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他也想要那样开明的父母，想要快乐的人生，想要逃出父亲的掌控。
  楚凌飞觉得，楚寒就像是从小就被放进模具里生活的种子，按照既定的模样，扭曲、压制着所有的天性，在里面发芽成长。
  长成了如今这般，拥有众星捧月的一切外在条件，可内心却是充斥着无边无际的绝望、叛逆和孤独。
  楚凌飞是绝不相信他会就这样放弃沈彬的，现在越是看上去云淡风轻，恐怕将来爆发出来的时候就越恐怖。
  “小寒，这里可是军区大院，你最好不要在这里闹事，就算爷爷宠着你，爸也绝对不会放过你的。”
  “我没想闹事。”楚寒望着楚凌飞，露出了一个灿若繁星却又让人毛骨悚然的微笑。
  “哥，你陪我出去喝点酒吧。”
  楚凌飞狐疑道：“家里又不是没有，这么冷的天，为什么要出去喝？”
  楚寒挑眉：“我想去gay吧，没你陪着我，我出不去。”
  楚凌飞的脸色顿时变得有些难看。
  对于不喜欢男人的他而言，想想那个场面就足够膈应的他几天吃不下饭。
  楚寒这段时间的憋屈，楚凌飞也是看在眼里的，父子俩闹成这般境地，让他也心力交瘁，两头劝慰，却一头都得不到好。
  楚凌飞也不想在过年期间生出什么其他的乱子来。
  都是男人，发泄发泄总归会好很多：“那好吧，我带你去。”
  两人同时下楼。
  楚振庭正陪着楚老爷子聊天，见楚寒下来，神色顿时沉了下来。
  “这个点儿了，你还想去哪儿？”
  楚寒垂下眼眸：“我想出去走走。”
  沈彬在这里，楚振庭说什么也不可能让他再去找沈彬，他厉喝道：“不准去！”
  “振庭。”楚老爷子看了一眼楚寒，冲着他招了招手，面上的笑容和蔼了很多：“你过来。”
  楚寒走了过去，喊了声：“爷爷，什么事啊。”
  “来，坐，爷爷有话跟你说。”
  楚寒几不可闻的皱了皱眉，坐了下来。
  楚老爷子看了看自己的两个孙子，眼底是掩饰不住的骄傲。
  “你哥已经结婚了，孩子都有了四个，小寒，你就没个打算吗？”
  楚寒不卑不亢地说：“爷爷，这事儿爸妈说了算，我没意见。”
  老爷子皱眉道：“那也不得你自己喜欢吗？”
  楚寒露出一个嘲讽地笑：“我无所谓，只要是个女人都行。”
  楚振庭一听这话，顿时就火了：“你怎么跟你爷爷说话的？”
  楚寒凉凉的抬起眼皮：“爸，我说的不对吗？”
  “你个混账东西！”楚振庭拿起身边的鸡毛掸子就准备招呼过来。
  老爷子一拍桌子：“你想干什么！当着我的面，你就要打人？！”
  楚振庭用鸡毛掸子指着楚寒，气道：“爸，你是不知道这小子做了什么，他现在是越来越不听话了。”
  风言风语，老爷子也听到了一些，不过对于这个他并不看重。
  “不管做了什么，就是要枪毙，你也得好好说话，非要动手打人吗？小柔跟我说你现在都还打儿子，我还不信，这会儿我算是看出来了，你这个脾气一直都没变过，小寒都快28了，还分不清对错吗，你给我把东西放下，不能好好说话，你就别开口了！”
  楚振庭咬咬牙，狠狠瞪了楚寒一眼，将手中的鸡毛掸子放了下来。
  楚寒挑了挑眉，唇角勾起一丝不易察觉的弧度。
  老爷子看了一眼楚寒：“跟你哥出去玩去，在我这里，没人能限制你，去吧。”
  楚寒站了起来，露出了这段日子以来，唯一看上去正常一些的笑容：“我知道了，谢谢爷爷。”
  县城深冬的夜比起城市里，感觉要冷很多。
  天上的一轮弯月散落下碎玉般的光辉，路灯的影子拉的很长很长，淡淡地映照在地上。
  楚凌飞皱眉道：“你当着爷爷的面挑衅爸，就不担心他回去收拾你？”
  楚寒冷笑：“顶多打我一顿，从小到大，我挨打挨的少了吗？在他眼里，对错不重要，重要是听话。”
  楚凌飞叹了一口气：“你还在为当年的事情怪爸吗？”
  楚寒沉默不语。
  “小寒，其实他当时也是太过于担心你。”
  “是吗？”
  楚凌飞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当时才六岁啊，是怎么敢去救人的？其实最开始我也觉得爸不讲道理，但是自从我自己当了父亲，经历了儿子生死一线的那一刻我才明白，爸当时有多担心，多害怕。
  你有没有想过，要不是那孩子的爸爸来的及时，你们两个都没有命了，爸当时打你也是为了让你记住这个痛，让你别去做你能力范围之外的事。”
  楚寒闭了闭眼，缓缓地说：“哥，如果我告诉你，我当时拼了命了非要去把那小孩救上来，只是想得到爸一句认可，一句表扬、一句你真棒，你信吗？”
  楚凌飞面色一僵。
  楚寒笑了一下：“可是，我没得到，爸只看到我偷偷出去玩，差点儿没了命，其他的，什么都没看到，哥，用命都换不来的东西，我以后也不想再要了。”
  楚凌飞张了张嘴，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他不得不承认，正是因为这件事情之后，楚寒的性格才发生翻天覆地的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