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节

  秦洛有些无奈的看着青年“我们也想快点赶过来,可一路上都是军车,你应该知道外面现在是什么样子。再说你这里能看见外面,我有没有带尾巴过来,你应该看的清楚。”
  青年缓缓放下枪,刚要再说点儿什么,家具后面突然传来一声闷哼。青年急忙扭头“哥你别再动了,伤口还在流血。”
  秦洛一听他的话有些焦急,几步就走进了房间,越过成堆的家具,一眼就看见在翻到的沙发靠背上,半躺着的顾倾阳。他右臂、右腿、右腰侧,都裹了浅色的布条,应该是从床单或者被子上撕下来的,还在不停的渗着血。
  墨微不可查的舔了舔唇角,眼中有红色的光芒一闪而过。
  顾倾阳咬着牙勉强撑着身体做起,“秦洛、谢谢你、我想、我想借你的车把我们送到郊区,以后能不能活下来,就看我们的命了。”
  秦洛白了顾倾阳一眼“你这一身血迹,出去就得招来一帮的丧尸。再说伤口不处理,你就算带着他到郊区,也没命走多远。”
  顾倾阳的嘴唇抖了抖,声音干涩“我就阿顺一个亲人,无论如何、也不能把他送去、跟那些丧尸关在一起。”
  秦洛抬眼看了看顾顺阳“你的伤口呢,让我看看。”
  顾顺阳看了一眼他哥,顾倾阳微微点了点头,他才弯下身将裤管儿挽起一些。在他的小腿肚上有一处伤口,黑紫色的血液已经凝固,在伤口周围的血管也变成了深紫色,蛛网一般可怖。
  秦洛蹲下身仔细的看了看伤口,伸出手在两人震惊的目光中,用手指轻轻按了按伤口周围的肌肉,仰头问顾顺阳“有感觉吗?”
  顾顺阳迟疑了下摇了摇头,秦洛又加了几分力道问他“现在有感觉吗?”
  顾顺阳微微颤抖了一下,皱了皱眉头,还是摇了摇头,却被秦洛白了一眼。
  “你应该是有感觉的吧,而且你这伤口少说也有几天的时间了。”
  气氛一下子就变得紧张起来,顾倾阳双眼死死的瞪着秦洛,顾顺阳惊道“你、你怎么会知道。”
  普通人感染‘丧尸’病毒扩散的非常快,伤口麻木没有痛觉,不出三十六小时,就会被病毒感染全部的细胞,这其中当然也包括脑细胞和各脏器细胞。在感染过程中,他们的身体机能会逐步衰竭,直至死亡。
  这种死亡并非真正意义上的死亡,而是一种转化间的休眠过程。也就是说从表面看上去,他们是死亡了一定的时间,又再次复活的。鉴于人脑是极其复杂的系统,病毒细胞虽然感染了脑细胞,但是要想将他们完全的化为己用,是需要一个过程的,这个过程所需的时间不短。丧尸一开始身体僵硬,后来却越来越难以对付,甚至有了比较高的智慧,都是因为这个原因。
  可有一点不会改变,病毒细胞在给感染体细胞大洗牌的时候,减弱了他们的痛觉神经感应,这种指压伤口丧尸或者被感染即将变成丧尸的人,是不会有感觉的。还保有正常痛觉的,只有半尸人。虽然他们也会因为感染病毒而发生变异,但是这种变异并不完全,病毒细胞遭遇了本身细胞的顽固抵抗,更加没有能力破坏他们脑部的神经元和神经胶质细胞。这才使得半尸人保留了痛觉感知,也保留了很多属于人类时的记忆。
  看着两人一脸震惊的样子,秦洛没好气的瞪了两兄弟一眼“你们要求别人帮忙,就拿出点儿诚意来。虽然我天天憋在别墅里面不出来,但是也不至于察觉不出突然增多的巡逻车。你这伤要是我没猜错应该是枪伤,还带着个感染者,想不让人多心都难。”
  顾倾阳咬了咬嘴唇刚要说话,顾顺阳却抢先了一步“你们只要能救我哥,我愿意跟你们去部队领赏金。”
  顾倾阳瞪着眼睛恨声道“阿顺,你胡说什么。”
  顾顺阳颓然的叹了口气“哥,我们这样逃不出去,就算出去了我活下来,你死了,我活着又有什么意思。”他苦笑了一下接着道“还不如把我交给那些研究机构,说不准就能制造出什么疫苗来。”
  顾倾阳嘶吼一声,眼泪止不住就往下落“我就是死也不能把你交出去,那些家伙会把你切成碎片的。”
  顾顺阳摇了摇头“我不想你再因为我杀人,也不想你死。”
  秦洛受不了的打断他们“就算把你交出去,让他们切成碎片,那帮家伙也折腾不出什么疫苗来。还不如留着你的小命儿,应该还能派上点儿用场。”
  两人一愣同时将目光转向他,秦洛很不客气又瞪了两人一眼“现在最坏的结果已经被你俩说完了,就算我真的出卖你们,也不过是这个结局。不过我觉得以二位拼死反击的爆发力,应该有机会自裁,所以最终也不过是个死。既然你俩都不怕死,那不妨踏踏实实的信我一回。”
  顾顺阳长叹一声,他们好像没有选择。
  顾倾阳咬了咬牙,“我信你。”
  虽然秦洛看上去就是个不满二十的毛头小子,但这人眼中既没有同龄人该有的浮躁,也没有纨绔子弟虚伪逢迎的恶习,更没有势利小人的满眼狡诈。所以在他走投无路的时候,才会给秦洛打电话。直觉告诉他,这个人可以信任,且能力不凡。
  ☆、第二十一章
  顾倾阳的伤势不容耽搁,但是这么浓重的血腥味,只要外面有丧尸,就一定会被他们招惹过来。秦洛想看看能不能找到些塑料布之类的东西,好裹在伤口外面尽量阻隔气味,就扯着墨去周围的几个房间看看。他们动作很快,在隔壁拆了个床垫外面的塑料薄膜,秦洛又从空间里拿出急救箱,没用几分钟就回来了。
  看到急救箱顾顺阳非常惊讶,为了给顾倾阳止血,他周围的几个房间都翻遍了,这么大个的专业急救箱,怎么着也不可能看漏掉。两个人回来的很快,根本就不可能走多远。秦洛随口说是在隔壁房间找到的,顾顺阳狐疑却没多问。
  按常理秦洛是不该拆开顾倾阳已经包扎好的伤口,应该尽量寻找吸收更好的包扎材料,但是如果那样带着满身的血味儿,他们走不了多远就会招来大批的丧尸,更会为此惹来巡逻军队的注意。而且顾倾阳身上的枪伤,一般的医院是肯定不能接收的。他一定要找个可以帮顾倾阳处理伤口救命,又不会出卖他的地方才可以。秦洛想起刘叔从前提到的一个人,但是离这里有点儿远,他必须先简单的给顾倾阳止血。不然等不到他们到那里,顾倾阳就先失血过多挂掉了。
  作为一家z国的酒店,用的东西全是英文标志没有任何的中文,还能勉强理解,可为嘛里面还有写满法语的不明物体。顾顺阳的第二语种选修的法语,那瓶秦洛抓过去研究了五秒钟的东西。虽然没有任何让人浮想联翩的花俏图案,但它确确实实是一瓶润滑剂。至于为什么这种东西会出现在专业急救箱里,顾顺阳看秦洛的表情就知道,他肯定也是不知道的。
  墨在一边以手捂面,嘴角止不住的抽搐。他被研究所折磨的狂性大发时,曾杀死的人中就刚好有一个懂法语的,所以他多少也能看懂一些上面的内容。不过看秦洛聚精会神研究那东西的可爱样子,他怎么忍心拆穿呢。
  秦洛完全没想到,秦雅会将那种东西放在急救箱里。看上面的牌子好像还有点儿眼熟,他主观上就认为是某种比较常见的消毒类药水。打开盖子那东西竟然有些黏糊糊的,还带着种很明显的人工香味儿。秦洛一脸的狐疑,一时间也猜不出到底是干什么的,不过看上去不怎么像消毒药水。
  他迅速将那瓶润滑液盖好放了回去,顾顺阳到嘴边的话也咽了回去,这小子总算没拿润滑液给他重伤的老哥外用。
  秦洛见另外两人死盯着自己看,恼火的将他们赶去做简易的担架,顾倾阳伤的这么重,怎么可能从上面一路走到停车的地方。暗暗骂了两只没眼力的家伙几句,他又快速翻找起急救箱里的东西,最终找到了自己看的懂的消毒、止血剂。顾倾阳的伤口创面不小,是大口径的枪械造成的,有一处伤口还有些碎片,要想全部摘除比较麻烦。
  秦雅的急救箱里都是她搜罗的好药,秦洛简单处理了顾倾阳的伤口,又用纱布快速的包扎好,血总算是暂时性的止住了些。他又将顾顺阳搜罗过来的干净床单扯成几条,严严实实的在纱布外缠了一圈儿。最后将拆下来的塑料布缠了一圈儿在外面,才彻底放了心。这么弄下来血腥味肯定是淡了很多,如果动作够快的话,应该不会出什么大事儿。
  顾顺阳和墨用被子、拆下来的窗户做的简易担架也弄好了。三人抬着顾倾阳,快速从天顶国际大酒店撤离,虽然途中遇到了几只游荡的丧尸,但是并没有给他们惹什么麻烦。四人顺利的上了车,直奔那处诊所。
  这一路上就没那么顺利了,他们好几次都和巡查的军队擦肩而过,全仗墨的感应力和秦洛对此地的熟悉,才能有惊无险的躲过。
  总算到了那家诊所,却是叫了半天也没人开门,顾倾阳怕把巡逻的车队招来,打算咬牙忍着,让秦洛帮他做缝合处理。秦洛却知道,他那伤口处理起来是极不容易的。自己这种门外汉,就算末世里不得已做过些缝合,也绝对不可能和正规医生相比。何况这家诊所的老板,专门做黑道生意,设备齐全还有库存血。错过了他这家,就很难找到能给顾倾阳处理伤口的了。
  几人正在犹犹豫豫,忽然诊所铁门上的小窗咔哒一声被人拉开。
  “医生出诊了,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你们先回去吧。”那人说着就要关上小铁窗。
  秦洛赶忙道“请等一下,您也知道眼下不太平,过来这边挺不容易,能不能行个方便。”
  那人瞟了秦洛一眼“你这白面书生的,随便哪个医院不能看,非找我大哥。”
  秦洛微愣,‘大哥’隐约记得刘叔说过,这里住着的是个孤僻古怪的小老头,似乎叫柴什么的。看铁窗内的青年浓眉大眼,年纪看着跟自己差不多,秦洛凑近了些“哥们儿帮帮忙吧,我朋友的外伤不能送医院。”
  那人一听就明白了,“行,你把人留下吧,不过大夫回来的时候,还救不救得活我就不知道了。”
  顾顺阳一听就着急了,扯着秦洛道“秦洛要不然我们换别的地方吧。”
  秦洛正要低声和他解释,铁门里那个青年忽然道“你叫秦洛?哪个秦洛?”
  秦洛皱了皱眉,刘叔说这家的规矩是只看病不问是非,既不打听伤者的姓名,也不会追究受伤的原因。怎么今天还旁敲侧击,问起自己是哪个秦洛来了。
  没等秦洛说话,那青年又接着道“你认识不认识一个叫刘天水的人?”
  秦洛一愣点了点头,青年似乎还不放心“你外公姓什么?”
  秦洛有点儿烦,今儿这是要查户口怎么着,压着火道“姓寻。”
  话音刚落,喀拉一声铁门开了。里面站着个高个子青年,光着膀子穿着条睡裤,浑身的肌肉结实紧绷,一看就是常锻炼而且还会点儿拳脚功夫那种。
  青年对几人摆了摆手“别愣着啊,快点儿进来。”
  秦洛虽然不知道这里面有什么关系,不过肯定是给了他外公和刘叔的面子,三人赶紧把顾倾阳弄了进来。
  青年又把门锁严实,瞅了瞅被抬进来的顾倾阳,对秦洛道“瞧他这伤不轻,估计等我大哥回来,黄瓜菜都凉了。你们等等,我去把我家老二叫来,虽然他胆子不大,但是技术绝对不比我大哥差。”
  说完青年扭头就往楼上跑,不一会儿就连拽带扛的弄下来一个人。那人头发乱糟糟的,上半身挂着的衬衫都快拧成干菜了,更让人无语的是他下身仅穿了条三角小内裤,还是那种遮不了多少春光的。白皙的屁股蛋儿上有着清晰的吻痕,让人看了想不胡思乱想都难。
  青年刚把那人放到地上,那人就抓狂的踹了他两脚吼道“方晓雨你小子要死啊,我这样能见人吗?”
  青年顿时手足无措,急忙拉扯青年身上干菜般的衬衫,企图帮他遮羞。眼看没啥用处之后连忙道“别生气别生气,我这不是救人心切吗?”说着又把人连抱带扛的给弄了上去。
  要不是看着顾倾阳那张惨白惨白的脸心焦,这两活活宝绝对能让秦洛笑出声来。
  顾顺阳压低了声音凑过来道“看着不太靠谱啊。”
  秦洛轻叹一声“你哥折腾不起,先看看再说吧。”
  片刻方晓雨又把人领了下来,好在这次没用扛。
  青年换了身能见人的衣服,谨慎的盯着秦洛看了看才问道“你是秦洛?”
  秦洛从来不知道自己这么出名,无奈的点了点头。
  方晓雨接到“我都说了因为他是寻爷爷的外孙,我才放人进来的,你看你还不信。”
  青年白了他一眼,才对秦洛几人道“把人抬到手术室吧,我去准备一下。”
  方晓雨跟着三人,七手八脚的把顾倾阳抬进了所谓的手术室,安慰的拍了拍秦洛的肩“你放心,我家老二是市医院的外科大夫,医术绝对没问题……”
  他还没吹嘘完,躺着的顾倾阳就有气无力的道“我见过他,他是、他是市医、医院的实、实习医生。”
  “啊?实习医生!”顾顺阳鼻子差点儿气歪了,一实习医生也敢吹成这样。
  方晓雨不服气“实习医生怎么了,我家老二可是b医大的高材生。”
  顾倾阳勉强扯出个笑“对,实习医生、也很厉害,那天他、他就说,病毒的感染、感染速度很惊人,可惜没、没人信,我、我相信他、有能力……”
  “我也记得你,你就是那个让我回家睡觉,好好休息的警官。”青年脸带着大口罩,如果不看简陋的房间,好像还像那么回事儿。
  他毫不客气的将秦洛三人撵出了手术室去,只留下方晓雨在一旁帮忙。
  顾顺阳坐在椅子上时不时就趴在门上望望,那门有些老旧,他虽然每次贴在玻璃上都很小心,可总会发出点儿声响。青年嫌他烦躁,让方晓雨把门上的帘子给拉了起来,还警告他不许靠近门一米之内,急的顾顺阳在手术室外面直转悠。
  秦洛坐在椅子上皱着眉头,这个实习医生他怎么看怎么有点儿眼熟,可就是想不起在那里见过。
  墨靠在秦洛身边,一言不发,趁着秦洛聚精会神想事情的时候,偶尔搞点儿不易察觉的小动作,幸福的像个偷腥的猫。
  ☆、第二十二章(修改莫名乱码)
  两个半小时后,顾倾阳的手术顺利完成,因为是局部麻醉,所以他的意识还算清醒。
  “有些药,我这里没有,你想办法去医院弄吧。”青年将一张纸递给秦洛。
  秦洛扫了一眼连忙道谢“谢谢您方医生。”
  青年皱了皱眉“我姓叶,姓方的,诊所里只有这蠢蛋一个。”
  方晓雨也不在意,笑着拉着秦洛解释“我、叶晨、我大哥戴天晴,都是那种爹娘都不知道是谁的孤儿。因为当时的孤儿院是戴院长自筹资金弄起来的,孩子只有二十来个,后来实在经营不下去,并入了市里的孤儿院。我们这些大点儿的孩子,人是不收的。没办法,戴院长又把我们三个带回了家。可她那时候已经病的很重了,拖着我们三个累赘,哪儿有钱看病。我们为了给戴妈凑钱看病,就当了小偷。”
  “别说你们偷的刚好就是我外公和刘叔,那你们眼光也太好点儿了。”秦洛挑眉,以那两人当年的身手,仨小贼也太不长眼了点儿。
  叶晨接道“刘叔、寻老爷子都是大好人,见我们又脏又瘦挺可怜的,也没打骂我们送什么局子,反而问了缘由。后来,不但给戴妈安排了医院看病,承担了所有的医疗费,还把我们送到柴伯这里跟他学手艺。”
  事情的大概算是有了眉目,秦洛想到他外公和刘叔出事后,好像有人纠结了些地痞流氓,去寰宇商贸闹事讨说法。折腾了挺长的时间,最后还是被那边‘武力’镇压了。别墅门口也常有人放些鸡蛋、补品,莫不是这哥仨弄的。
  方晓雨冲他呲牙一笑“那个鸡蛋什么的,是我们孝敬老爷子和刘叔的。”
  秦洛有点不忍心告诉他,刘婶怕是那帮家伙设的陷进,故意在里面放点儿什么毒药、毒品害人,一样没敢吃就贡献给了垃圾车。轻咳了两声问道“带人去寰宇商贸,给我外公和刘叔讨说法的也是你们吧。”
  叶晨瞪了方晓雨一眼“是,有俩长肉不长脑子的白痴,没等替老爷子报仇,就被揍成了猪头,害我硬是跟着陪护了两个月。”
  虽然行为听上去有点儿蠢,但还是让秦洛对三人生出不少好感。有些人你有利用价值的时候,他对你百般讨好,可一旦失去价值,立刻撇清关系远避已算是好的了,趁此机会落井下石的也大有人在。这三人能在秦家最困难的时候,挺身而出真的很不容易了。
  方晓雨的脸上现出一种迥异的狠厉“出院之后我还是扎了那混蛋一刀,要不是人多,我就要他的命。可惜,还是没能给刘叔他们报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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