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君驯养计划 第58节

  但微醺之后的午睡,实在容易睡得太沉。
  片刻后,她的呼吸渐渐平缓,眼看着又要重新进入梦乡。
  在不远处打量着的那人放下了心。
  片刻之后,唇角又被人仿佛蜻蜓点水般,啄了一下。
  温热的人体重新贴近过来,这回胆子更大几分,指尖摩挲着那点丰润微翘的唇珠,重重往下按了按。
  直按到嫣红的两片唇瓣微微地张开。
  耳边传来低低地一声笑,炽热的躯体靠近,似乎在近处凝视了许久,极珍爱地吻了上来。
  梅望舒在半梦半醒间也没忍住心里的惊愕,呼吸凝滞了片刻。
  人体热度瞬间离开了。
  昏暗的殿内一片安静。
  良久后,梅望舒从昏沉睡梦里挣扎着醒来,抬手揉了揉涩滞的眼皮,缓缓睁开眼,打量周围。
  室内依旧只点起一支蜡烛,烛光在微风里摇曳。
  在她身侧,年轻的君王双目阖起,正在午睡。
  睡姿规规矩矩,手臂四肢都好好地盖在被子里,被角拉到肩头,纹丝不乱。
  梅望舒深深地吸了口气,坐起了身。
  把脸埋进被子里,极深极压抑地吐出一口气来。
  难怪她在紫宸殿留宿,苏公公会隐晦地提醒她早些回去偏殿歇息。
  这么多年,君臣之间的关系确实太过亲近了。
  她以前为何没有多想。
  圣上已经长成,身体又康健,正是气血方刚的年纪。
  却有心病,防备女子近身。至今不曾召幸宫人,起居注一片空白。
  憋足了的旺热火气无处可去……岂不是只能往身边近臣的身上撒。
  今日只是趁入睡后,唇边偷香。
  若是自己没有发觉呢。
  以后一步一步,胆子越来越大,会不会终有一日,心中猛兽冲破牢笼,天子借着宫中留宿的借口,堂而皇之地将臣下召入帐中?
  自己用细绫布紧紧裹着的身子,哪里能脱衣见人?
  身边传来了窸窸窣窣的衣袂摩擦声。
  洛信原睡眼惺忪地起身,声音里带着睡后的餍足,“雪卿何时醒的,朕竟没发觉。”
  又关切地问,“刚才睡得可好?”
  梅望舒以被子蒙着脸,暗自咬牙,好你个洛信原!
  之前失忆,是装的。
  惊恐狂暴之症,或许上个月确实复发严重,但如今看他有心思怀春……应该也恢复了大半。
  恢复了就好。可以徐徐图之。
  心里瞬间拿定了主意。
  梅望舒把被子放下,装作什么也不知道,神色风平浪静,对洛信原说道,
  “臣睡得极好。多谢陛下关怀。”
  第46章 瞒天
  梅望舒出来时迎面撞上苏怀忠。
  “今日这么早就走?”苏怀忠诧异道,“咱家以为梅学士会留下用晚膳,方才去御膳房清点食材去了。”
  梅望舒敷衍道,“有几件要紧事,需得去政事堂,立刻召集人商议。”
  应付走了苏怀忠,她没有去政事堂,反而脚步一弯,回了偏殿。
  拉起被子蒙头,在被窝里憋到出了一身细汗,猛地掀了被子,坐起身来,起身趿鞋下床。
  坐在黄花梨木螭龙首长案之后,指尖缓缓揉搓着眉心,闭目思忖了一阵,起身去窗边,推开了两扇木窗。
  “劳烦桂圆公公,”她出声喊道,“劳烦你再跑一趟,看看殿前司齐指挥使还在不在宫里当值?我有事要同他商量。”
  齐正衡今日当值。
  匆匆赶过来紫宸宫侧殿时,发觉侧殿里已经有另一名访客到访。
  “圣上出宫这样的大事,岂能由你一人决定。”
  枢密使林思时,坐在明堂的主客位,脸色极为不好看。“你既然叫了我来商议,为何不索性把叶老尚书一起喊过来。”
  “只叫你过来,自然是因为这件事要瞒着老师。”
  梅望舒轻声缓语地道,“老师为人清高,接受不了这样的安排。若是提前告知,一定会激烈反对。”
  齐正衡在外头听到云里雾里,站在门口问了句,“梅学士找我?卑职要不要待会儿再过来?”
  “啊,齐大人来了。来的时机正好。”梅望舒抬手让他进来,“有件事,想和齐大人这边也议一议。”
  她随手把桌上的黄历捞过来,哗啦啦往后翻,露出几页‘诸事大吉’。
  “圣上在宫里养病多日,精神憔悴了不少。三月的吉利日子多,正好天气开春转暖,圣上的病情也有了些气色,我想选一个好日子,带着圣上出城踏青。”
  齐正衡明白了几分,连忙道,“好事!梅学士有心了。圣驾出城巡幸的一套规矩,礼部早有规制,我这边预备起来,定然不会出了岔子。”
  “礼部的规制,我知道。辰时出宫,城外转一圈,去农田里看农人春耕,申时回返,车驾仪仗经由御街来往,沿街百姓山呼万岁。”
  梅望舒摇了摇头,“找你来商议,就是因为我打算做些不合礼部规制的事。”
  对着齐正衡迷惑的目光,她低声道,“圣驾秘密出城,在城外找一处风景绝佳的别院,盘亘个三五日,放下一切,静心休养,再秘密返回。”
  “嘶……”齐正衡倒吸一口凉气,半天没说话。
  “能不能做?”梅望舒追问。
  齐正衡心里嘀咕着,能,当然能,比你这个更离谱的事,秘密来回千里,圣驾都做过!
  但天子吩咐下来的事,和朝廷重臣秘密筹划的事,毕竟性质完全不同。
  身为禁卫头领,他极谨慎地反问了句,“做是能做,但第一,有没有这个必要做;第二,别院是什么来历?职责所在,梅学士还是得多说几句。”
  “第一,圣上的病是心病,心病只能心药医,整日里在皇城里心情压抑,不利于养病,出城散心势在必行。第二,”梅望舒想了想,
  “不必担心别院的来历。梅家在京城郊外有个别院,建在山里,清泉引流,风景极为雅致。往年秋冬身子不舒坦时,我偶尔便在那边小住几日。若还是不放心,可以提前让禁卫驻扎进去。”
  梅家在京城郊外有个别院的事,齐正衡是知道的。
  他松了口气,拍着胸脯保证,“大家都是追随圣上多年的老人了,有什么不放心的。只要两位大人都点头,卑职断没有阻拦的道理。”
  目送着齐正衡出去,林思时目光幽深,“说吧,梅师弟。你把圣驾弄到你的京外别院去,到底想做什么。别拿那套敷衍齐正衡的话来敷衍我,我不信。”
  梅望舒起身关了窗,走回来坐下,皱眉,“与你说过了,在外面不要轻易提起你我的师门关系。”
  林思时冷冷道,“如今还怕什么。你我的关系,圣上那边只怕早就知道了。”
  梅望舒愕然,“此话怎说。”
  “二月中,临泉传来梅师弟病危的快讯,圣上狂暴症发作。我去殿内探视,圣上当日对我怒斥了句,‘看在你和雪卿有交情的份上,朕不杀你’。”
  林思时微微冷笑,“我当时便觉得不对,后来找了周玄玉,旁敲侧击几次,套出话来。原来早在去年腊月,你尚未辞官时,我曾秘密去你梅家一次。那一次,便落入周大人麾下探哨的眼中了。”
  梅望舒捧着茶盏,默然片刻,道,“圣上既然没有当面戳破,你我也只能以不变应万变了。”
  林思时点头,继续问起刚才话题,
  “你若只是想让圣驾秘密出京养病,找齐正衡一个足够了。如今找我过来,还有什么棘手的事要办?”
  梅望舒从衣袖里掏出一张手书,递过去,
  “我要你帮忙找个稳妥的人。“
  “圣上对女子的防备心太重,有多年心结。原本一直拖着,但如今圣上已经入了盛年,这事不能再拖下去,必须破了心结。”
  “圣上对女子的心结来源于太后娘娘。要打破心结,需要挑选一个跟太后娘娘截然相反的。那女子必须温婉如水,心地良善,谈吐高雅……最重要的是性情,年纪稍微大些无妨,容貌令人亲近即可。”
  “在景致清幽的别院里,畅怀于山水之时,偶遇交谈,留下极好印象。”
  “令圣上意识到,世上除了太后娘娘那般女子,也是有许多截然不同的温婉良善之女,打破心里对女子的固有印象,从此破了心结。”
  林思时听完,沉默着喝了口茶。
  “难怪你不肯透露给叶老师。他老人家若是知道了,只怕要动门规罚你。”
  林思时低声警告,“寻常好人家的夫人,有谁愿意在别人家的宅子里,陪一个陌生男子游山玩水!还要性情温婉,谈吐高雅,叫我去哪里找去!”
  梅望舒神色不动,“不必担心,既然地方选了我梅家别院,我会给那女子安排一个梅家表亲的身份。”
  “我亲自在别院看顾着,只是‘梅家表亲’和‘借住好友’间寻常的几次见面说话而已。”
  “等圣上解了太后娘娘的心结,不再防备女子,选后的事宜也就可以筹备起来了。”
  ——
  秘密迎圣上出城养病的事,当然要和元和帝亲自当面解释。
  当天,站在黑布蒙起、漆黑昏暗的紫宸殿门口,梅望舒推门进去。
  “陛下,臣前来探望。”她轻声说着,脚下踩着厚厚的羊毛毡毯,走进寝殿内室。
  走进去后,却微微一怔。
  寝殿里开了窗。
  清新的春日空气,带着清晨微雨后的泥土气息,鲜活的,从完全打开的两扇木窗里透了进来。
  寝殿里的微光,也不是桌上点起的蜡烛。
  而是从窗外传进来的光亮。拉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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