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晋干饭人 第209节

  王弥看到骑在马上凶猛无比的赵含章,见她几乎是一枪一个,身边几乎没有可以近身的人,立时一跃上马,冲着她就杀去,“黄口小儿,我在这里!”
  赵含章一枪将冲杀过来的胡兵刺了一个对穿,闻声看过来,拔出枪来,立即迎杀上去,赵含章偏头躲过一刀,再用枪身挡了一下,俩人错身而过。
  跑出一段,赵含章勒转马头回视王弥,冷笑道:“某虽是黄口小儿,却也知礼义廉耻,不似老匹夫,简直是有辱祖上,今日,我这个现任汝南郡守就代你祖父教一教你礼仪规矩!”
  王弥气得脸色薄红,“好伶俐的口齿,我倒看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
  王弥骑射迅捷,臂力过人,他手中的刀一转,直接朝着赵含章杀去……
  赵含章目光微凝,毫不畏惧的上前迎战,王弥快,而她比他更快,也更加灵活,俩人你来我往,不过一个错身间便交手三四招。
  赵含章沉迷于对战,傅庭涵也在秋武等人的保护下冲杀进这条大街,他只扫了一眼便道:“他们在聚集了,要不要冲散?你们或许应该从东边穿插?”
  秋武:……他就是个护卫,这种事怎么能问他呢?
  第349章 暂歇
  赵含章和王弥厮杀得激烈,手中的长枪灵活朝他脑袋刺去,一连刺了七八下,王弥全部躲过,他手中的刀亦快,一刀劈去,赵含章横枪挡住,他的马灵活的逼近,眼中闪过亮光,一个错身间便朝赵含章伸手抓去。
  赵含章微讶,但并不惊慌,被他抓住手腕以后干脆顺势往他那里一倒,手中的长枪一个巧劲儿卸去刀上的力量,她干脆放弃长枪,由着它落地,双手抓住王弥便往马下扯。
  她是势必挣脱不了要落马的,那干脆一起落马吧。
  俩人从马上跌落,在地上滚了两圈,王弥都不知道她怎会如此灵活,一落地便用手肘攻击他,他只觉手臂一麻,胸口一疼,握着刀的手就微微一松,赵含章趁此机会给了他的腰腹好几下,瞬间挣脱他的掣肘,甚至往外一滚就要离开……
  王弥岂能容她离开,左手还有力气,立即如豹子一般抓来……
  秋武等人在她落马时便察觉到不好,立即朝着她冲杀过去,而匈奴人则立即来挡,双方就在离他们十来步的距离外激烈的交战起来。
  傅庭涵发现冲不过去,很干脆的搭弓射箭……
  王弥察觉到危险,快速的收回手同时就地一滚,就在他滚开的一瞬间,一支箭插在了他刚才躺的地方。
  赵含章旋身起身,似陀螺一样转了半圈躲开砍过来的刀,顺着刀背向上,一个手肘和擒拿手便夺过刀,刀一横一划便割了对方脖子,血喷射出来,即便她是站在侧边也溅到了一些……
  她没有停歇的将冲过来的两个匈奴兵都杀了,剩下的则被秋武等人吸引而去,场中央一下只剩下王弥和赵含章了。
  赵含章掀起眼眸看向王弥,沉静片刻后微微一笑,道:“你出身士族,文采武功皆不差,以你先祖荣光和自己的本事,你在大晋亦能有一番作为,我很好奇,你为何要做叛贼呢?”
  王弥手握大刀,他现在还能感觉到肋下的疼痛,很显然,赵含章和一般女子不一样,他已不敢再轻视对方,“晋国不仁,皇帝昏聩,百姓民不聊生,我反他是为百姓!”
  赵含章讥讽的笑道:“为百姓,你四处劫掠,为百姓,你杀人放火?安岭内外因你抢掠死去的普通百姓还少吗?冀州一带因你毁去的城池有多少?”
  “晋国尚且盛不下你,刘渊的汉国真的能收住你吗?王弥,你的最终目的是什么?”
  王弥眼中闪过厉色,杀意勃发,“你这口齿的确伶俐,但陛下无比信任我,你这挑拨离间之计用错了!”
  赵含章扯了扯嘴角,“是吗?”
  俩人同时一动,朝着对方杀去——
  王弥的刀尖堪堪划过赵含章的耳侧,一缕头发从她耳边被削落,她的刀则划破了他的甲衣,俩人刀刀相碰,这一击过后后退暂歇。
  王弥目光落在她的刀上,嘴角微挑,“你要输了。”
  赵含章毫不在意的瞥了一眼手中崩口的刀,扯了扯嘴角道:“虽然你们的刀很垃圾,但我未必就会输。”
  王弥正要说话,傅庭涵已经和秋武等人杀出重围,他一把握住了插在地上的长枪,冲着赵含章的方向就扔去,“含章!”
  赵含章偏头,飞身而起接住,王弥目光一凛,他顾不得道义,直接冲着她便砍去。
  赵含章半空中接住自己的长枪,手中的长枪顺势往下一划,挡住王弥砍来的刀,然后半空中一脚踢向王弥,踢在他肩膀上,一借到力,她便在半空中灵活的转了一个身,稳稳的落地后长枪一抖,当即迎着王弥上去。
  傅庭涵高声道:“他们的人在向东集结!”
  赵含章一边迎战一边下令,“三队四队向东穿插而出,再攻入往西而去,接应柳敬!”
  令兵领命而去。
  傅庭涵勒住马,将弓拿出来,搭箭静静地瞄着王弥,只是王弥的动作快,和赵含章你来我往打得火热,俩人的身体常交错,傅庭涵根本瞄不准,他干脆瞄向正不断想上前支援王弥的人。
  秋武等人想上前救赵含章,王弥的人自然也想上前救王弥,只是双方混战,彼此拦着彼此,谁也不能近身而已。
  傅庭涵觉得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射出两箭发现射不中人以后干脆把目光落在了赵含章身上。
  打仗这种事从来不止是两个将军的事,此时他们功夫相当,王弥杀不了赵含章,赵含章也杀不动王弥,再纠缠,不过是浪费时间。
  既然单对单分不出胜负,那就应该从指挥上来分。
  傅庭涵当机立断,立即一踢马肚子冲上前,趁着赵含章被王弥一脚踢得连连后退的时候一鞭子抽在她的马屁股上。
  在主人落马后一直原地踏步的马儿一下吃痛,冲着赵含章的方向就奔去。
  赵含章被王弥一脚踢在枪身上连连后退,听到马冲她奔来,她眼睛都不带斜一下,顺势又退了两步,在马奔跑到眼前时飞身一跃便上了马。
  赵含章扯动缰绳转身,一枪便朝王弥刺去,王弥在她的攻势下连连后退,一个躲闪不及被刺中了手臂。
  其随从见状,立即不要命的一样和秋武等人拼杀起来,很快撕开一个口子,一个士兵快马冲上来,很快拉住王弥要拽到马上。
  赵含章不讲武德,一点儿都不带停留的,直接往王弥要害刺去。
  王弥在马上灵活的一转,同时扯了一下身前的亲兵,赵含章的枪便直戳亲兵胸膛。
  赵含章挑眉,“王将军好手段!”
  王弥已经坐到了马上,脸色没多少变化,“是赵郡守不吝赐教!”
  赵含章听到西面传来的喊杀声,又见集结的队伍再朝西面汇合,便知道不能再在这里拖下去,于是她暂时放弃王弥,大吼一声下令道:“将士们,随我去支援柳将军!”
  于是带着人往西杀去!
  三队四队听从命令在向动冲杀,将他们才集结起来的队伍冲散,他们灵活的避到西面,想要再次集结,同时向西支援,结果赵含章就带着人杀了过来,直接把他们的队伍冲垮了。
  刘灵见了大忧,带着亲兵追上来拥住王弥,“将军,我们怎么办?”
  王弥捂住右肩,冷静地道:“晋军士气高涨,此时不宜与他们对面冲突,我们撤军!”
  王弥当即组织大军放弃安岭,往外逃去。
  说是逃,但他退得从容不迫,傅庭涵见了便和赵含章道:“他向陈县方向去了,他可能是想放弃安岭取陈县。”
  才占下安岭的赵含章颔首道:“我知道,他想反过来断我的后路呢,这一场看似是他输了,但其实不到最后,完全不知道谁输谁赢。”
  一旁的秋武听了忧虑,“那怎么办,女郎,我们沿途没有设卡。”
  “设了卡我们也守不住,留下人完全是给他们送人头的,”赵含章不太在意,“反正我们也没打算回去,让人传信给陈县,令他们坚守不出!”
  第350章 坚壁清野
  柳敬带着副将和心腹们来拜见赵含章。
  离着还有十步远,柳敬就带着人单膝跪地,抱拳行礼,“末将参见赵副将!”
  他刚刚才知道赵含章是何刺史新提拔的副将,如今汝南郡内的兵马都要听从她的号令。
  赵含章微微点了点头,让人起来,露出微笑道:“柳将军这段时日辛苦了。”
  柳敬自然不会说自己不辛苦,他一脸感动又委屈的落泪,表示他是真的好难啊,陷落在这里,援兵不至,又没有坚固的城墙,他很难守住安岭,所以……
  柳敬眼巴巴地看着赵含章,“赵将军,以王弥的兵力,他不会善罢甘休的,这次肯定只是暂退,他还是会杀回来的,所以您看我们要不要趁机避到梁地?”
  赵含章就看向他,“柳将军是认真的吗?”
  同样是试探她的柳敬顿了一下,不知道该不该点头。
  赵含章仔细地看他脸上的神色,露出大松一口气的模样,“柳将军不是认真的就好,不然我还不放心把安岭交给您守呢。”
  柳敬:……
  他干脆也不装,不试探了,直接道:“赵将军,末将如今兵少又缺粮,很难守住安岭啊,还请赵将军增派援军。”
  援军是不可能的,陈县那里调不开,放弃也不可能,安岭这个位置很重要。
  所以赵含章请柳敬坐在镇口的那几块被拽开的栅栏上,和他语重心长地说起如今豫州的艰难。
  各地都缺兵马,朝廷没有援军过来,她就是想给他援军也办不到,但是军粮是可以有一些的。
  赵含章道:“我会下令让陈县给你们送一批军粮过来,你们也要小心接应。”
  她道:“现在外面到处是匈奴军,押运粮草的队伍要是被他们发现……”
  柳敬立即拍着胸脯表示,“将军放心,论对豫州的熟悉,谁也比不上我们这些人,我一定让将士们好好接应押粮队。”
  赵含章满意的点头。
  柳敬还是有些不甘心,再次小心的道:“将军,没有援军,有些马匹军备也好呀,若能增添一二百战马,那我们对上匈奴时也多一点儿底气。”
  赵含章就叹气,“我如何不知,但我们豫州不似草原,哪来这么多战马?”
  看到柳敬眼巴巴的目光和被晒得黝黑的脸,赵含章顿了顿,到底不忍心直接拒绝。
  安岭现在和孤城也差不多了,前后都没有援军,连军粮都少,人家为啥一直坚守?
  要不是为了荣华富贵,那就是为了底下的豫州百姓了,而荣华富贵……
  之前危急成那样他都没投了王弥,显然也不是为这个。
  人家都愿意为豫州付出性命了,她自然也不能过于吝啬,于是想了想,她咬牙道:“行,我给你留一百匹马。”
  柳敬得寸进尺,“这次缴获的军备和战马……”
  这个赵含章没多犹豫,直接点头道:“都留给你。”
  柳敬立时喜笑颜开。
  赵含章也笑了笑,目光落在镇中的街道上,有百姓悄悄的打开了房门,在夕阳的余晖中走出来,帮着把伤兵抬到一边,清理着大街上留下的尸体。
  赵含章问道:“这里还剩下多少百姓?”
  “不剩下多少了,”柳敬道:“逃了一些,死了一些,留下的都是跑不掉又暂时没死的。”
  赵含章道:“将他们迁移到附近的城池中吧。”
  柳敬:“最近的城池就是陈县,其他城池都被匈奴人占去了,去那些地方还不如留在安岭呢,至少没有城墙挡着,想跑的时候还能偷偷溜出去。”
  赵含章:“那就去梁地。”
  “那里现在是苟晞占着,听闻他素来严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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