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0章

  他急切地打量着玉回,眼里喜忧参半,半是欢喜与伏隐的重逢,半是忧愁伏隐削瘦的身形,一眼便知在鄢朝过得不好。
  见此情景玉回也知道这何堪与伏隐的关系也是真的密切,不过他不是伏隐,无法坦然面对这份不属于他的激动。
  “何叔。”玉回想了想还是没抽出手来。
  池楼站在一旁看了一会儿,突然别过头去,微眯了眼,冷声道:“看够了不如先进去。”
  何堪的目光这才从玉回身上移开,瞥了一眼池楼,拉着玉回往屋里走去。
  池楼看着一高一矮的两个身影,突然轻声笑了,转身猛地关上了门,眼神陡然变得阴鸷。
  “人你也看到了,别再耽误时间了。”
  何堪停住了脚步,他松开玉回的手,再开口语气不像对玉回那样温情,“这么久了,也不差这一时半刻。”说罢又带着玉回往里走去。
  进屋前玉回回头看了眼池楼,他始终站在门前,没有转过头来。
  一进屋就看见了放在桌上的木剑,做工粗糙,像是小孩子的玩具,略一思索便知这是伏隐的。
  意识到玉回的眼神,何堪走上前去把木剑塞到了玉回的手心,慢慢说道:“你小时候最喜欢这把剑。”
  玉回摩挲着剑身,抬头对着何堪勉强笑了笑。
  这笑容在何堪眼里极为苦涩,他眉间的皱纹一时更深,看着玉回叹了口气,最后落寞地说道:“你在鄢朝可有受苦吗?他们有没有为难你?”
  玉回想起池楼叮嘱自己的话,点了点头,说道:“过得不算好。”
  何堪眼里瞬间蓄满了泪水,伏隐这孩子从来就是有什么说什么,想来依照他的身世一定是在鄢朝吃了不少苦头。
  “其实我私心不愿意你再回鄢朝,只是没想到池楼会把一切都告诉你。当年也是我不好,怎么也劝不住你跟着池楼走。”何堪背过身去揉了揉眼睛,“你去鄢朝后我也派不少人去打探,可是怎么也没有你的消息。”
  玉回看着何堪弯下去的背脊,想要开口劝慰他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静静地站着。
  何堪静了一会儿才转过身来,他看了眼玉回手里的木剑,“当初我也不该瞒着你池楼的身份,不然你也不会……”
  他话没说完玉回却懂了,他想起了芮英说过的话,伏隐喜欢池楼。
  “池楼他,我不……”玉回脸色僵住,如今他就是伏隐,可是要让他做出爱慕池楼的模样实在是为难。
  何堪琢磨着玉回的话突然双眼亮了起来,嘴角忍不住抽动了一下,他看着玉回,道:“你知道他的身份了?他自己告诉你的?你既然知道了就该离他远点,往后若要回到鄢朝你最后不要与他有来往。”
  见何堪模糊着一直不说池楼的身份,玉回抿了抿唇,无视池楼的警告,说道:“池楼他什么都没告诉我,我为什么不能见他?”
  何堪顿时愣在原地,脸上杂乱的胡须让他愣住的神情看起来有些滑稽,他看着玉回困惑的神色突然觉得有些难以启齿。
  就像他无法想象伏隐会对池楼有了莫明的心思一样,如今也无法坦然地告诉伏隐池楼的身份。
  何堪带着伏隐在定朝生活二十载,说句大不敬的话,他早已把伏隐当做了自己的孩子,从未向他披露过他的身世,也从没有打算告诉他,只等着等着他成家立业自己也能含饴弄孙。
  可半路杀出个池楼,把伏隐的事情抖落个七七八八,最后还把伏隐送回了鄢朝。
  事到如今伏隐已经成为鄢朝名正言顺的皇子,何堪就算再不愿意也要开口,为了他往后能顺遂无虞,那池楼的身份一定不能再瞒下去了。
  既然池楼不愿意说,那就他来说。
  他抓住玉回的手,正色道:“伏隐,我下面说的话不是哄骗你,你要记牢了千万不能忘记,以后也绝不能逃避。”
  虽然知道这些事情都跟自己无关,可玉回心底却隐隐有些紧张,他咽了咽口水,状似冷静地点了点头,“何叔,我记得。”
  或许是一句何叔让何堪稍稍镇定了些许,他静默了一会儿才开口,向玉回揭晓了最后的谜底。
  “伏隐,池楼他是你的弟弟。”
  玉回没想到何堪第一句话就让他几乎要站不住脚,他猛地攥紧了手里的木剑,一脸错愕地看着何堪。
  何堪看着玉回的反应便知池楼是真的没告诉他,他知道自己这话或许太过惊骇世俗,便又继续说道:“伏隐,何叔从不会骗你,只是你对于胡柔来说的确算是意外。”
  胡柔,这个名字既陌生又熟悉,玉回想起了在鄢朝他的生母叫做胡贵人,可他从未在宫中听过有关胡贵人的只字片语。
  他原以为是胡贵人位份实在太低并不惹人注目,或许是生下伏隐后便撒手人寰了,从前他对于胡贵人和伏隐的一切从未有过深究。可如今玉回脑海中隐隐有了一个近乎荒诞的想法。
  玉回下意识朝门外看了一眼,迟疑地说道:“她是生下我后就离开了…然后…”
  “是。”
  何堪不似玉回那样吞吐,他既然决定要说出来,就不会有一丝的隐瞒。
  胡柔的身份其实没什么特别的,也真是从前王府的奴婢,玉成乾登基后被分配到了行宫。
  如今的鄢朝皇帝玉成乾即位之时,丞相贺广陵把持朝堂,几乎做到了与皇上二分朝臣,丞相势大皇权式微,怎么都不算好事,玉成乾登基后的每一步都走得如履薄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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