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福公主 第27节

  顺天府尹在得知原委后,差点没把自己的胡子给揪下来。这些恩怨情仇的事儿,究竟关他什么事?能别来找他么?顺天府尹开头的时候想客客气气的把田状元给请走,可田状元这次根本就是来闹事儿的,有岂会那么轻易的离开?
  被闹烦了之后,顺天府尹想派人直接把田志鸿和他的同窗们从顺天府门前给轰走,立马被扣上一顶勾结林国公府,迫害寒门学子的帽子。
  顺天府尹最后啥也不说,直接派人去通知了林国公府,然后自个儿回顺天府去了。闹吧闹吧,反正跟他没有什么关系。
  不少不明真相的人,听田状元声泪俱下地诉说了他的遭遇,还对他十分同情。有一部分人去对田家的说辞表示了疑惑:“林家一家子都是好人,怎么会像你说得这样不堪?我家曾有人在林家做过短工,对林家人的品性很清楚,林夫人绝不是那种刻意把你妹妹请过去伺机羞-辱的人。”
  “是啊,我也觉得奇怪。我侄孙女曾经在林家做过奉茶的丫鬟,所以对林家的宴客习惯有几分了解。林夫人在宴请勋贵家的夫人与小姐时,是不会同时宴请清流之家的,反之亦然。听你说,这次宴会,林夫人请的多是些贵妇贵女,既然如此,田家又怎么可能受到邀请呢?再说,田家也不够受邀的资格呀!”说话的是个老人家,一边说着话,还一边摸着自己的胡须,摇头晃脑的,倒有几分老书生的感觉。
  田状元的同窗们听着那人前头的话,还在思考,待听到最后那句,自尊心一上头,不免又炸了:“林家歧视我寒门子弟,还歧视得这般理直气壮么?不愿邀请别人就算了,还谈什么资格不资格的!真以为人人都想扒着他林家么!林家再是有权有势,我们不稀罕!”
  “哎,你们这些年轻人,嘴上无毛,办事不牢!就爱冲动!我老人家话还没说完呢,你们激动个什么劲儿!田状元虽是今科状元,但毕竟才当状元没多久,林家哪里知道你是谁啊?还给你送帖子呢,想想都不可能吧!状元虽然看起来很了不起,但毕竟三年就能出一个,难不成,每出一个状元,林家都要往他家递一回帖子?想多了吧!”
  “这尊重啊,不是别人给的,是自己给的。想要让别人尊重,就得做出些让人尊重的事儿来。你什么都不做,成天嚷嚷着说别人不尊重你,别人看不起你,别人折-辱你,有什么用呢?跟人当街骂战,你们觉得很光荣么?有这些时间,多少事做不得?”老人家说着,摇了摇头:“哎,嘴上无毛,办事不牢!办事不牢啊……”
  若是说这话的是林家的人,田状元的同窗们只会觉得林家人是在为自己诡辩。可正因为出来说话的是一个与这件事没有多少瓜葛的路人,田状元的同窗们还能够静下心来思考思考。
  然后,他们就意识到,这件事情,他们做得或许真的有欠稳妥了。他们只是听了田状元说的一番话,便跟着田状元一起指责林家。可事实究竟是不是像田状元说得那样呢?听那老汉一说,他们觉得,这事儿疑点重重。
  田状元将同窗们的反应尽收眼底:“我实在是太失望了,一个老头的胡言乱语,竟然就动摇了咱们中许多人的意志。豪门世家,想要在咱们寒门子弟之间制造裂痕,阻止咱们抱团,实在是再轻而易举不过的一件事。”他叹了口气:“我知道,我们寒门子弟想要向豪门讨回公道,素来是一件极为困难的事。”
  一直闷声不吭的一人忽然抬起头来:“你别一有什么事就往林家身上扯行不行?林家纵使知道你是谁,也不可能认识我们这些无名小卒吧?他们怎么可能未卜先知,知道咱们今儿个要来顺天府,还专程派人来路上用言语离-间咱们?”
  “这位小兄弟说得不错。状元郎时时不忘把我林家挂在嘴边,对我林家,可真是‘厚爱’啊。”林熙靖皮笑肉不笑地看着田状元。
  “不过,我也能够理解状元郎的心情。从田家买通我家的婢女偷了请帖出来送给田大姑娘,到田大姑娘故意打听我的行踪,以期在迎春园跟我来个偶遇,再到田大姑娘被罗三姑娘陷害推进水,又被我大哥派人救起来后,逼我大哥纳田大姑娘为妾……这桩件件的,田家可没有丝毫占理之处呢。也难怪田状元要费尽心机,把话题往别的方向引,真是辛苦你了。”
  “就是不知道,你编造这样一个故事,利用关心你的同窗来达成目的的时候,心里头对他们可有一丝一毫的愧疚?”
  “我林家从来都认为,英雄不问出处。当年,我林家先祖也是草莽出身,有幸遇到-太-祖,才自此声名鹊起。这些年来,我林家虽然富贵可期,但族中子弟从不曾忘记先人的教诲,家中直系子弟,一任一任地赶往前线。我们的家族或许是靠着先祖的功绩才建立起来的,可林家有如今的荣耀却是林家的每一位子弟一刀一枪拼出来的!我看不起的,从来都不是寒门,而是像你这等自傲又自卑、满脑子歪主意的人!”
  “在今天之前,我不知道你田状元究竟何许人也,在今天之后,你在我心中,不过是个挑拨是非的小人罢了,你颠倒是非黑白,利用一切能利用之人,来达成自己的目的,却从来不敢让别人知道自己真实的一面。我看不起你!”
  作者有话要说:  这么肥的章节,开森了不?开森了要记得给宝宝投喂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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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6章
  “还有诸位,虽说为友人挺身而出是义气之举,但也得先弄明白,这名友人是不是值得你们这么做才是。若是这名友人花言巧语、避重就轻,误导了你们,你们岂不是白白做了他手中的棋子,被他陷于不仁不义之地?”
  别说,林家人都长着一张看起来就很正气的脸,林熙靖的话又说得入情入理。经过刚才那件事,本就心中存疑的举人进士们,心中越发动摇了起来。
  方才林熙靖数落田状元的那番话,中气十足,根本就没有给田状元插话的余地,着实把田状元气得肝儿疼,此刻,田状元见林熙靖竟然当着他的面开始挑拨起他与同窗们之间的关系,愈发愤懑:“事情尚未水落石出,林二少的话还是别以正义之士自居的好!你们林家究竟是怎么欺负了我妹妹却不肯负责的,又是怎么当众羞辱我跟我妹妹的,咱们彼此之间一清二楚!任你林家再怎么家大势大,任你林二少再怎么会蛊惑人心,我也坚决要为我妹妹讨回公道!”
  “今日之辱,我田某人绝不会默不作声的忍下!只要我田某人还活着,就绝不会屈从于林家!”
  田状元没有发现,他第一次说这话的时候,看着确实像是个不畏强权、满身傲骨的寒门子弟。但是,当他一次又一次的重复和强调这一点,却拿不出任何证据来自证清白的时候,他的话语,就渐渐变得苍白而无力。
  刚才林熙靖列举了那么多条,来数落他,若他真像他所说的那般,有天大的冤屈,他为什么不拿出证据来,逐条反驳林熙靖刚才说的那些话呢?每次一提到林家,就只会把话题往豪门与寒门之争上面扯,看着倒像是有几分心虚。
  与田状元一起来的举人进士中有不少,看向田状元的目光中都带了审视和怀疑。可惜,田状元几乎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突然出现的林熙靖身上,没空去关注周围人的情绪。否则,他的当务之急,恐怕就是想法子稳住与他一起来闹事的学子们,而不是与林熙靖斗嘴了。
  林熙靖将周围人的反应尽收眼底,唇边勾勒起一丝若有若无的冷笑。连自己真正的底牌在哪里都没有搞清,就想跟他斗,也未免太愚蠢了一些。田状元开了一个好头,后续手段却没能跟上,也着实令人有些失望。
  作为林家次子,林熙靖自是要驳倒田状元,让其哑口无言的。但驳倒一个势均力敌的对手,与驳倒一个满口假大空、只会给人扣帽子的嘴炮,其成就感,自是大不相同。站在林熙靖的角度,这自然不是一件好事,但站在林家的角度,却是再好不过。
  像这种内宅之事,本来就很难说得清。便是说清了,田状元一家作为弱势的那一方,只要卖卖惨,得到众人的同情,也是再容易不过的一件事。如今在这种田状元脑子不清楚、田大姑娘自身又不给力的情况下,林家想要全身而退,不染腥臊,相对而言,就容易了许多。
  “只要你还活着?是不是,只要我林家不同意你妹妹入府,就是在欺辱你,你就要像个后宅妇人一样,当街寻死觅活?劝你还是别这么做比较好,是男人,就该拿出些男人的气度来,以理服人方为上策。若是朝中其余的官员也像你一样,一个没称心如意,就去寻死觅活,那朝中大大小小的事务,还怎么进行下去?这般小家子气,实在不是作为状元该有的心胸气度。”林熙靖摇了摇头:“我可算是知道令妹没能如愿入我大哥的眼,就借着落水之际攀附我大哥,是师承何处了。田家人虽颇有几分才智,可这德行及,却着实不过关呐。”
  林熙靖言辞之间,丝毫没有给田家留面子,几乎是把田家从里到外损了一遍。田状元气得直喘气,却偏偏插不进话,险些没把他给憋死。
  “田状元也别急着开口,说我冤枉了你。我身边儿的这两名侍女,都是被你妹妹买通了去偷我林家请帖的人。她们手里头,可还有田大姑娘的贴身物件作为凭据呢。”
  林熙靖命人将言欢和白墨两名丫头带上来,这两名丫头经过了一番审问,又被拉到黑漆漆的屋子里关了几天,此时早已意志力薄弱,一见到林熙靖,便落下泪来:“二少爷,这是田姑娘给我们的玉佩,说是她的兄长见她喜欢,特意买了送给她的。奴婢们给您,都给您,求您饶了奴婢们吧!是奴婢们真的知道错了!奴婢们不该帮着田姑娘偷府里的帖子!”
  “田兄看看,这是不是令妹之物?”林熙靖手中拿着玉佩,在田状元面前晃了晃。那玉佩是田状元特意找人为田大姑娘做的,最底下还刻着田大姑娘的名讳,根本做不得假。
  若是京城里任意一家豪门世家的小姐,即便是要收买他人,也绝不会用这种能够表明自己身份的东西。田家到底才刚发家没多久,田大姑娘身边儿没有多少好东西,想要鱼跃龙门,只得拿了哥哥赠予自己的玉佩去贿赂他人,且不想,栽在了这样的细节上。
  “这确实是舍妹的玉佩不假。可府上的丫鬟们既然偷窃成性,谁知道这是不是舍妹受太夫人之邀去林府做客时被偷的?林府的丫鬟,看起来品性很有问题。我不久前才去过林府,赶明儿看来我也得好好看看,身上是不是丢了什么东西,以免做了冤大头,日后还被林府之人翻旧账,说我对林府别有用心,是在收买林府的下人。”
  好不容易逮着机会开口的田状元赶忙当啷当啷说了一串话。
  当他话音落下的时候,却见林熙靖用一种诡异的眼神看着他:“哦,这么说来,我林家的丫头,还专门盯着你田家小姐的东西偷咯?这玉佩对于你田家来说,或许颇为值钱,可对于言欢和白墨这等大丫鬟来说,也不过只值她们两三个月的月钱罢了。她们何必要冒着被揭穿的风险,特意去偷刻有田姑娘名讳的玉佩?”
  “这我就不知道了,你该好好问问你们府上的奴仆是怎么想的。”田状元梗着脖子道。
  “好,就算这件事是个巧合,那么请问,田大姑娘落水那日去我家做客,为何特特买通了我林府的婢女,打听我时常出入的场所?她落水的迎春园已属前院,后宅女眷等闲不会去的。若不是田大姑娘自己心怀不轨,又怎么会去迎春园,继而被罗三姑娘推入水中?”
  “原先田大姑娘受府上太夫人之邀,来我林家做客时,行事就十分不检点。我只是为了给她留几分颜面,一直没有说破罢了。如今,暗的不行就来明的,我若一直不吭声,你们是不是就以为我软弱可欺?很好,既然田家自己都不要脸面了,我又何必给你们留面子?请田状元自己看看,这究竟是不是你妹妹的字迹!”
  林熙靖狠狠地将一叠写着情诗的纸拍到了田状元的脸上。
  只见那上头的字迹歪歪扭扭,弯得十分有特色,一看就是出自某个初学者之手。
  田状元不曾料到,他的好妹妹居然有这么多把柄落在人家的手里,当场脸就绿了。他当然可以否认,但是,一旦他再次被拆穿,他话语的可信度,就会一降再降。
  这时候,他终于注意到,周围的同窗们看他的眼神变得十分诡异。
  先前玉佩那事儿,他还勉强能说是巧合,可当林熙靖拿出一样样证据的时候,他的辩驳,也就变得越来越苍白无力。玉佩那事儿,也许是林家婢女一时见财起意,偷了田大姑娘的,可这满纸的情书,总不可能是林熙靖逼着田大姑娘写完后,从她那儿抢过来的吧?说句不客气的话,依照林家这样的地位,以及林熙靖这样的人品样貌,什么样的名门闺秀娶不到?若田状元硬要昧着良心说是人家觊觎他妹妹,才是把大家伙儿当傻子耍。
  可事已至此,田状元是万万不可能承认自己利用了自己的同窗,徒生事端的。他憋了好半天,终于憋出一个不是理由的理由来:“既然舍妹对林二少心存恋慕,为何在迎春园中遇到的却是林大少?”
  林二少的正妻之位与林大少的妾室之位,哪个更值得争取,一目了然。
  田状元在为自家妹妹争取林大少的妾室之位时,已经感觉够憋屈的了,谁承想,就是他妹妹自愿屈居人下,人林家也看不上。若换成林二少的正妻之位,林家不愿意许给他妹妹,他心里头还能稍微好受一些。虽然这两者从结果上来说没有任何差别。
  林熙靖听了这话,便知田状元已经黔驴技穷了,他嗤笑一声,道:“你妹妹想算计我,那日去迎春园的恰好是我大哥而不是我,怎么,你还怪我没有主动往你妹妹的圈套里撞么?适可而止吧,田状元,蠢话说一次就够了,说多了,就要让人怀疑凭你这脑子,是怎么考中状元的了。”
  周围的学子们发出一阵哄笑,毫不给田状元留面子。
  他们才刚被田状元戏耍过,心里头正恼火得紧,见田状元倒霉,岂有不高兴之理?
  田状元羞愤欲死,只恨不得找条地缝钻下去。一生之中,除了早年的日子之外,他一直都是被人羡慕仰望的存在,还从来没有受到过这样的羞辱。如今,被林熙靖这么面子里子一起扒了往地上踩,从今以后,他怕是都要沦为他人茶余饭后的笑柄了!
  他的心中,不免升起了对林熙靖以及自家妹妹的恨意,既怨自家妹妹没有如实向他说明真相,又怨林家把事情闹得这么大,没有私下找他和解。他却没有想过,一开始,不愿意与林家和解,执意要把事情闹大的,分明是他。
  “这下,我林家的冤屈,可算是洗清了吧?田家造谣生事,妖言惑众,诋毁我林家声誉,按理来说,是我林家该向你田家讨一个公道才是。不过,我林家耻于与你田家纠缠在一起,此事,就到此为止吧!”
  在将田家一踩到底之后,林熙靖才终于高抬贵手,大度的表示自家不会与田家一般见识。田状元险些一口老血喷出,却什么也没法说。
  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ko掉田家了,可以考虑继续温馨暖萌了,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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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7章
  在林家看来,这件事是结束了。不过,对于田家而言,一场灾难才刚刚开始。
  田状元聚集了这么多的同窗跟林国公府叫板,声势弄得如此浩大,哪怕是京城里消息不灵通的人家,如今也知道得差不多了。更何况是那些素来消息灵通的御史?
  别看田状元如今只是翰林院中的六品官,他作为今科状元,一言一行,还是颇为受人瞩目的。
  如今,得知了田状元和林国公府的那些破事儿,田状元的名声是一落千丈,简直快成了文人中败类的代表。不知是不是怨恨田状元带累了清流名声的缘故,御史们对田状元口诛笔伐,毫不留情。一时间,田状元简直成了朝中的过街老鼠。
  明宣帝得知此事后,倒是为自己失去了一个可用之人而感到可惜。
  “此事,田卿处理得也未免太莽撞了些,到底是年轻人啊。”
  从私人感情的角度出发,明宣帝当然更偏向于林国公府,但对于帝王而言,底下的臣子,却不一定要讨他喜欢,甚至不一定要人品好,只要他在某些方面好用,对于明宣帝而言,也就够了。
  在田家与林家还没有闹出这事儿之前,明宣帝对田状元还是有几分欣赏的,也让他办过几件小事,田状元都办得漂漂亮亮,明宣帝自然对他印象不错。
  只是,在这件事上,田状元的姿态确实太难看了些,有了这么一出,日后,他的前程,怕是也要受限了。
  已是半大少年的太子听了明宣帝的感慨,认真地反驳道:“父皇,儿臣不这样认为。田状元以无理状告无理,倒打一耙,是为无德;田状元才刚踏上仕途,便以下犯上,妄图动摇顶层豪门根基,是自不量力。儿臣观那田状元的行事,便知此人小事犹可交付,大事不可与谋,否则,必是那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之辈。”
  明宣帝也只是随意感慨一下而已,不料竟听到了太子这样的说辞,一时间,也来了兴致:“哦?这话是怎么说的?”
  “田状元混淆是非,状告林国公府欺压寒门之事是否合理,姑且不论。在儿臣看来,他起初营造了那样的声势,若是处理得当,林家也未必能够讨到便宜。可偏偏,田状元挑起了这个争端,却没能很好的处理,导致自己最后功败垂成不说,还连累了跟随自己一起前去的那批学子。由此可见,此人心性高傲,对自己的能力却没有正确的认识,当然了,儿臣也承认,此人确实有几分小聪明,否则,怕是在林国公府时,他就别无选择,只能向昌宁伯府的人一样,向林家低头认错了。”
  太子抿了抿唇:“父皇若是将一些无关紧要的小任务交给此人,此人自然能够办好,可此人的能力与心性不足以胜任大事。今日,受他连累的站在他身后的学子们,他日,又是谁?”
  明宣帝听了这话,不由深思起来。若是他当真将重要的任务交给田状元,田状元却给搞砸了,最后,受牵连的自然是他老人家。没有人愿意被人连累,更没有人愿意为别人的错误收拾烂摊子。
  一想到这,明宣帝继续用田状元的心思就淡下去了:“如此看来,朝中要事,果然不可交给这样的人。既如此,便将田志鸿降两级,命其先回去修身齐家吧。身为一家之主,连后宅都管不好,又怎么能参与朝中之事,为朕分忧呢!”刚才还是田卿呢,如今就开始连名带姓的叫,可见田状元在明宣帝心目中地位的变化。
  既然大事不能够交付给田状元,那么田状元基本上也就废了。小事当然可以交给他,问题是,别人也能够做,他并不是不可替代的。
  理智的权衡过后,感情又占据了上风。田状元做的这些事,的确很不厚道,明宣帝因与林家十分亲近,对于田家颇为不喜,口风里也难免带出些许来。
  这么个不得上意、又并非不可替代的人物,日后渐渐泯然众人,或是哪天被上司和同僚找个由头给排挤走,也是可以预见的事。
  “太子啊,你最近的确成长了不少。”明宣帝看向太子的目光颇为欣慰:“朕还以为,你会从林家的角度来劝说朕不要继续用田状元了呢。”
  太子微微笑了笑:“儿臣不否认,私心里,儿臣自是更偏向林家。可儿臣也不会因为林家就不顾全大局。朝中官员那么多,有儿臣喜欢的,也有儿臣不喜欢的。儿臣总不能一味帮着喜欢的臣子去打压儿臣不喜欢的臣子吧?那日后,朝中成什么样了!所以,儿臣只是就事论事而已。说到底,还是田状元他既不会做事,又不会做人,所以,才会被轻易放弃。”
  明宣帝拍了拍太子的肩膀:“以你的年纪,能够想到这一层,已是颇为不易,不愧是朕的太子。”他看着自己的儿子一日比一日更优秀,目光中的骄傲油然而生。
  太子虽面上没有太大的表情波动,眼眸中却闪烁出几许欣喜之意来:“都是父皇教导有方。”
  一时之间,父慈子孝,其乐融融。
  田状元还不知道太子在明宣帝面前暗搓搓的告了他的黑状,彻底绝了他往上爬的最后一丝机会呢。若是知道他毕生的追求一夕之间化为泡影,只怕他真能买块豆腐来撞死。
  此时,田状元又遇到新的烦恼了。
  被他抛弃的糟糠之妻,带着他的闺女,来京城找他来了!
  说来,这田状元也是个极有野心之人,他虽自小读书天赋过人,奈何家中十分贫穷,根本付不起他的束脩。为了能有钱读书,田状元娶了当地财主家的姑娘为妻。
  原本日子过得也还好,可等到田状元接连中了秀才、举人、状元之后,田状元发现,发妻周氏已经帮不上他的忙了。田母也嫌弃周氏只生了个丫头片子,于是,母子俩一合计,便将周氏给休回了娘家,理由是不敬公婆。连周氏生的闺女,田家也没留下,为的就是方便田状元日后娶个对他仕途有利的官家女,好青云直上。
  没有周氏在,田状元还可以骗骗别人,自己是个未婚人士,可如今,周氏找上门来了,不仅带着两人当初的婚书,还带着两人的骨肉。田状元再也摆脱不了抛弃妻女这顶帽子了!
  田状元的上司最是个嫉恶如仇的性子,他本就觉得田状元油嘴滑舌,对田状元颇为不喜,如今,得知田状元竟是这样一个人渣。在禀明过明宣帝之后,将田状元一撸到底,彻底不用他继续为官了。
  与此同时,那些为田状元说过话的同窗们,以及清流们,又掀起了新一波的骂战。就是住在田状元家附近的百姓们,听说了田状元干下的好事,对田状元也是颇为不耻,带着机会就往田状元身上扔臭鸡蛋。因为这事儿,田状元一连好多天都没有出门。
  所有人都知道,田状元一家这下子,是彻底完了。
  有人讨好地将田状元的悲惨下场讲给林娇怡听,林娇怡却只发出一阵嗤笑:“他倒霉了,我有什么好高兴的?他与我林家有什么关系么?日后永远都不要再听到他的消息,对我林家来说,才是最好的消息。”
  却在此时,门口传来了一阵响亮的通传声:“太子殿下驾到——”
  林娇怡眼前一亮:“定是太子哥哥知道有人欺负了我家,特意来安慰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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