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节

  昭律一口血哽喉头。这话是没错,但是亲爱的婵儿,你还记得你是本王的夫人、还是宠姬吗?更不用提还是未来的王后?
  这东西虞婵自然想得到。她知道自己是什么身份,该做什么事情。因着这些,以前她还有些顾虑,想想樊国,想想她自己的项上人头,全都默不作声地忍了。现在事情都摆平了,她知道昭律的确不是那种一生气就砍头的人,这才敢表达一下自己的真实想法,因为昭律不会拿她怎么样。
  这听起来有些像恃宠而骄,但这是虞婵自己的底线。她不能管到昭律以前和这个身体的关系、态度又是怎么样的(实际上她也管不到),但总能管住现在。她自己愿意就算了,来强的绝不合作。而且她也知道分寸,至少除夕晚上,匕首就在床头,她没有拿它架在自己或者昭律的脖子上就已经很不错。昭律是个聪明人,会知道她的态度。
  反正照虞婵想来,做一个贤德得足够母仪天下的王后没什么不好的。地位尊崇,日子滋润。和王上明着夫妻,暗地里是幕僚。王上和小老婆多恩爱都没关系,只要她该有的权力在自己手里就行。
  这是在现在的情形下所能期待的最好情况。她的身份摆在那里,相比于逃出宫去寻找不知道在哪里的真爱以及挑战自己收服一个真心专一的王上而言,虞婵觉得还是指望自己的能力比较靠谱。
  所以,虞婵一点没想到桂荭很可能是魏桓公田克派来的卧底。她对昭律都不抱有很大的指望,又怎么可能倾心只有一面之缘的田克?又怎么能想到,对方极可能是看上了她,才故意设下了这手,期待在越国攻打陈国之时,将桂荭送到昭律床上,以期迷惑昭律,从而成功?毕竟,一个美女,尤其是绝色美女,想要一路安稳地从战乱国家逃出来,也实在是件不可能的事情。而魏国攻打晋国的时候,正好是在昭律正式勤政后不久,而且之前一点征兆都没有。
  一个是巧合,两个还是吗?
  虞婵这下深刻领略了两件事。一是,男人都是有强烈征服欲的动物,尤其是做王上的。二是,田克的心机谋划,她不由得不佩服。这招声东击西,使得委实不错!
  作者有话要说:越国官职:
  左司马----司马的副手。
  有读者问专宠问题,这个我可以稍微剧透一下。本文四卷,卷一韬光养晦,卷二一鸣惊人,卷三问鼎天下,卷四共赏江山。以后可能有改动,但是大方向不会变。
  37第三十六章 白马踏青
  无论昭律如何腹诽虞婵的不晓风情,踏青这件事他还是应了。不仅应了,他还叫上了一干王室亲眷,而大臣们若是有想要举荐的子弟的话也可以一同带来,他亲自考验一下众人骑射。说是顺带其实也不大准确,因为这是昭律为避免到时候被妃嫔们围着脱不了身的情况发生,特意给自己准备的脱身理由。
  不论原因如何,结果是大家都很期待。妃嫔们想着踏青肯定就是骑马赏花吟诗作对,而知晓内情的大臣们都削尖脑袋地想把自家子弟塞到军中。想想昭律最近的动作,若是入了军,建功立业指日可待,还有什么比王前举荐这个直达的门路更像瞌睡时送过来的枕头呢?
  四月清和雨乍晴,南山当户转分明。踏青的前日夜里下了一场细密春雨,整座白马山都透着空山新雨后的那种清翠空濛之感。便就是来惯了的宫妃和官宦夫人女儿们,都不由得觉得耳目一新。这时候要坐轿子可就太矫情,步行又太慢,一众人等都骑着马,在山道上溜溜达达,一片莺声燕语,更胜林中鸟雀。
  虞婵的骑马技能基本等于没有,所以她落在后头,让侍从给她拉着马缰,慢慢往前。不过还好其他嫔妃为了安全起见,也都是这做法,不然就该露馅了。昭律下了恩典,这就是变相的回家恳亲,基本上所有宫妃都在和家里的母亲姊妹之类的聊天。她是樊国出来的,在这里的亲戚只在越国王室内,而她们又都自重身份,并不大声谈笑,故而就她们后头这一拨最安静。
  “还是夫人面子大,王上即位这么些年,还是第一次有这样的恩典呢。”
  “说的也是。不过话说回来,夫人,这宫里头怎么一点动静也没有?”
  “是啊,夫人,您再抱一个儿子,这位置可就稳稳的了,可不是我们瞎操心。”
  虞婵听着这些话,简直就是一个头两个大。王室里的亲戚也和普通家里的没什么很大区别,至少在一堆已婚女人中,话题绝大多数时候是丈夫和儿子。像她这样结婚了好几年、肚子又没动静的,更招七大姑八大姨惦记。看,这才一段路,立刻就扯到昭律身上去了吧?“这种事也是强求不得的,这不是妹妹们也都一样么?”
  “那可不能这么比。夫人,您可是王上头一个明媒正娶过来的,这身份贵重,不屑和她们争宠,我们也知道。但这年华不等人,还是尽早的好。”这位话说一半留了一半,那剩下的一半无非是,昭律是王上,到时候美人女御还不是一波一波地往宫里送?那些女孩子年轻漂亮,大了好几岁的正房夫人怎么比得过?更不用说,这王后还没立了。若是有儿子,又是上位的一个筹码。
  这话说得隐晦,但在场的夫人们既然能在这里,那也不是傻子,一个个全听了出来,露出了不能更同意的神色。只是另一个见到虞婵脸上并没有什么动静的脸色,猜出她很不爱听这话,便打岔道:“这又怎么能使得?夫人和我等又不是一样的,没见王上一日也离不了么?至少我家那口子,上朝回来总夸夫人有多么贤惠,真是听得我都嫉妒了。”
  众人都笑了起来,均道这是实话。只不过几分真心几分假意,那就要另说了。
  虞婵也微微笑了笑,面上并不动声色。实际上,她的确不爱听这些话,她自己的想法,说出去怕是这些夫人们都不能理解,还得落个不好听的名声,她又何必说出去给自己添麻烦?自然是应付着来了。只是孩子……
  虞婵突然被启发了。除夕夜里昭律举动反常,她原以为是他酒喝多了,现在一想,宴席上桂荭的确说了“早生贵子”吧?她那时一点也没注意,现在对比起来,说不定是结结实实地戳到了昭律的痛脚——他不是不想要孩子,而是不能让某些人先生出来孩子。
  这样后头的一切都能够解释了。昭律希望那个人是她,又被桂荭言语刺激,这才跑到她那里去耍酒疯。
  原来如此。
  虞婵一时间心情复杂。只是还没等她想到通透明白,就听得前面传来喧哗之声,似乎谁的马受惊了。“前头怎么了?”她问,示意一边的侍从小步跑上去问。
  不多时,侍从便回来报道:“回夫人,没什么大事。焦夫人的马受惊了,把焦夫人甩了下来,还好没出什么大事。”
  虞婵现在对焦这个姓氏特别敏感。“就是郊尹焦端焦大人的夫人么?”见得侍从点头,她微微眯了眯眼睛,又问:“焦夫人现在怎么样了?”
  “焦夫人扭伤了脚,乐大人帮她叫了随行太医。”侍从恭恭敬敬地说。
  乐大人?这满朝文武里,只有乐常一个吧?虞婵觉得肯定有哪里不对,立刻就吩咐马上上去看看。众夫人见她如此着急,不由得面面相觑,也跟了上去。
  上去之后,众人才发现,那顶上是一片开阔场地,另一头竖立着一排靶子,显然是昭律设置的校验场地。而现在没人在射箭,全都三三俩俩站在一起,盯着场地中间围起来的几个人。
  虞婵视力不错,马上就看到除了乐常、焦端和其他几个人,昭律也在那儿。桂姬侧坐在地上,太医倒是已经到了。她再看了看另一边先上来的嫔妃们(眼神几乎能吃人,尤其是秦文蕙),心想桂荭拉仇恨的能力真是一等一,有她在,自己就绝对安全了。不过,她依旧不由得在心里冒了一大朵疑云:桂荭是要有怎么样的功夫,才能在众目睽睽下摔得那么漂亮好看的?她奔着乐常去摔了就算了,昭律又不是医生,凑过去做什么?
  显然对桂荭来说,重要的不是过程,而是结果。她并不出声呼痛,只双眼含泪,粉唇咬得泛白。焦端就不用说了,心疼得比从自己身上割块肉还疼,一叠声地叫太医快治。而乐常站在自己马边上,觉得这女人的目光灼灼到他无法直视,更不用说她丈夫还在场,不由得一脸尴尬地东看西看。而这一看,就看到他们王上的目光在地上停留了一把就转了过去,先是略含警告地看了他一眼,再投向了大部分宫妃的方向,顿时就觉得他应该明白点什么。
  比如说这女人,想勾-引他的目的是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基友猫猫的俩雷~
  38第三十七章 因果关系
  这些动静,虞婵都看在眼里,一瞬间就了然了。如果说她之前还有一点儿担心自己冤枉桂姬的时候,这时候也能完全确定了。
  桂荭明摆着就是想要引诱乐常,只是不得其法而已。而若是说桂荭是奔着乐常的容貌去的,不如说是奔着他的才干;或者说,是她背后的那个人,田克,处心积虑地将桂荭送到他们越国来,先为的是离间她和昭律,再为的就是挖到乐常这个人才。只可惜昭律不上他这美人计的当,又及时提醒了乐常,让她这两个目的都打了水漂。
  想到这里,虞婵缓缓驱马向前。怎么说她的身份都摆在那里,不说宫里的地位,就连大臣们都对她敬畏有加,此时开口插手那是一点问题也没有。“王上,焦夫人这伤情看着似乎不轻,也踏不了青了。不如唤人帮焦大人把夫人送回去,太医也跟着去照看一二。王上以为如何?”
  如果单纯是对美人的话,昭律觉得他还是有耐心的。只可惜这绝对是蛇蝎美人,他们越国消受不起,所以他才停了比试、来看着情况。不过事实好像是他高估了桂荭,乐常对她根本一点反应也没有。所以虞婵这话正中他下怀,把桂荭送回焦端那里不就好了?反正是她自己从马上摔下来的。“说的极是,那就这样办吧。”
  他这金口玉言一出,在场诸人脸色各异。终于可以不再看到这种目光了,乐常在心里松了口气;想到夫人的伤势,焦端点头如鸡啄米;终于不用在王上盯着的情况下诊治了,太医也擦了把冷汗。至于周边的其他人等,无关紧要的只当看了场好戏,有所牵扯的都在幸灾乐祸。
  该!竟然想同时引诱我王上和乐左司马!
  毫无疑问地,在场所有人中,此时心情最差的就是桂姬她自己。偷鸡不成蚀把米,说的就是她现在的情况。可是这怎么可能?昭律一个也就罢了,就连乐常也对她视若无睹?她在男人身上基本上都是无往不利,这次在越国竟然连栽两个跟头?
  只是现在那么多双眼睛盯着,桂荭不仅不能把心里话说出来,还必须强迫自己露出个笑脸来:“臣妇谢过王上、夫人恩典。”不要以为她没有注意到,自从虞婵来了之后,乐常的注意力马上就转移了,她那些媚眼都等于抛给了空气。
  难道真如田克所说,她永远也比不过虞婵吗?
  她不信,不信!
  无论桂荭心里有多咬牙切齿,也很快被送下了山。而这件小插曲过去之后,其他人的事情还是要继续下去的。秦文蕙有心去昭律前头表现一下,但是看着那五十步一百步的靶子,别说是她,没有一个妃嫔有兴趣的。对这种东西,留下来要说什么?做什么?所以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又继续往山上溜溜达达地走了。
  虞婵依旧落在后头。正当她想也跟上时,一个声音从背后传来。“婵儿,来寡人这里。”昭律见事情解决了,不由得神清气爽,顺口就拉住了人。“来看看,我们的弓箭到底能射多远。”
  还没等虞婵点头,那些随行的夫人们就对她狂使眼色,露出了心照不宣的笑容。“夫人,那我们就先行一步了。您和王上去,多久都没关系。”她们都纷纷这么说,然后转头就吩咐侍从动作快些。
  ……这真是猪一样的队友啊!虞婵一瞬间就变成了一个人,想拒绝的话都说不出口。说句实话,她倒不是不想去看,就是预料到会变成这样暧昧的局面,才觉得不大妙的。到时候传出去,又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了。
  昭律见她迟疑,又见她马前侍从,就有些忍不住了。他家爱姬做起事情来从来都很果断,但每次到他这里就变得磨磨蹭蹭……他是有那么不可靠吗?这么想着的昭律纵马过去,趁人没没回过神的时候伸臂一揽,直接把人抱到了自己怀里。
  虞婵只觉得腰上一股大力,眼前景色瞬间大变。再感觉到背后热烘烘的胸膛,她脸色也跟着变了:“……你……”她骑着马慢慢地走不是很好么?哪里能适应得了这种一看就知道是神骏的马儿?然后,在众目睽睽之下弄双人同骑……这是什么节奏啊?
  “放心,寡人不会舍得磕到你的。”昭律一只手拉着马缰,一只手抱着她,当然察觉了她身体的僵硬,还以为她这是怕了,不由得抱得更紧了一些,能清楚地闻到虞婵身上的淡香。温香软玉在怀,他心情瞬时阴转晴,飞快地在虞婵露出来的脖颈处亲了一口。“这样不是很方便吗?”然后又侧头对身边随行的一众官员道:“走吧,谁今天赢了,寡人重重有赏!”他这语调十分自然,似乎他刚才什么也没做。
  看到这一幕的人的惊诧也不比虞婵自己少多少。刚才那桂姬美吧?漂亮吧?楚楚动人吧?王上却和避瘟疫一样的把人送走了。而樊夫人这全身上下包得只剩脸,他们王上还如此猴急……啧啧,樊夫人不愧是宠姬,把王上的心抓得牢牢的。
  纵是虞婵再镇定,面对一群人“你懂我懂大家懂,但是我们不会说,就装没看到”的表情,她也深深地抑郁了。事情不是你们想的那样!
  还好射箭比赛一切顺利。这一批用的弓箭都是铸造监新制的,所有人用过之后都表示,比他们之前用的箭顺手得多,而且很容易就射到了以前射不到的地方。乐常对此十分满意,还收集了一些实际建议,准备回去再调整一下。
  至于昭律,他本也跃跃欲试,除了树立他王上的地位之外,还有点在虞婵面前表现的意思。只是刚射了两箭,他就有些扛不住了。因为前头还没注意,这一专心起来,身体的触感就被无限放大。为了他射箭方便,虞婵侧了侧身,这么一磨蹭,某些该有不该有的反应全有了。
  虞婵觉得她可以当选本年度最苦逼人士,没有之一。她不就是骑个马踏个青吗?变成这种被顶着的情况是怎么回事?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13116201亲的地雷~o(*////▽////*)q
  入v通知:本文将于6月16日(周日)入v,届时三更,希望大家能继续支持,鞠躬~
  p.s.王上要深情表白了哦~还顺带别的什么,咳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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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十八章进退两难
  这一天下来,虽说没真的去弯弓搭箭,但虞婵仍然觉得身心俱疲。被昭律拿来当了好一阵子的遮羞牌、弄得心烦意乱不说,后头的各色猜疑嫉妒目光也真是够受的。再想到那些夫人们劝她生个儿子的话,她就更觉得头痛了——她现在是宠姬,就已经成了这样;如果真成了中宫,膝下没有一子半女,地位稳不稳另说,这点就足够所有人都在心里腹诽她是只不下蛋的母鸡。母凭子贵也不是假话,到时候若是因此被抢了地位,那面上可要难看得很,日子估计也不大好过。
  那,从了昭律?想想王上的后宫女人们,就算是催眠自己只是迫不得已之类的,她也觉得心里一道坎,难受得紧。
  或者,落跑?那就是老问题,她这样被昭律严格看着的人怎么出这王宫?溜出去以后又能去哪里?至少回樊国是肯定不行的,她这种身份怕是会给整个国家带来很大的麻烦。还有秦氏,肯定趁机干掉她。
  要么就一辈子当个宠姬?看着自己帮忙打下的江山让别人母仪天下?别说昭律同不同意,她自己都觉得不甘心。她虽然不爱争宠,但是辛辛苦苦为他人做嫁衣、喜看新人笑的牺牲精神还是没有的。
  虞婵重重地叹了口气,把身体沉到温水里去,直到鼻子下方。因为心事重重,她泡澡的时候把周围侍女都遣退了,故而这时也不怕有人听见。前有狼后有虎,她想她大概得收回前言,宠姬也不是人做的事情!就算是进退两难,也不能站在中间什么都不做,可真叫人伤脑筋。什么事情都是一把双刃剑,她该做的事情就是在这些可能中选出一个她最能接受的方式。
  浴池水面都是粉白的花瓣,雾气氤氲,香气沁人心脾。在这样的环境里待着,虞婵的心烦也慢慢地少了一点。其实说句实话,昭律之前就是个愣头青,现在年纪渐长,总算慢慢好了一些。人品样貌都可以,对她也算不错。所以说到喜欢的话,还是有几分的。她同时也相信,昭律对她也是有几分真心的,至少在这后宫里是最喜欢的那个。
  可是这还不够。最好这宠再多一些,更多一些,直到她能接受的程度。
  虞婵烦躁地拍了拍水。她自认不是个高标准的人,在一段感情里至少要求一对一,这在她看起来很平常,但放到昭律身上,那就该变成独宠擅权了。她自己是什么?是贤德的樊姬啊?哪个贤德的妃嫔会自己提出来要独宠?而以这个时代普遍的思维,昭律会自己意识到这点的概率微乎其微……
  算了,等到出孝期的时候,她依旧继续拖,看看到底是昭律先耗不起还是她先耗不起。若是真心无望,她就做个狸猫换太子之计,装个病死,改名易姓溜出宫。反正近几年她得的赏赐够多,偷偷卷点儿细软、到外头做个平头百姓也不是活不下去。不过世道比较乱,到处都烽火连天,还要提防被人发现诈死,比较提心吊胆。
  这说不得就要提前做准备了……虞婵正想得入神,没注意到雕花木门哐地一声,有人急匆匆地进来了。等她回神的时候,就正好看到昭律撩开外头的挂的珠帘,脸上隐约可见怒气。虽然她刚才想的事情被昭律知道了肯定会更生气,但现在她什么也没做,所以她毫不犹豫地喊了一句:“王上!”怎么这家伙总是挑着她洗澡的时候进来,真的不是故意的吗?
  换做是平时,昭律一定能听出来这话里的禁止意味。只可惜,他几乎快被气疯了,一点没注意到这点问题。“婵儿,桂荭跑了!”
  “……什么?”虞婵也吃了一大惊,差点就从水里站起来,好在她在最后关头想起来她什么衣服都没穿。“跑到哪里去了?她不是崴了脚么?”
  昭律一想到这个就气得肝疼。他料到了桂荭不怀好意,所以之前才把她赐给了秦党的人,料想她要祸害也不能祸害到他的得力干将。如今一语成谶,他却发现他火气更大了。原本他是在等着桂荭露出更大的马脚,好解决了她;如今她的确露了,但很可能完全抓不到了!“白日里派去焦家的太医直到刚刚才回来,说他在焦家诊治完、刚想离开的时候,就给人打晕了。等到醒过来一看,焦家乱成一团,桂荭和焦端都不知去向。”
  “……跑去魏国了?”虞婵几乎是一瞬间就想到了这点。这可能是最大的,因为桂荭很可能是魏国的奸细。若是走漏风声,当然还是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只是,她现在就溜了的话,难道是已经看出来昭律和乐常都不可能得手?判断能力倒是上佳。而且,她自己溜了就算了,竟然还带着焦端一起?
  不,不对,她一个人可没跑那么快的能力,而焦端是郊尹,手里有军队,门路和通行速度肯定要比平头百姓多和快,所以她肯定要让焦端帮她。焦端虽然能力不够,但如果传出去,就要变成越国大臣为了私情投奔死敌魏国,真心是一件朝野丑闻。
  虞婵的脑子里飞快地转过这些,然后理解了昭律的怒气从何而来。自然不是痛失肱骨的愤怒,而是为这女人最后一把也仍然在不遗余力地抹黑他的举动。越国对大臣的俸禄和其他待遇都比不上一个只嫁过去四五个月的异国女人,扇在昭律脸上,真真是好大一个耳光。
  “寡人已经派人去追了。但这过了半日,恐怕他们已经出了呈都老远,只要不选官道,自然能避人耳目。若是魏国那里再有人接应……”昭律虽然气得咬牙切齿,但是头脑还是很清醒的。就是这件事他们注定要失败,他才气急败坏地来找虞婵。当然,虞婵也无力回天,但是他们合计一下,总能将这件事的损失挽回到最低程度。
  昭律说的这些,虞婵自然也能想到。虽然怎么说都是些面子功夫,该做的还是要做。只是现在……虞婵微微皱了皱眉,道:“王上,嫔妾马上就来。您……是不是要回避一下?”光着身子在一个对她有企图的男人面前出浴,那不叫欲擒故纵,叫明目张胆的勾-引!
  她这句话说出来,昭律的注意力转移,瞬间就被气笑了。他这宠姬把他当贼防了!“起来,你身上哪里寡人没看过的?”
  他说得十分直白,眼神还一错不错的,虞婵瞬间就闹了个大红脸。这话说得是没错,但那时候还不是她啊!“嫔妾习惯侍女擦澡换衣了。”她随口扯了个借口,就想叫人进来。就两个人孤男寡女什么的,太危险了!
  但是昭律一眼就看出了她的企图。“婵儿此言甚是。光泡着也不大好,不如寡人来帮你擦吧?”虽说的是疑问,但说出来却是一种不许反对的意味,因为他直接就蹚下了水,毫不介意湿透了的衣裳,把她逼向了身后池壁。
  作者有话要说:一更~
  第三十九章同池异梦
  被困在男人的臂膀以及变得温热的池壁之间,虞婵觉得自己还能保持理智真是件不容易的事情。明摆着打不过昭律,乱动是自找苦吃,她干脆装作她从来没听出来昭律话里的威胁意味:“王上,您还没拿搓澡巾。”
  昭律哼了一声,竟然真的把他当侍女使唤了吗?他垂头看去,只见面前一张俏脸白里透红,不知道是羞的还是气的,还是这水雾蒸的。翦水双瞳盈盈流光,有些游移不定,这倒是十分少见。水波荡漾之间,花瓣飘摇,根本遮不住胸前景色。他不知不觉便有些忘了之前是要做什么,眼神慢慢变得幽深起来。
  一听他不出声,虞婵就知道要坏事。她微微抬眼,正好和昭律的目光对视,立刻就被里面那一点火光震住了。现在简直可以说是天时地利,出点事情很容易。但真出了的话,言官的嘴另说,至少她之前的打算就全用不上了。“王上,嫔妾今日可是累得很了。若是您不会的话,嫔妾还是唤人进来吧。”
  昭律听她说累,不由得把目光收回来,更仔细地看了她的脸。见她眉宇之间确是疲色,他心里就先软了一半。接着又想起时候不宜,另一半的心思也消了。
  他这爱姬是个认死理的,如今这左右插科打诨,定然是无意。若是真硬来,说不得又该气病了。上次气病就吐了血,他好容易才哄回来,难道还能再看着她去撞南墙?如今,他都忍了两年,也不差再几个月,可不能做些得不偿失的傻事。反正他还就不信了,就算是铁石心肠,他也该能哄起来,更何况不是呢?反正来日方长,他还缠不过来么?
  “行,算寡人今天心情好。”昭律道,长臂一伸,不费吹灰之力就把巾子拿到了手。
  听他一口应了,又见他真的去拿那一块搓澡巾,虞婵眼睛都瞪大了。她本意是想叫昭律知难而退,然后再叫人,这就妥妥地解决了。没想到昭律就算赶鸭子上架都要自己来……真的是这样吗?真的别无所图?
  昭律回过头,看到的就是她一脸怀疑的表情。虞婵平时脸部表情很少有变化,大多数时候都是一脸沉静,要么就是微笑。现在,他是该高兴,他家宠姬原来还是有其他表情的,而且他还看得到么?“你要再这么看着寡人,寡人可就要改变主意了!”
  什么啊,不怀疑也不见得你不改主意。虞婵不由得暗暗腹诽,但是没敢顶嘴。昭律这么说了,她就当信了好了,免得被对方找借口。“那王上利索些,正事要紧。”她不放心地又补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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