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0章

  秋瞪大了漂亮的眼睛，半天说不出话。
  “……这一点都不好笑，迪威恩。”
  “我知道，但这就是……真相。”迪威恩继续诉说着残忍的事实，“而且为了不让‘黑蔷薇魔女’的名字随着时间推移被遗忘，我必须不断加深人们的印象。
  所以我必须持续制造类似的事件，安排念动力恐怖袭击，在现场留下魔女的印记，安排证人，散播关于亲眼看到‘黑蔷薇魔女’的谣言……”
  “够了。”秋低垂着头。
  但迪威恩依旧没有停下的意思，亦或是说他非常想停下，可是在某种神秘力量的作用下根本做不到。
  他还在继续：“而且不仅仅是你，在这栋大厦里很多其他人都是如此。并不是所有念动力决斗者都会被身边的人排斥，有些人很有潜力，却没有加入我们的动机和理由。
  所以，我不得不制造一些理由。”
  听到这里，秋心底一紧：“你做了什么？”
  “那些愿意接纳他们、不排斥他们力量的亲人……那些人成了我们吸纳人才的障碍。所以我杀了他们，并且伪装成……伪装成是失手的念动力者自己做的。”
  秋橙黄色的瞳孔猛地一缩。
  她内心最大的梦魇，就是连自己的亲生父母都对她这股无法控制的力量表现出了恐惧，这让她觉得自己像个怪物。
  她梦寐以求的，就是亲人能不排斥这份力量、不把自己当成怪物地接纳自己。
  现在她知道了，或许有些父母真的就是如此。
  可他们都被迪威恩残忍杀害了。
  “为……为什么……”秋的声音已经开始颤抖。
  “因为你们都是我最重要的战士，我需要你们的力量才能完成征服大业。我不得不这么做，这样你们才会对我有归属感，对我言听计从……”
  “就为了这种理由！？”
  秋的情绪终于失控。
  泪水顺着她雪白的面颊流淌下来，念动力随着极度悲伤和愤怒的情绪不受控制地爆发。恐怖的冲击瞬间炸飞了一面墙壁，裂纹顺着天花板飞速蔓延，仿佛每分每秒都可能垮塌。
  她从未像这样委屈，这样愤怒。
  迪威恩是她一生中最敬重的人，被她视作类似父亲的角色。
  在亲生父母都排斥自己时，是迪威恩接纳了她，给了她这个可以称之为家的地方。在她心目中迪威恩就是这里所有人的父亲，他贴心地照顾被聚集起来的所有不被接受的念动力者，给大家提供吃穿、提供住所，更重要的，他给了大家最缺少的温暖。
  可现在她知道了，这一切都是谎言。
  是她最敬重的这个人亲口告诉自己的。
  爆发的情绪化作了肉眼可见的冲击，吹得墙壁垮塌天花板陷落。黑蔷薇龙仿佛被怒火幻化而出，展开了玫瑰般的双翅，发出愤怒的咆哮。
  “等……等一下，秋你冷静点。”
  迪威恩蜷缩到了角落里，弱小无助又无力。
  “我也是不得已！我需要你们，没有你们的力量我什么也做不成！”
  他急中生智试图寻找说辞。
  “对了，如果我的计划成功，对你们也有好处是不是？”他说，“我这是在为我们所有念动力者谋求福利！
  如果我的计划成功，将没有人再敢小看我们，没有敢排斥我们！我们应该让他们恐惧，让他们感受我们的力量……”
  但显然没有效果，因为风暴没有削弱的意思。
  而现在迪威恩很不巧正在最糟的状态，面对秋的怒火他根本没有还手的余地。现在的他在秋面前就像一只蝼蚁，随随便便就能被碾成碎末。
  于是他换了个思路：“再说，就算你不认同我，可是我收留了你、给你提供了庇护所总应该是无可争辩的事实吧？
  你真的忍心这样残忍地杀死我么，秋？”
  这句话明显有了效果，十六夜秋动作停住了。
  她盯了迪威恩良久，咬了咬嘴唇，终于还是心软了。
  虽然生活把她变成了现在的模样，但其实她本就是个善良的女孩，她不想伤害任何人。
  风暴停歇，黑蔷薇龙消失了。
  秋最后看了迪威恩一眼，一言不发，离开了这个房间。
  她目光迷离，茫然不知所措，就像离家出走却又无处可去的少女。
  对她来说，世外桃源运动就是唯一的家。离开这，她又能去哪里呢？
  这个世上，还有谁可能会接纳她这样的怪物呢？
  想到这，一张脸立刻浮现在了秋的面前。
  她早些时候刚刚才遇到的，那位顶着个螃蟹头，有着湛蓝色眼睛和最真挚目光的男人。
  ……
  迪威恩长舒了一口气。
  今晚彻底搞砸了。
  他知道秋会离开自己，说不定还会把自己刚刚交代的这些话透露给组织的其他人。今晚他受到的损失将不可计数。
  但至少他活下来了。
  迪威恩咬牙切齿。
  都是不动游星，和他幕后那个神秘决斗者害的！
  正所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只要他还有一口气在，那两个混蛋就绝对别想好受……
  正想到这，迪威恩便觉脊背一凉，有种什么人盯着自己的强烈直觉。
  他回过神，僵硬地扭头，看向了身旁的阴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