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婚游戏 第36节
似乎是觉得有些深奥,他干脆借着香槟的酒香,很直白的说:“温漾,你为什么那么胆小?”
温漾眼眸一颤,细长的手指捏着脚杯,心底隐隐约约猜到他想说什么,但是又不敢笃定。
犹豫片刻,问:“为什么这么说我?”
“抱歉,我不是说你不好的意思,”江季风把杯子搁置在吧台上,声音被海风送进她的耳朵里,她听见他说:“为什么anne说你,你不回回去?”
温漾其实觉得没必要,或许是她已经习惯了这种玩笑似的贬低和看不起。
初中、高中、家长会的时候,有人打趣她只有爷爷。
她笑笑,不做理会。或许是他们说的是事实,她不好反驳。
大学搬行李的时候,她永远只有温爷爷陪着。
别人有意无意的一句“你爸妈呢”“你怎么只有爷爷”这些话,她听完后总会沉默,慢慢的,习惯了听到不好的言论,她就会选择闭嘴。
或许不是觉得没必要回应。
而是因为她习惯了,渐渐生长出,或许闭嘴他们就能少说点了。
“没什么必要,”温漾顿了顿说:“闹得大家都不愉快。”
“有必要。”江季风为她摆正她错了好多年的逻辑,随意却又字字在理:“人之所以有姓名,是区别于每个人的独特性。”
“不管是你还是任何人都是独特的,所以,在众生平等的条件下,为什么独特的她可以欺负独特的你?”
如果把人比喻成花,有人是玫瑰、有人是蔷薇、有人是茉莉、有人是牡丹、可不管是什么花,都是独特的那一朵,为什么因为玫瑰带刺,就一定要温柔的茉莉忍受呢?
温漾看着眼前的男人,他的衬衫扎进西裤里,露出的锁骨和挽起的袖口,说起道理来,有种独特的魅力,就像是年轻有为的大学教授,站在讲台,单手拿着粉笔,正在教书育人。
“那是因为她们都有人撑腰。”温漾收回视线,像个顶嘴的学生,很浅很浅的抿了一口香槟。
但脑海中却忍不住回旋他的话。
或许,她每次下意识的沉默和闭嘴,不过都是因为没底气,没人撑腰罢了。
倏地,她听见他淡淡的笑声。
看过去,他眉眼淡淡:“我今天不是给你撑腰了?”
她咬了咬腮边的软肉,想起他今天在麻将房里的一举一动。
原来他真的在给她撑腰,而且还因为anne对她肆无忌惮,她选择忍耐而有些生气。
温漾敛眸,低声说:“不一样。”
“哪不一样?”
他反问,她却沉默了。
“胆小鬼,”江季风说她,随后,说出内心想法:“我只希望,以后不管任何人,是讽刺你还是伤害你,麻烦你大胆的回回去。”
“你大可不必,委屈自己。”
他的希望传到她的心里。
她感受到诚意,于是也把心底的话说出口:“所以我说你是幸福的,你不懂我的难处。”
江季风定定看着她。
她的声音带着夜晚风凉的寒颤,显得支离破碎。
——“我们的关系不是长久地,总有一天会散,到时候,你又能给我撑腰多久?”
第1章 第二十四章
海风没了午后的阳光照射, 变得有些寒冷。
风吹起浪花,在海里掀起浪潮。
游艇缓慢的行驶,维港周边璀璨夜景晃人眼。
华灯初上, 纸醉金迷。
维港有很多租游艇的, 不知道哪里传来的欢声笑语。吸引了温漾的目光, 她扭头看向那边,却在扭头的同时听见身后的男人说:“没到最后, 你又怎么知道, 我们的结局?”
温漾握着杯子的手, 细微的收紧,指尖在泛白。
几秒后, 又听他含笑很轻的说了句说:“为何不相信,说不定我会一直给你撑腰。”
温漾一直看着对面的那艘游艇, 没有回头,也没有对这句话做任何的回应。
因为她不知道他说这句话的时候, 是出于什么心情、什么目的。
况且他何时说话像风一样那么轻,那么没有自信。
说不定他说这句话时, 也没有任何底气。
也或许只是好朋友之间随口的一句“我会一直陪着你”。
但人来人往的这些年里,她从未见过谁真的陪在她身边。
也不能这么说。
是她留不住任何人在身边。
父亲、母亲、包括如今患病的爷爷。
温漾背对着他, 自嘲一笑。
随后回头时,并没有再继续刚才的话题,而是装作若无其事的低头看了眼手机息屏的时间,随后说道:“我们是明晚吃完晚饭回北京吗?”
聪明人都知道这是不想再继续撑腰的话题。
江季风收起那冒了心思的蠢蠢欲动,轻轻的碰了碰她的杯子, 抿了口香槟, 如她所愿结束话题,回道:“你若是想早些也可以, 都依你。”
“不用,”温漾说:“我也想陪陪爷爷奶奶。”
她是一个别人稍微对她好一些。
她就会把别人放心上的人。
维港的烟花在准点燃放。
两人在交谈中,不知不觉在已经到了零点。
温漾抬眸看向天空,黛蓝的灰色中,五颜六色的火花升上半空绽放,倒映在她的瞳孔里,耳边是风声和海浪,还有一句低沉的“新年快乐”响起。
她收回视线,他举杯做邀。
“好新奇。”
海风把他的衬衣吹起,他的刘海被吹得有些乱,眯着眼看温漾:“怎么了?”
“这是我第一次和爸爸、爷爷以外的男人跨年。”
温漾与他碰杯,那双眼眸明亮:“新年快乐。”
他鲜少笑,但每次笑起来,总令人感到如沐春风。
只见他语调不紧不慢,学她讲话:“那我也好新奇。”
温漾一时没反应过来:“怎么了?”
“这是我第一次与女生跨年,”江季风淡然:“小漾同学,新年快乐。”
-
回到江家已经是凌晨一点半左右。
江季风因为喝了香槟的原因,高助半夜赶来开车的,回到老宅时,温漾和江季风一边往里走,一边面带笑意的说着什么,刚走到花园时,温漾的声音戛然而止,随后淡淡道:“阿姨。”
所谓阿姨就是江季风的母亲。
她穿着玫红色睡衣,肩上披了一件黑色大衣,似乎是等着谁的到来。
见温漾问好,面露淡淡笑意,用粤语道:“去哪里玩了,怎么这么晚?”
江母私下对她讲话都是用粤语,爷爷奶奶面前她就会用普通话,温漾已经习惯了,江母在挑她回答不出来的刺,在挑她听不出粤语的刺。
温漾那句我先上去还没说出口,肩膀上就搭着江季风的手,她扭头望去,月光下,他不知何时已经把挽在臂弯的西装披在右肩上,袖口挽起,身上还有尼古丁和香槟的味道,衬衫领口随意翻开,他鲜少的随意自在,却不邋遢,透露出一种绅士儒雅的倦懒感。
他唇齿间有香槟的味道,漫不经心道:“你先上去。”
温漾道好。
只是前脚刚绕过拱门,后脚就听见他们母子争执的声音。
江季风用粤语说:“明明知道她听不懂,为何还要讲粤语为难她?”
温漾听不懂,但是能感受到他语调里的沉意,收起了刚刚的漫不经心。
她忍不住回眸看去,他站在原地,西装披在他肩,他抽出一根烟,没有犹豫的点燃,打火机的声音在夜晚响起清脆的啪嗒声,他吞云吐雾,眼眸罕见的蹙起。
温漾收回视线,无意逗留,却听见江母用发音不标准的普通话道:“不会粤语就学,难不成我一直迁就她?”
“还有,李夫人今天给我打电话,说你带着她去欺负安安,为了赢那点破钱,江家的名声,你是打算不要了吗?”
哦,看来是针对她的。
普通话说给她听的。
温漾觉得自己在讨骂的事情上倒是比较有缘。
“我真是越来越搞不懂你了,好好地在港城继承江家的事情,你非要去北京,现在好了,你二叔做大。”江母似乎不吐不快,也不知道是不是背后长眼了,故意说给温漾听的:“我说的话你都不听,我让你娶的,你不娶,你爷爷奶奶的话,你当圣旨——”
“够了,”江季风打断江母,掐灭烟,丢到了垃圾桶,随后道:“我是人,不是你的工具。”
他越过江母,黑色高定皮鞋踩在鹅卵石道上,月光在他头上照着他前行的路,温漾假装往前走,下一秒,肩上就搭了一只手,她假装道:“这么快谈完了?”
江季风笑了,好像在笑她有点假。
此时无声胜有声,温漾的耳尖有点红。
踩在木制楼梯往上走,到了三楼卧室时,江季风开门道:“所以你现在信了吗?”
门拧开,她走进卧室。
那句怎么了没问出口,因为听见他说:“我也不幸福。”
随后,是门阖上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