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9章

  心慌意乱地收拾了东西,带着李一贴包好的药,她匆忙上了程家马车,和许惠然一起前来。
  “程三爷,”邬母不知所措站在一旁,两手拎的满满当当,“邬瑾怎么样了,这是给他的药和衣裳。”
  程廷赶紧伸手接过,交给送自己出来的士兵,笑道:“伯母放心,他只是受了点皮外伤,不要紧。”
  “我能不能……进去看看他?”
  “恐怕不行,您也知道,高平寨是军营,我都是贸然闯进去的,还折了一匹马,”程廷扭头示意士兵先走,又搀扶邬母上马车,“再说这吊桥不可随意开合,每开一次,都需要兵符和军令,还要记录在案,莫将军回来,会查实的。”
  他话密的邬母插不进:“这些东西士兵会送到,您放心,真是皮外伤,要是伤重,我就不会出来了。”
  邬母被他推着往前走,无法停下,只能扭头看了一眼高平寨。
  寅时将至,细雨如鳔胶,缠住朔河和高平寨,困住一个莫聆风,再困住一个邬瑾,让他们透不过气来,河面上涟漪无数,相交、层叠,分不开,扯不断,散了又起,永无止境。
  好在邬瑾还活着——活着就好,事已至此,活着就好。
  只要他还活着,她一口气就不会散,这个家还能继续支撑下去。
  她上了马车,摸索着坐下,听到程廷告诉许惠然:“我要去莫府找殷北给爹送信,告诉他这里的情形,你们先回。”
  “济州怎么样了?”
  “很好。”
  马车摇摇晃晃驶出去,邬母浑浑噩噩的想:“这什么时候是个头?”
  与此同时,望州奇袭已经结束。
  禁军指挥使吴天佑、福州军都统制孙子明,领精兵六百人,护着唐百川夺路而逃。
  莫聆风的攻城,在意料之外,来时是亥时初刻,城门还未关闭,永镇军刚结束演练,睡意朦胧,腹中饥饿,莫家军铁蹄便踏入望州,直接冲散了这盘散沙。
  永镇军、望州驻军、民夫、衙役数量庞大,在城中奋战许久,依旧被杀的丢盔弃甲。
  杀到寅时,天光黯淡,即无星也无月,唐百川心知大势已去,无心恋战,带领剩余心腹、精锐杀出重围,出望州往南而走——往南多水军,莫家军不会水战。
  出城之后,唐百川心中稍定,连连打马,往南而走,直入官道。
  两侧山峦渐渐起伏,到寅时末刻,玉兔西坠,金乌未出,天色犹青,山中岚烟,笼着千峰翠色,碧水静流,浮着残花绿叶,本是一片美景,落在败军眼中,却是天地同暗,层层向他们逼压过来。
  官道也因两侧草木葱茏,越发显得狭窄,数百人的队伍不知不觉变成一条长蛇,在官道上蜿蜒前进。
  唐百川正策马时,忽听道路两侧山林喊声大震,惊的险些落马,刚稳住身形,就见数名莫家军从山林中钻出,呐喊着杀了下来。
  是莫聆风在攻城之际,就已经预料唐百川会往南走,分出一小股人马,在此处设伏。
  永镇军顿时乱做一团,不断有人身亡,唐百川急忙催马离开这一段道路,哪知奔出去不过十来步,前方又有人拦路。
  一个身形瘦长的女将穿着莫家军军服,拖一把双手刀,刀刃在地上划出一条痕迹,面无表情,握着刀柄的手还在哆嗦,似是初上战场。
  唐百川又急又累,喝道:“杀过去!”
  孙子明率先拍马上前,提刀便砍。
  在此处拦路的女将,正是殷南。
  她在此等候良久,早已按捺不住,此时见敌军到来,体内热血阵阵涌动,好似浪潮,让她颤栗不已,手几乎握不住刀,只能把刀拖在地上。
  看孙子明抢上前来,她眼里已经冒出炽热的光,手起刀落,众人只见血雾喷溅,孙子明连喊声都没有,就翻落马下死了。
  唐百川在马上看着,都惊了一跳,战马嘶鸣,昂首后退,又被缰绳挽住。
  退不能退,跑不能跑,山上密密麻麻,全是林木,马也走不得,也只能原地打转。
  吴天佑看出殷南手狠——身手并非不凡,就是下手极狠,杀人不眨眼,鲜血溅在她脸上,她甚至伸出舌头舔了一舔。
  眼看殷南越过地上尸体,逼上前来,他果断翻身下马,提着刀喊道:“将军,上山!”
  唐百川弃马奔逃,残兵七零八落,也仓惶入山逃窜,殷南一行赶上前去,皆是猛将,手起刀落,毫不含糊。
  殷南追上唐百川,一名亲兵使枪架住殷南刀刃,过手三招,手上一麻,枪脱手而去,不敢再战,就地一滚,匆匆逃走。
  殷南一个箭步追上前去,抬手一刀,剁死亲兵,慢悠悠继续追赶唐百川。
  第415章 阴魂不散
  唐百川被殷南血淋淋一刀惊出一身冷汗,不敢回头,直奔山上,身后还余有一百多士兵从伏击中逃脱,丢盔弃甲奔上山来,簇拥着吴天佑、唐百川逃命。
  林木密不透风,不辩路径,惨叫声此起彼伏,唐百川完全不知道自己的方向,只能横冲直闯。
  脚下山石突兀,荆棘丛生,藤蔓倒悬,他跑的磕磕绊绊,牵牵扯扯,身上甲胄又沉重,越发耳朵里“轰隆”作响,气喘如牛,满身大汗。
  后面追赶甚急,喊声不断,他回头一看,就见后面刀光四起,跟随他的士兵不断倒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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