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1章
“哈哈,赵头说的是。”
老卒们满面红光,仿佛找回往昔战场上的豪情。
隆重夜色里,烽火汹汹燃烧,照的很远,足以让西都城的人看到。
赵登以木架撑住自己的身体,身边放着长矛、弓箭、盾牌等物。
几个残手的老卒将环首刀紧紧困在手臂上,另一支手端起短矛。
十八名老卒,你看我我看你,眼神中俱是兴奋之色。
朦胧的夜色中,羌骑狂奔而来。
一时收不住脚,几十骑坠入护城河中。
被激流冲入北川河。
残兵们在城墙上放声大笑。
这自然引来羌人们的怒火。
箭如雨下,淅淅沥沥的落在并不宽敞的坞堡之上。
残兵们早已架起了盾牌。
片刻之后,黄土夯成的坞堡上插满羽箭,仿佛一头蛰伏在黑夜中的刺猬。
“守上两个时辰,西都城的援兵就到了!”赵登竭力的鼓舞士气。
只要看到烽火,西都城甚至不需要两个时辰就能赶来。
羌人恼羞成怒,砍伐周围树木架起一座简易浮桥,造了三架木梯。
但受地形限制,八千人肯定不可能都投入攻堡之战。
三百余羌卒鼓起勇气冲过木桥,挤在坞堡前狭窄的地势前。
城头乱箭如雨,不需要瞄准,每一箭都能准确命中。
付出三十多人的性命,羌人终于攀附在坞堡之下。
但迎接他们的是更凄惨的命运。
城上大石落下,滚落之处,带起一片的血肉。
羌人惨叫着逃回。
护城河对岸一名羌将脸色铁青,亲自持刀斩杀了一名逃兵。
刀锋一指,又是两百羌卒下马。
这一次效果比上一次好,但也只是刚刚摸上城头,就被赶了下来。
坞堡的地形实在险恶,护城河、崖壁、湍急的北川河。
坞堡前的落脚之处只有区区十几丈。
还是一个斜坡。
接连打退三次羌人的进攻,城墙上的赵登也渐渐精疲力尽。
“赵头,有两个时辰了吧?”
“还早着呢。”赵登望着东方天地间的一抹鱼肚白。
“兄弟们这杀了有五六百的羌贼吧?”
“不够不够,杀五六千还差不多!”
几人说说笑笑间,再次打退羌人的进攻。
但嘴里肚中仿佛有一团热火在燃烧。
饥饿和疲惫相辅相成。
赵登鬼使神差的掬起城墙上的血水,倒入口中。
殷红的血又顺着嘴角滴落。
其他人看着他的动作,先是一愣,然后纷纷效仿。
“痛快!”几人大笑着。
仿佛力气又回到身体中。
有些人还将鲜血涂在脸上。
烽火的映照下,这一幕被护城河边的羌人看在眼中,一个个面露惊骇之色。
羌将再度下令攻堡,但羌人们全都不由自主的后退一步。
此情此景,令城墙上的老卒们笑的更大声了。
那羌将亲自提刀,带着一百身披铁甲的亲兵渡过护城河。
第一百四十九章 尊严
西都城早已看到坞堡的烽火。
但杜预却没派出援军,而是发动城内青壮男女上城墙协防。
自东汉以来,西平就没过上今天安稳日子,不是羌人作乱就是胡人东侵。
与陇西二地一直是汉羌大战的主战场。
百姓早已习惯烽烟战尘,觉悟都很高,没有任何怨言的走上城墙。
“兄长,坞堡……”杜展也被派上了用场。
“坞堡只有十八名残弱,敌情不明,如何出兵营救?我已派出斥候,令他们放弃坞堡,撤回西都。”
西都城兵力最为空虚,此前杜预还派了五百轻骑驰援临羌城。
现在西都城的兵力捉襟见肘起来。
坞堡与西都孰轻孰重,不言而喻。
“那坞堡地势险要,可作阻敌之用,放弃实在有些可惜,派五百精锐,就可阻挡十倍之敌。”在杜预面前,杜展完全没有昔日的懒散模样,分析的头头是道。
“若敌人绕过坞堡,这五百精锐岂不是无用了?敌我不明,一切以西都安危为重。”
杜预虽然一身儒士常穿的鹤氅,但脸上却没有丝毫儒弱之气,该弃就弃,没有丝毫犹豫,极端的冷静让杜展感觉有些陌生。
而在他的指挥下,城墙上丝毫不乱。
火油、木石、羽箭被推上城墙,分散在各垛口,青壮在前,士卒披皮甲在后,壮妇在后运送各种物资。
被郭建经营了十几年的西平,地势虽不如临羌险要,但物资却极为充沛。
连床弩都有十二架,汉魏时期的床弩,弦大木为弓,羽矛为矢,引机发之,可远射五百步。
是以,当初的冶无戴啃下了临羌城,以及西平其他城池,唯独无法攻破西都。
杜预以长史身份亲临前线,沉着冷静感染了不少人。
一切都秩序井然。
除了杨峥的两个侍妾……
春娘和阿怜都大着肚子。
“贼人唯一的机会就是偷袭,既然西都城有了准备,贼人也就不可能破城,还望二位夫人保重身体。”杜预苦口婆心的规劝。
春娘胆小怕事,躲在阿怜背后。
但阿怜出自伐野部,自幼便能上马弯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