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当鳏夫三百年[女尊] 第119节
姜轻霄淡淡蹙眉,心中隐约浮现出了一个答案。
柳惊绝凄惨一笑,眸中泪光闪烁,“因为妻主,就是死在了带我去看打铁花前......”
“所以三百年来,我一直在等你。”
闻听此言,女人身形一滞,片刻后她抿了抿唇,无声地叹了口气。
姜轻霄抬眸看他,眼中神情有一瞬的复杂,“抱歉。”
“不必抱歉!”
青年闻言心口一疼,不受控制地朝前走了半步,与她正面相对。
柳惊绝望着她缓缓摇头,声音带着些沙哑,却分外的轻柔,再一次重复道:“妻主不必道歉。”
他的眼角缓缓沁出泪光,却自始至终都没落下。
一双柳眼定定地凝望着她,眸中爱意依旧浓厚滚烫,带着能够倾覆山海的深情与决绝。
“妻主从来都没有做错过什么,阿绝有朝一日,还能够再见你一面,就已经很知足了。”
他声音逐渐哽咽,面上却展露出温柔隽永的笑意来。
“即便现在你已经不认得我了。”
“可我希望你以后能够记得。”
青年犹如立下誓言般,缓慢且坚定地说着。
“妻主,阿绝爱你,很爱很爱你。”
“比这个世上所有的人都要爱你!”
姜轻霄闻言,呼吸一滞,心头不受控制地窜上一股麻意,让她不由地攥紧了指尖。
柳惊绝望着女人的眼睛,再次许下了同白日一样的心愿,“妻主,希望您能永远平安顺遂,心想事成。”
临近子时的前一刻,青年最后向姜轻霄提出了一个请求。
“妻主,能最后再吻我一次吗?”
话音既落,崖顶寂静无声,唯余沁凉的山风在二人周身流转倾荡。
皎白清冷的月光落入女人茶色无波的眼瞳中,她沉默着站在原地。
没有倾身,亦没有后退。
可这就够了。
足够了。
柳惊绝恍惚而又幸福地想着,随后缓缓仰头。
唇瓣相碰的刹那,青年积蓄已久的泪水终于坠落。
重重地砸在二人脚下。
开出了花。
第73章 七十三个鳏夫
月华似练, 透过微敞的朱窗洒入殿内,却在顷刻间被榻上溢出的一缕诡异红光所吞没。
女人身着一袭素衣,双眼紧闭端坐于榻上。
她双手掐诀, 形状优美的菱唇翕动着, 无声地念诵着清灵心咒。
与此同时, 无数蓬勃而浓郁的冰蓝色灵力, 在她周身层层萦绕着,其中依稀可见一团赤红如同污血的暗光在其中不断翻滚涌动。
忽明忽灭。
红光左冲又突,似是一头被围困在牢笼中的凶兽, 不甘心失去自由,在不断挣扎反抗。
企图冲破桎梏。
不过在四周冰蓝色灵团的悍然压制下, 始终无法突围。
红光也渐渐没了方才的嚣张气焰。
不知过了多久,随着最后一句咒词的吐出,姜轻霄徐徐抬起双臂, 做着最后收势。
无数灵力连同着那团血红,也随着她的动作缓缓沁入她的后背。
可就在这时,女人心口突如其来地传出一股尖锐的疼痛,使得她下意识地捂住了前胸。
施法被迫停止。
姜轻霄难以置信地睁开眼睛, 下一刻,猝然喷出一口金红色的鲜血来。
而此时, 已经在殿外等候了一天一夜的濮蒙早已如热锅上的蚂蚁,焦急万分。
她双手紧攥着, 来回地在姜轻霄的殿门前踱着步, 一边不住地回头望着红光漫天、浓烟弥漫的西面,口中一边不断地祈祷着。
“哎呦我的神君呐, 您可快点醒来吧!”
或许是她不断地恳求起了作用,濮蒙这厢话音刚落, 殿门便被人自内忽地打开了。
匍一推开殿门,姜轻霄便敏锐地察觉出了周围的异常。
只见空气中满是物品燃烧后散发出的焦糊味道,即使是在黎明时分,天色却被一层厚厚的黑灰所笼罩着,显得分外晦暗压抑。
右面的天空火光冲天,即使离得较远,感受不到炙热的温度,但也能听到大火燃烧时吞噬一切的呼呼声响,以及树木倒塌断裂、人们的哀嚎和动物嘶鸣声。
见此情况,姜轻霄蓦地敛紧了长眉,“山下发生了何事?”
濮蒙急声向她解释道:“神君有所不知,昨日西面不知自哪里跑来了一大群凶兽,同咱们那次在鬼市上见到的两只一模一样,不过要更大更凶!”
“它们沿途吃人又放火,烧毁了许多村庄,现在已殃及到了咱们问晴山。”
闻听此言,女人蓦地转头看她,神情冰肃威严,让人望而生畏。
“为何不一早告诉我?”
濮蒙面露难色,吞吐着说道:“您当时正在安定戮火,我们怕一不小心打扰到您......”
戮火十分凶残,若是在安定时稍微出一点差池,便极有可能遭到反噬,引得人走火入魔。
她们不敢冒这个风险。
姜轻霄听罢,冰沉的神色没有分毫缓和,但是也并没有再责怪她。
“现在情况如何?”
濮蒙闻言皱紧了眉,“火已经烧到了半山腰,绮绫仙尊已经带着她两个弟子还有常酝常酿一同下山灭妖兽去了!”
听到火已经烧到了半山腰,姜轻霄的脑子陡然恍过一个人影,她几乎是下意识地握紧了双手,沉声吩咐道:“传我神令,殿中所有人即刻下山除兽灭火,不得有误!”
话毕,女人身形骤然消失在了原地,化作了一团白光,以极快的速度朝山下飞去。
姜轻霄匍一落在熟悉的竹屋前,便被四周剧烈燃烧着的大火惊得呼吸一滞。
此时的小院,早已没了前几日她来此的欣欣向荣景象,转而正在被无尽的大火所吞噬,大丛大丛开得荼烈的香豌花被烈火烧得乌黑卷曲。
颓然地倒在了地上,像是一具具烧焦的尸体。
让人触目惊心。
女人抚了下还在隐隐作痛的心口,闪身入了堂内。
“柳惊绝!”
姜轻霄出声大喊,在堂中四处搜寻着青年的影子。
片刻后,终于在东侧的厢房内发现了躺在小榻上,一动不动的柳惊绝。
熊熊大火中,青年就那样神情安然地闭着双眼,身前还紧抱着一件雾青色的女裙。
他双臂紧环着女裙的腰身,仿佛在与它拥抱一般,漂亮的薄唇微扬,神情是无比的安宁与幸福。
正是女人曾经穿过的那件。
见此情景,姜轻霄急忙走上前去,想要查看青年的情况。
却在他的枕边发现了一张满是字迹的信笺。
待看清其中的内容后,女人蓦地咬紧了牙关,白皙的额角随即迸起淡淡的青筋。
她攥紧了手中柳惊绝写下的遗书,心中没由来地涌出一股怒意。
一种向来运筹帷幄,却首次对一件小事失去了掌控的愤怒。
少顷,女人怒极反笑地点了点头,一把抱起榻上已然无知无觉的青年,声音冰寒凌冽,“想死,那得问本神答不答应!”
说罢,她闪身出了小院。
几乎是在姜轻霄出来的下一瞬,那座昔日温馨雅致的小院,便轰然倒塌,原地化为了废墟。
待寻得了一块安全的空地将柳惊绝放下后,女人立刻探查了他的脉搏。
惊讶地发现青年体内的妖丹,已然被他自己给震碎了。
妖怪自己震碎妖丹无异于凡人徒手剖出自己的心脏,需要无比坚决的死意才能实施。
更遑论有时候机体会违背意识,下意识求生,多的是一击不中、反复再来,期间的痛苦与折磨,自不必说。
姜轻霄用力地闭了下眼,紧蹙的眉目间浮现出浓重的懊恼。
她早该想到的。
这小蛇妖等了她三百年对她用情至深,怎敢心甘情愿地放手,与自己一别两宽呢。
她早该想到的!
不过好在,柳惊绝的妖丹虽然碎裂了,体内女人的沝芯却在关键时刻护住了他的心脉,为青年留了一口气在。
若是姜轻霄再发现得晚些,恐怕他不仅会一命呜呼,更会被那猲狚之火烧得个尸骨无存!
片刻后,源源不断的纯净灵力自女人掌心溢出,注入了柳惊绝的心口。
蓬勃灵力入体的刹那,青年后颈处的铭文随即散发出莹莹浅蓝色光芒,如蝴蝶闪动蝶翼一般。
忽隐忽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