旖旎之下/昼色夜浓 第33节
他要走,她却抓住了他胳膊。
段淮叙动作停顿,看她。
就见苏恩幼很犹豫地,说:“你可不可以,稍微陪我一下?”
段淮叙看了眼外面,知道楼下客厅有不熟的人这点她介意。
他没多说,坐到她身旁,也拿过一边的退热贴,还有刚才已经搁凉的茶水杯,里面的茶水倒了,又重新接一杯热水帮她冲中药。
“现在感觉怎么样?”
“可以了,以后也不会乱喝酒了。”
段淮叙看她一眼,道:“喝酒可以,但注意时期,如果你不好记,我可以帮你。”
苏恩幼觉得有点羞耻,也不知道这种事别人家的老公有没有帮忙记这个的。总觉得他这样的人日理万机,还要抽空处理这么小的事,牛刀小试了。可看男人那笃定的样子,也不像征询她意见。
中药是微褐色的,也弥漫着苦味,但这药是温性,不仅解酒,而且苏恩幼刚刚腹痛,喝了也能好一些。
可过程里她迷迷糊糊,还是没忍住问:“老宅外的梅树,也是你种的吗?”
男人冲药的手停顿一下,拿过来喂她喝。
苏恩幼喝着,却捏着他手腕偏头,把药吐了。
“苦……”
他说:“家里有糖。”
“不想吃糖。”她还捏着他手腕,也感受着温凉的药水顺着衣领流进了锁骨下方,她腹部绞痛得紧,人又不舒服,说:“我想抱一会儿你。”
段淮叙有点意外。
他没答,而是放下药,侧靠到她身旁让她抱着,轻轻擦拭着她脖颈上的药渍,也一点往下,把汗珠也擦干净了。
之后,也轻轻捏住她下巴,说:“知不知道我是谁?”
可苏恩幼心跳都提起来,可能是温度热,又可能是盖着被子,反正她觉得这会儿状态有点不太对,也知道自己的行为不能算数,可是像蒙了一层迷雾一样特别迷糊。
她嘴唇轻轻翕动一下。
“知道。”
“嗯,讲讲看。”
“老公。”
段淮叙扯了扯唇,像是终于被这正确答案取悦到。
第23章
“还不算太醉。”段淮叙才把水喂她喝, 说。
苏恩幼心跳得厉害,乖乖喝完了水就倒下了。
可喝完了中药又觉得嘴里苦得很,像小时候家人煨在火罐里的那种,嘴里含了苦莲, 如何也忍不了。
“觉得中药苦, 我去冲一点红糖水。卧室没有热水了, 你等等我。”
他要起身,却被她拉住。
苏恩幼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想的, 眼神看着他削瘦的脸庞, 问:“你原来喜欢的人, 是谁?”
“那些山茶还有梅树,是为谁种的?”
庭院里有人在铲土,想来是院里的人在修缮宅院。
窗户外隐隐是风声, 也不知是来扰心的, 还是扰情。
她脑子里直觉有个答案, 却又不确定, 也就只能问他。
段淮叙看着她的眼, 同样没有怎么讲话。
可苏恩幼亦像神志不清的,左手指节轻轻拽着他衣领, 靠在他身上,右手手心捧住他的脸, 望着他的唇,也不知怎么想,贴上去, 就那么轻轻地印了上去。
本来只是想亲一下, 缓一下嘴里的苦。也顺道把那苦味渡给他也尝尝。
可触碰到男人微烫的唇时却被温度熨帖了下,她轻轻抖了一下, 又偏着下移,唇也落到了他侧颚上。
她张唇,轻轻含吮,上面多了一个痕。
段淮叙当即立马扣住她的手,两人状态也立马有些倾斜。
他直直看着她:“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她都喝醉成了这样,还来了生理期,人都虚得不行了,竟也敢这样撩他。
苏恩幼当然不知道,只是含着水光的眼无辜看他。
床上,她呼吸还深重着,也带点鼻息,眼要睁半睁地看着他,两人对视没讲话,刚刚的话自然也落到了地上没人回应。
而段淮叙看了一会儿她,也俯身低头,亲住了她。
唇齿很湿,很细腻的一个吻。
那冷玉一般的手就捧着她的脸,像对待什么珍视的宝,指腹轻贴,描摹她的脸部轮廓。
她莫名从他眼神里看出一点,欲念的味。
苏恩幼怕痒,差点没抑制住。
亲完了,又喘气,眼睛湿漉漉地看他。
段淮叙也是这时才答了她的问题:“还能是为谁,你不清楚么?”
她这会儿都要被热意和酒意给烧死了,哪还清楚。
苏恩幼抿抿唇,轻声说:“肚子痛。”
段淮叙低头,伸手去帮她揉了揉,小姑娘身上肉不多,小腹却是软软的。他指节细致按揉了一会儿,再抬头时,苏恩幼阖着眼竟是没捱过歪头睡了过去。
他顿一下,一时觉得有点失笑,也不知道她是装的还是真困。
“拿你怎么办。”他低声说。
苏恩幼闭着眼睡得熟,他手指轻轻抚了抚她脸,接着也起身,把桌上东西都收拾好。
出去时,阿姨还在客厅里忙事情,看他出来也问:“太太没事吧?”
段淮叙道:“没事。就是喝多了酒,困了。”
“唉,应该也是老爷子那花酿拿太多了,那酒性凉,太太年纪轻,确实不该多喝。”
阿姨自己一个人念叨着,段淮叙也置若罔闻,只是稍微抚平了些自己刚刚被她压皱的衬衫衣角。
在他要走出时,阿姨也看到他脖子上的一抹吻痕,很淡,但确实是有印记,当即心头微讶。又有些不好意思地移开眼眸,知道两人新婚肯定你侬我侬,但也确实头一次看五爷这么冷清的人身上有这些。
本以为是商业婚姻,可现在看来。
五爷和他那位小妻子,感情还不知有多好呢。
段家老宅家中原本没有那几颗梅树,家中常栽石榴、海棠、玉兰。这梅花,落叶乔木,确实是难栽,要是栽不活,冬天开不了花,只有光秃秃的一枝,不美观,也凄景。
那年叫人从外运回时,老爷子也颇为讶异。
只以为段淮叙是一时兴起,可后来这庭院里每年落冬都有梅花赏,也成了一道风景。
段淮叙也披着大衣出门望这外面的梅园光景。
那年大剧院回来,他就是在这遇到了回家的安嘉熙。
他拿着少女给的礼物,是剧院演出结束后的限定伴手礼了,演员每人一份,就连当时的苏恩幼得了剧院的礼也没舍得自己留,都给了他。
碰到段淮叙还有些讶异,喊:“小叔叔。”
他颔首一下,没有讲话。
在安嘉熙的世界里,唯独这位叔叔最是位同神位,不可亵渎。他很光风霁月,也端方少言,什么时候都是端的沉稳架子。
安嘉熙实在讨厌不来这样的人,所以,打心底敬佩。
“这是拿的什么?”他问。
“哦,恩幼给的礼物。您知道,她最近有好多演出,最近这场比较知名,有剧院周边。”
说是玩偶,也是像小花旦一样的小人物模型。
青衣花旦,纤腰细软,符合她在台上的形象。
“其实我不太爱听戏,不感兴趣,可恩幼喜欢么。这玩意也挺好看的。”安嘉熙又说:“小叔叔,你应该也对这些不感兴趣吧。”
段淮叙看着那青衣小花旦,只想到苏恩幼在台下无端回眸、顾盼生姿的模样。
他盘着手中的虎头麦穗,没有讲,他刚从戏台回。
“还行。”
“嗯,下周,我想带恩幼回家,您能见见她吗?”
他说:“你知道我爸妈关系,我肯定是不想带喜欢的人见他们了,估计他们也不怎么会耐心管我这方面。我很喜欢恩幼,恩幼……应该也很喜欢我,我想以后和她有个家,跟她结婚,在北京安定。”
“叔叔,您可千万别告诉别人,在我心里,我只当您是长辈了,您见了她,她心里可以安稳些。”
经年以前的对话,倒放电影一般重塑在耳旁。
段淮叙眼底什么神色也没有,只是轻轻拿出很久以前那个青衣花旦的小模型,上面有一条红布。他静静拿着,也抬首,温柔地把其系在一瓣梅花枝叶上。
明明是那么高洁孤傲,浓灼盛放的冬景。
却全然只是在衬托她。
至于安嘉熙原来给过他的,类似他们两人定情信物一样的东西。
他早就丢了。
不守信的人,又怎么配给她未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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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恩幼翌日清醒时,腹痛已经好很多了,只是沉沉睡过一夜,又是不熟悉的位置,肩背有些酸痛。
早上换好衣服起床下楼时一家人也恰好在吃早饭,阿姨在厨房忙碌,段淮叙则坐主位,旁边还留了一个空位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