府主人曹冠洲死亡的真相,他是怎么在一个密闭的空间内被杀死的?”
曹府书房,里面的陈设几个人都已经不陌生了,黎斯走到软榻前:“从曹冠洲案子一开始,我就陷入到了一条死胡同里。我笃定了是有人杀掉了曹冠洲,然后从这间封闭的书房里神奇的逃离了,我也想到了合理的解释,就是安蓝童的藏匿杀人手法。不过随着曹冠洲一案疑点越来越多,安蓝童杀人凶手的身份难免让人起疑。而终于,我也走出了自己的死胡同,我一直在为凶手如何在封闭的书房内杀人,然后诡谲的脱身而苦苦思考,但或许存在另外一种完全不同的杀人手法。如果凶手根本没进过书房,那么,所谓的完全封闭的杀人空间就仅仅就成了一个障眼法。”
“凶手不进书房,他怎么杀掉曹冠洲?”辽宽说:“曹冠洲死于胸口的一刀,也不可能从门缝里将匕首伸进去刺死曹冠洲。”
“呵呵,门缝里当然杀不死曹冠洲,太近了。至少需要有百丈之距才能杀了曹冠洲!”黎斯突然道出一句震惊所有人的话,辽宽听得更是云里雾里。门缝中杀不死,需要相隔百丈才能杀死,这怎么可能?
简沉目光闪烁出一股异样的光芒,望着黎斯背影。黎斯说:“请辽大人再跟我去个地方。”
黎斯等人来到了曹府北院,来到了晚木林中,黎斯让刘光跟自己上了树顶。晚木树顶最高一段的树干上渲染着一抹金色,金光旁边有树皮摩擦破损的痕迹。
刘光惊奇道:“这是?”
“金漆。”黎斯简单道出两个字。
黎斯和刘光下了晚木树,刘光将发现告诉了所有人。辽宽迷茫的说:“为什么要在树顶上涂抹金漆?”
“我们回书房。”众人又回到书房,在黎斯的指引下,辽宽在书房天窗外侧也找到了金漆的痕迹,而天窗内侧也有多处划痕。黎斯转脸看向简沉:“接下来是那个地方了。”
辽宽和刘光满是疑团的跟着黎斯出了曹府,上到了佛牌楼楼顶。斑驳的日光下,从佛牌楼向曹府方向看去,途中有两个微弱的闪着金光的点,黎斯说:“这里就是凶手杀害曹冠洲的地方。”
“这里?”
黎斯看向最后上来的简沉,说:“曹夫人,可否觉得这里一切都很熟悉。”
简沉没有说话。黎斯沉声道:“这座佛牌楼高七丈有余,距离曹府尚不足百丈距离。辽大人,你可知弩箭的击射范围?”
“大世弩箭做功精良,有四十丈的射击距离。”辽宽道完,突然心中震动道:“黎大人难道想说,凶手是从佛牌楼顶端用弓弩射杀了远在百丈外的曹冠洲?”
“不错,曹冠洲就是被人于佛牌楼顶楼所射杀。方才辽大人所说的普通弩箭击射范围是只有四十丈,但如果加上佛牌楼的高度冲力,再配上改良过的大型弩箭,是完全有可能射出近百丈的距离。”黎斯说出了他心中的答案,刘光道:“即便弩箭可以射那么远。但曹冠洲死时是在书房里,凶手怎么可能那么准确的将箭射进书房里,击杀曹冠洲?”
“刘捕快,辽大人,你们看到那两处金光了。”黎斯缓缓说:“两处金光就是晚木顶端还有书房天窗外的金漆之光,从佛牌楼顶到晚木林再至书房天窗,这三个点是处于一条直线上的,只要有一名神射手在不出现偏差的情况下,将箭按照三点直线的轨迹射出,必定会从书房天窗穿入,刺进书房软榻。若软榻上躺着一个人,那这人就必死无疑。”
辽宽犹自惊叹道:“竟是这么一出让人难以想象的杀人手法。百丈外的杀人凶手,若非黎大人,恐怕辽某无论如何不会想到。”
“晚木顶端树干的摩擦痕迹,还有书房天窗的划痕,应该是凶手多次试炼射杀轨迹而留下的。至于所谓的北院闹鬼,想来是凶手害怕识破自己在晚木林里留下的痕迹所以故意散播的谣言。”
“凶手射杀曹冠洲自然不能用真的弩箭,这样太容易被人怀疑。于是凶手用了跟长弩箭最为接近的狭长匕首作为杀人凶器。”黎斯长吁一口:“一击致命,贯穿心脏。”
“所以杀害曹冠洲的真正凶手,在曹冠洲死时并不在曹府内,是在曹府外。”
戌时至,曹府内灯火通明,正堂里,所有人都注视着简沉。
“曹府的账目我已派人清算过了,杨杰从几年前就开始挪用曹府金钱,曹府财富在迅速的流失。”黎斯语气里带着一种惋惜:“曹冠洲对此不闻不问,他忌惮杨杰背后金州军营里的势力。而且多年的奢华生活,已让曹冠洲失去了魄力,变成了吃喝玩乐的浪荡子。”
“曹冠洲也不喜欢他唯一的儿子,曹磐。因为曹磐的智力所限,时常受到曹冠洲的冷漠和唾弃,甚至连曹府的家仆也对曹磐指手画脚,更有人甚至说曹磐只是曹冠洲养的一条狗。这些话是从家仆口里传出来的,但你也应该想到了,说这些话最初的人是曹冠洲。”黎斯望着简沉。
“去年,二夫人安蓝童的进门,宣告了曹冠洲对于你和曹磐的决绝。曹冠洲想让安蓝童帮他生儿子,来继承曹家产业。相公背叛,家产被蚕食,而唯一的儿子受到所有人的鄙视和冷漠,你心中深处萌发了一股怒火,怒火从心底最阴冷的地方开始燃烧,到了最后,就凝结成了冰一样寒冷的杀意。”黎斯说:“要夺回失去的财富还有尊严,这杀意只能凛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