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2章

  从态度上来说,他已经开始软化了。
  既然代表皇权的布木布泰不愿意,也不能低头,那就只有让他来做低头的一方了。
  遏必隆开口说道。
  “可以规定为每人十两白银,每年征收秋税时一并征收。”
  每年十两白银听着不多,可却也不是一个小数字。
  最起码,对很多普通的百姓来说,是一个无论如何也拿不出来的天数字。
  但却也不算太过分,十两白银,一般的中小地主咬咬牙大概也是能交的起的。
  毕竟我大清是准备把免剃钱当成正税来征收的,而不是给大地主,大商贾的特权!
  十两白银,虽然单笔征收的少了,但征收的基数却是扩大了许多,最后能征到手的数字,估计也不会小。
  布木布泰点头表示赞同,然后命人拟定圣旨。
  另一边,图海和洪承畴率领的南征大军已经过了通州,一路往江南而去。
  为了减少转运大军军需的消耗,清军的行军路线,完全是顺着运河沿线走的。
  大量的军需,粮秣,火炮,火药等,全部走运河南下。
  只为了减少路上转运的消耗,以及尽量减少所需的随军民夫的数量。
  虽然明清交锋的战事大多都发生在南方,北方要比南方先从明清之交的乱世中安定下来。
  从顺治年间算起,已经大体和平了十几年。
  这十几年间,社会环境比较安稳。
  再加上明末的动乱让北方人口损失严重,人地矛盾消失,内卷并不严重。
  这十几年来,北方的人口滋生速度并不慢。
  但是,由于明末崇祯年间,在流寇,乱兵,我大清的轮番祸害之下,北方的人口损失太严重了。
  哪怕是这十几年的恢复,整个北方的人口数也超不过两三千万。
  如果大军南下,一下子征召几十万青壮男丁以做民夫,是会对整个北方的生产生活,造成巨大的影响的。
  甚至有可能影响到粮食产量!
  为了尽量避免出现这样的情况,洪承畴为图海提供的思路是,尽量沿运河走。
  哪怕为此要付出的代价是,漕运暂时断绝,也无所谓。
  反正现在南方战事吃紧,不可能有粮食从南方运到京城。
  漕运从南方运粮的最大用途,已经废了。
  图海骑马而行,身上穿着明黄色的黄马褂,身形高大,被无数的甲士簇拥在最中间,看起来招摇极了。
  洪承畴也是随军而行,只不过他却是没骑马,而是坐着轿子。
  洪承畴的身体本就不算好,风烛残年,且气虚体弱。
  刚出京城便又病倒了,虽然不是什么急症,可身体也是垮了下来。
  骑马是骑不了了,想要随军只能坐马车或是轿子。
  可马车太过颠簸,洪承畴的身体同样经受不住折腾,最后便决定还是坐轿子。
  端坐在轿子里,一张沟壑纵横的老脸上,满是病容。
  脸色苍白虚弱,身上披着大氅,哪怕是夏天,手中也握着一个暖炉。
  大军前后连绵数十里,马步兵遮天蔽日。
  数不清的战马集群所过之处,几乎能将所有肉眼可见的绿色都给啃掉。
  大军人马一日所需的饮水,就能将一条小河给喝干。
  大军所途径的一座座村庄,基本上都变成了废墟。
  村里的男女老幼,几乎是在看到有军队要过来的第一时间,就麻熘跑路了。
  或是躲入了地窖之类的隐蔽地方躲避兵灾!
  能在明末这些年的乱世中生存下来的,没有傻子。
  对于如何防范和躲避兵灾,百姓们基本上都总结出了自己的经验。
  实力强的宗族大姓结寨自保,他们的坞堡的墙壁,甚至要比一些州府县城的城墙还要高大坚固。
  坞堡内兵器甲胃,粮食药材都不缺,甚至就连火枪火炮都有。
  想打下来可不容易!
  实力弱的村庄镇集,则是提前准备逃跑的路线,挖好地窖,用于紧急时刻避险。
  清军一路南下,所见到的便是这样一幅荒凉的景象。
  洪承畴掀开轿帘子,忘了一眼外边的荒芜,开口叹气道。
  “天下纷扰,百姓离散!”
  “这般的苦难,何时才是个头啊!”
  此时的洪承畴依旧不认为自己做汉奸有错,只是不明白,这个天下为什么有那么多人此起彼伏的反抗大清的统治。
  第四百七十一章运河水匪
  都和他一样,乖乖跪下来,给大清做顺民不好吗?
  在洪承畴看来,如果天下人都给大清做顺民,那岂不是就不再会有战争,不再会有杀戮。
  这天下不就安稳了吗?
  当官的当官,种田的种田,做生意的做生意,除了上头有个高高在上的八旗寄生虫,天下人都得给他们做奴才,不也挺好的吗?
  这几千年来,不都是这样过下来的吗?!
  “天杀的明贼!”
  洪承畴低低的骂了一声,然后便是一连串彷佛要把肺都给咳出来的剧烈咳嗽。
  就在这时候,轿子外奔来一匹快马。
  一名图海的亲兵戈什哈来到洪承畴的轿子外,开口说道。
  “洪大人,我家主子有请!”
  洪承畴应了一声,然后从轿子中走出,被他自己的亲随搀扶着,向图海所在的地方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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