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蓝鸟搓了搓脸,看了看江池,好像是鼓起了勇气,这才认真说道:“其实能看得出来,组长去拿你送的饭的时候,他还挺开心的,他对你真的不一样,很……谦让。”
  江池疲惫又坚韧的目光自蓝鸟身上掠过:“像对邵局那样?”
  蓝鸟歪了歪头,胡乱抓了把刘海:“不,不一样的,也许谦让这个词也不准确,总之他很听你的话……啊,原谅我语文成绩不太好,形容不来那种感觉,但真的不一样的。别人都以为他怕邵老头,但那其实是尊敬。”
  蓝鸟顿了顿,左右看了看才又轻声说道:“因为邵局是当年屠空之战唯一一个独排众议,坚持出兵救援铁三角的,铁三角功高盖主,对毒贩来说他们是敌人,对一些高层来说也同样,因此无论警方还是毒*,都想让他们,尤其是领头人白鹰死。”
  高层为了前程,不惜抹杀战神,抹杀令毒贩闻风丧胆至不敢入境的存在。
  甚至于,如果当年干出两件惊天大事的巨齿鲨得来战神之名后不是当好刑侦支队长,而是再次展露锋芒,他很有可能成为下一个白鹰。
  但是,凭什么?
  凭什么出生入死的战士得不到任何一方的后盾?
  如果那些被性命保护的人只会一边躲在守护者身后安然,一边举起利刃狠狠捅守护者一刀,那么他们把为他们而牺牲的人放在哪里?
  只是在那可悲的追烈仪式上的一两滴眼泪?又或只是不痛不痒对家属的一句“节哀”?
  再或是最残忍的,面临那些永远在黑暗中挣扎着,散发着光芒的名字和代号,表面的问心无愧,衣冠楚楚?
  或许,终是那些不吭不响之人的誓死守护,助长了他们嚣张的气焰。
  江池缓缓歪头,斜睨着看了眼远处谈论着什么的纪检委,不经意间露出刺骨的冷光。
  江池的声音像是悬崖底那层冰:“战神死了,他们就能平安无事了吗?”
  蓝鸟轻叹了口气:“也许等到一些人真正死的那天,他们才会后悔吧。”
  但他江池永远不许有那一天。
  芙蓉花开了,白鹰的羽毛应该亮了。
  尽管有些人,他千不该万不愿。
  “对了。”
  蓝鸟一低头,墨蓝头发飞扬而起,又昙花一现般落下。
  江池疑惑地看了看他。
  只见蓝鸟从外兜拿出了一张警察身份证件和一面备用白鹰面具,递给了江池:“特警支队出任务,我和火山雁只能先走了。你帮忙把这些给他吧。”
  江池目光落到那张身份证件和面具上,柔和了下来,珍重接过。
  “好。”
  第12章 弦曲街
  又不知过了多久,江池的手指不断摩挲着独属于身份证粗糙的触感,还有那张未曾经历过太多,依旧是雏鹰的白隳的脸。
  那时还轻狂着,洋溢着成功追逐梦想的风光。
  身份证件上,还印刷着白隳的现居住地址和生日,江池目光一扫而过,悄然记了下来。
  三月三十,处于一切悄然复苏的时候,也是生命开始的佳季。
  有着最美好的祝愿,却没能留下什么美好的人生。
  倒是让他离自己拼死守护出来的灯火人间更远了。
  或许,就像自己现在一样。
  周围人来人往,嘈杂的护士和家属没有一次成功让椅子上的男子抬眼看上一次。
  ……
  倏然,“手术中”的红灯“滴”地熄灭,那个声音很轻很轻,却像是法官呈堂证供成立的一击锤,清脆地砸在江池的心脏。
  江池猛地站了起来,站的笔直。
  身穿白大褂的主刀医生率先出了手术室,汗液染湿了大片的衣服,眼中布满了可怖的血丝。
  他看到等候的江池了然一笑,满脸写着“等恋人”的欣慰感,动手慢慢摘下了自己的口罩。
  那张脸已经不算是年轻了,但是很眼熟,毕竟光是自己在他的手术刀下就不止一次了。
  主治医生语气洪亮,却怎么也掩不住深层的疲惫:“初步脱离了生命危险,转入icu稳定。”
  看到江池明显地松了口气,这位手下拯救过无数警官的白衣天使忽的笑了:“放心吧,我会挽救每一个出生入死回家战士的生命,活着迎接属于他们的荣光。”
  这句话江池听了不止一次,也许医生每次救下一个警察都要说上那么一句,但是每每听到依然心底一震。
  江池放松了整个神经,肩膀仿佛卸下了最厚重的盔甲,紧绷太久的弦忽的松下,这才让许久未曾感受到的虚脱感回到了自己的身体。
  毕竟当初跳崖的可不止白隳一个。
  这位疯子一样的市刑侦支队支队长在其他警员眼里虎背熊腰,当初白隳刚送来医院的时候,几个警员就想让江支队长也检查一番。
  但是都被江支队长伸手回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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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现在想想以当初江池那个心情,没一枪把他们崩了,而是还能作为正常人冲他们摆手拒绝,都怕是江池克制的结果了。
  邵康看到这个家伙能蹦能跳便不再坚持,毕竟他自己的身体他自己怕是有数的,就算是出了什么事,长个记性看他以后还敢不敢那么作。
  医生可不管那一套,一眼就看出这个男人早该休息了,语气也没那么好听:“你呢?还不休息?还想让我再来一次手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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