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章

  0417交叉的双手向两边打开,表无奈和惊奇:“bug所有嫌犯都说不知道,甚至有人宣称,他们也很想知道那桩案子是什么人干的。”
  谭既来双手覆盖硬塑料的文件夹封面:“什么案子?”
  0417:“二十年前,国外游乐场,女子杀夫案。”
  谭既来眼睛猝然睁大。
  又是这个案子。
  “为什么找我?”他问。
  “你别紧张,”0417以为他害怕了,“这个案子跟你没有关系,这不是你之前口供中提到过,你曾经亲眼目睹案发经过,所以想再问问你。”
  谭既来苦恼地抓头发:“我能说的都说了。”
  越说他记的住的细节越少,现在他连奶昔男穿蓝卫衣还是绿卫衣都模糊。
  0417不管他的回答,继续追问:“你再仔细想想,跟你之前见到过的前几个案子比起来,有没有觉得有什么细节不一样?”
  谭既来:“……”
  真的没有。
  “非要说的话,”谭既来食指“嗒嗒嗒”乱敲文件夹,“这次我看见了凶手,算吗?”
  0417面露为难:“不算吧……不过你提醒我一件事,改天我让人把所有逮捕的bug嫌犯的画像带来,你辨认一下,看其中有没有凶手。”
  谭既来痛快答应。
  没有熟人陪伴的夜晚特别寂寞。
  从晚七点到睡前,谭既来根本不知道自己要干什么。
  他翻着手机,下了几个半社交半娱乐的app,但还没等下载的圆圈转完,就失去兴趣。
  他锁屏,又解锁。
  鬼使神差,他点开了通讯录。
  里面有两个号码,一个备注李则安,一个备注黄嘉河。
  谭既来眨了眨眼,猛地从床上坐起来。
  他把其中一个号码复制,粘贴到微信“添加朋友”,点击了确认。
  下一秒,界面交互,弹出来一份用户信息,以及最下角的“添加到通讯录”。
  谭既来无声地尖叫。
  他飞快浏览,看到头像是一片黑,昵称也只是简单的“lza”。
  除此之外,什么信息都没有。
  他捧着这个界面,看了很久很久。
  这晚睡了又像是没睡,他半梦半醒。
  以至于第二天一早,负责他的警察刚敲了一下门,他整个人就弹了起来。
  吃早饭时,他又清醒又困顿,心口一直突突的跳。
  八点左右,负责他的警察通知他准备一下,下午一点准备出发,去见杨霍两位教授。
  上午的阳光暖洋洋的。
  他一个人呆在屋子里,无人说话。
  阳光折到某个角度,桌子上的文件夹反射耀眼的光。
  谭既来走过去,随便翻了一下,就准备把文件夹收到阳光照不到的地方。
  ……
  谭既来皱眉。
  有几个字,好像有些不对。
  他都已经合上了,又重新翻开。
  然后谭既来睁大眼睛,捧着文件夹的手无法遏制地轻微颤抖。
  这份资料附上了其他目击者的笔录。
  其中最上面一行,清楚地写着“目击者:李则安”。
  “年龄:6岁”。
  “与疑似受害人的关系:母子”。
  下面是一段叙述。
  他颤抖着看完第一页,又翻开了下一页。
  那页最上写着“目击者:孟桐”。
  “年龄:9岁”。
  “与疑似受害人的关系:姨甥”。
  然后也是一大段笔录,与李则安的所差无几。
  谭既来像是没了脑子。
  他分明看得懂每个字,但是连起来所表达的意思,他得伸着手指一行行一字字地读,才能迟缓地明白。
  原来当年在游乐场里买香蕉奶昔的小男孩是孟桐。
  那个失去妈妈的小男孩是李则安。
  文件夹划个弧,合拢。
  谭既来眼神发直,把自己摔进椅子里。
  他轻轻转动眼珠。
  好多破碎的细节,好多被他忽略的小事,此刻从脑海的四面八方涌出,像拼图一样拼凑出完整的来龙去脉。
  小小的李则安在二十年前,亲眼看着他的母亲变成了僵尸。
  然后他又眼睁睁看着他母亲,一手掐死了他的父亲。
  所以在山洞里,他满声疲惫,问他卖奶昔的是什么人。
  所以前几天做笔录时,他又追问他还记不记得什么细节。
  他关心这个案子,不但因为他查bug,而且因为他就是这起案子的受害者。
  难怪他和孟桐在警局看到自己画的游乐场案发场景图时,脸色一个比一个难看。
  难怪他们知道这个案子,说当年那个被蛊虫钻到脑海里的小男孩还活着。
  难怪孟桐变态到哪怕没有国家科研支持,他也要把这个项目做完。
  难怪他那么迫切想要研制出药物,比任何人都着急治好欧洲那个姑娘。
  孟桐救的根本不是欧洲那个姑娘,他是在救赎害死小姨的自己。
  他们表兄弟,一个从警,一个从医,都是为了查清同一个案子。
  他们敌对又信任,陌生又熟悉。
  还有好多事,都有了解释。
  比如为什么鬼森林里两拨人第一次撞见时,孟桐突然狂怒、发疯。
  那是因为他误会李则安与杀害父母的凶手站到一起,怒其不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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