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1982开始的赶山生涯 第656节

  张韶峰确实更关心一个问题:“这棒槌得多少年了?”
  吕律还没细细数过,当即拿着鹿骨签子,一点点地扒拉着,好一会儿得出了结果:“初步判断,至少三百五十年以上……抬到这么一棵棒槌,够吹一辈子。”
  见几人眼睛都离不开,吕律连忙催促:“别墨迹了,这可是一大笔钱,再这么放下去,少了点水分都是损失啊。”
  听到这话,几人立刻反应过来,忙着用早准备好的青苔和桦树皮,打了一个厚实的大封包子。
  第768章 拍卖?
  在老崖头呆了九天的时间,终于把事情完成。
  几人收了绳索和带来的各种器具,兴奋地回到炝子。
  就这老崖头一个地方的收获,远超以往进山的每一次。
  九天的时间里,在这片山里,人影都没有看到一个,也就是在清缴那三群地雷蜂的时候,梁康波、张韶峰和赵永柯三人被地雷蜂蛰了变得不成人形,别的事情倒是相当顺利。
  这么多天忙碌下来,吕律也终于可以松了口气了。
  抬棒槌,花费了吕律太多精力,只是每天的收获一直让他处于一种兴奋状态,现在这一口气一松,只觉一股子前所未有的疲惫感觉,一下子就冒了出来。
  但一想到,马上就可以回家了,吕律又强自提神,要休息,还是得回到家里才行,在别的地儿,大意不得。
  林玉龙守在炝子旁边,准备了午饭,煮了些从河里捞出来的葫芦子鱼。
  这种鱼长得和鲫鱼很像,只生活在活水中,并且是长白山山麓间的冷水河流中,连在水库中都无法生存。
  冷水下锅煮的鱼,煮得有些过了头,都散开了,本该很鲜美的东西,弄得腥味很重。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儿,随身带着的调料在被那熊瞎子毁了帐篷的时候糟蹋了不少,又用了几天,剩下的早就没了,单纯的靠山上采摘的小根蒜、野葱,是真没法去腥。
  几人也只能勉强对付一下,但都没啥胃口。
  “咱们下午就动身回去了,等到了城里,哥几个再好好吃上一顿!”
  吕律快速扒拉了一碗饭,憋着点气喝了一碗鱼汤,就把碗筷放下了:“今年这几个月,大家都辛苦了,这次回去啊,可得好好休息一段日子!”
  “是该好好休息一下,我上次回去的时候,在农场的磅秤上称了一下,瘦了十多斤,这一次下来,估计又瘦了一些,整个人感觉软绵绵的,有些提不起精神了。”
  梁康波也跟着叫苦了。
  吕律开玩笑道:“现在明明看着胖了很多!”
  被蜂蛰了以后,过了那么些天,张韶峰已经完全恢复,梁康波的脸却依然还有些浮肿。不过,以现在的恢复情况来看,等回到家的时候,应该就能消散得差不多了。
  “咱们这次往哪里走?”张韶峰也在喝了点鱼汤后,放下碗筷。
  “还是往五常走吧,然后直接到哈尔滨,将这次弄到的这一批四品叶、五品叶棒槌,交到魏春安他们手中,留给他们处理。”
  吕律想了下,接着说道:“至于六品叶棒槌和那棵七品叶棒槌,我个人觉得。得跟他们好好商量一下,换另一种方式出售。”
  这些抬出来的六品叶棒槌,再拿去栽种,情况跟吕律那些不动根须,原土带回去移栽的那些棒槌不一样。
  这些棒槌,他也没把握能栽活,很可能栽下去以后,就是多年的休眠内耗,一个不小心就是腐烂毁坏。
  而且,就即使栽活了,土质有了变化,生长的情况也会发生变化,在精明的棒槌鉴定师傅眼中,也是能分辨出来的。
  有了移栽的痕迹,那性质就不一样了。
  至于干燥保存收藏,也是个麻烦事儿。
  趁着现在的钱值钱,转化成其它有升值空间的东西也不错。
  这几个月下来,最后欠着赵永柯那八万块钱,吕律早已经还掉,而且,手头又积攒了不少的一笔钱,他还寻思着,再去京城一趟。
  “啥方式?”梁康波催问道。
  “拍卖!”
  吕律笑着说道。
  很显然,拍卖一词对于几人来说,还是个陌生的概念。
  见几人面面相觑的样子,吕律解释道:“就是找一帮子需要棒槌的有钱的人凑在一起,然后,价高者得。”
  说起拍卖,吕律其实觉得挺遗憾。
  就现在手头上的那些棒槌,别说六品叶和七品叶,就连一些五品叶的棒槌,要是放在后世,那也是完全有资格送去拍卖的。
  奈何,现在这年头,国内就没有拍卖公司。
  当然,早些年是有的,就吕律自己所知,在上海就有二十多家拍卖公司,但随着计划经济的确立和一系列的改革,国内的拍卖行最终销声匿迹。
  直到改革开放差不多十年的样子,在广州才又有了国内第一家拍卖公司。
  拍卖,无疑是将这些棒槌价格最大化的一种方式。
  虽然没有拍卖行,但以魏春安、倪本洲、邱书良他们的人脉关系,组织这样一场私人拍卖,还是很有可能的。
  毕竟,现在市场经济,已经进一步开放,自由买卖得到了很大的提升。
  也正是因此,这才有不少放山人或是参农,带着自己的棒槌,往沿海地带有钱人多的地方跑,去尽可能地卖个好价。
  “这法子好……但我有个提议:那棵七品叶棒槌,你自己留下,然后剩下这些卖了,你再占三股。”
  张韶峰说这话的时候,扫视了梁康波和赵永柯一眼,至于林玉龙,则是被忽视了。
  林玉龙本就是临时加入抽人数的,哥几个的事情自然不用问他。
  随后,张韶峰接着说道:“老五领着咱们抬棒槌,这些日子以来,别以为他把找到的六品叶棒槌带回去移栽再回来跟哥几个平分,他就占了多大便宜,其实他一直是在吃亏的。
  六品叶棒槌本来就少,若是按照收购站的评级定价,有的六品叶棒槌的价格甚至还没有五品叶的棒槌高。我衡量过几次,如果按照正常的法子全数售卖,老五再来分三成,他所分得的钱,只会更多。
  他吃亏的部分,可是全都分摊在咱们哥几个头上,是咱们几个得了好处。
  那七品叶棒槌,大家都知道好,但我觉得,这棒槌就该给老五,再说了,有兽皮书,以他的能耐,他完全可以一个人单棍撮,咱们可是一直在占他的便宜,一直是他领着咱们发财。
  哥几个,咱们做人该有自己的分寸,何况,咱们是结义兄弟,更应该明白其中的道理,可以这么说,没有老五,咱们这一帮子人,不可能凑一起,日子也不可能像现在这样过得富足……咱们更应该懂得感恩,这才是彼此的情分。
  我话可能说得不好听,但这次若不这么分,我可不依。”
  张韶峰突然来上一出,反倒让吕律一下子愣住,有些反应不过来,忽然感觉火药味一下重了起来一样,他连忙说道:“山里的规矩,没出山之前,不能讨论这些东西,我只是在跟大家商量处理方式……”
  梁康波摆了摆头,打断吕律说话,转而瞪着张韶峰:“老四,这话我可不爱听啊。”
  “咋地,二哥有意见?”张韶峰也跟着瞪大了眼睛。
  “我当然有意见,一下子说得我们好像很不识趣一样,以为我们不明白这些东西,其实哥几个都心知肚明,清楚一直是老五在吃亏,这还用你说。
  别说只是一个七品叶棒槌,再给多些我也没啥意见,我这条命都是他救回来……你觉得我会不懂!”
  梁康波说完后,随即笑了起来:“他对我的恩,比对你们谁的都大。”
  张韶峰闻言,也跟着笑了起来,随后他看向赵永柯:“三哥呢?”
  “这种事儿别问我,你们说是咋的就是咋的,我都没意见,反正我已经很知足了。”赵永柯微微笑了笑。
  “相信大哥也没意见!”
  张韶峰笑道:“那事情就这么定了!”
  “呼……我说你们一个个,别一下子弄得剑拔弩张的,我都以为你们要干仗了……吓我一跳!”
  吕律白了张韶峰和梁康波一眼后说道。
  “商量事情嘛,哪有不吵不闹的!”张韶峰嘿声笑了笑,神色又很快变得认真:“说的也是真话。”
  吕律揉了下额头:“可是……”
  谁知道,他刚想说话就被张韶峰打断:“没啥可是,你还没开口,我就知道你又准备说咱们几个也同样辛苦,被蜂蛰了啥的,说不定还要说打皮毛的事儿,说来说去,不是还想着多分点给哥几个吗……老五,你对我们已经够实诚了,这么几年下来,我们都心知肚明。
  能有你这么个兄弟,是几个做哥哥的福气。
  可你知不知道,每一次分到那些钱的时候,我自己拿在手里边都是心虚的啊。我经常在想,我跟着进山来了,自己到底做了些什么……我们做的,是真不多。”
  “我也是这样的感觉!”
  梁康波也是微微点了点头。
  “越说越煽情了,你们说是咋的就咋的吧……不过现在,我觉得,咱们该早点动身了,还能赶上好一段路,在山里过上一晚,明天直接就能到哈尔滨城里。”
  吕律想了想,叮嘱道:“咱们上次在五常也遇到被人拦截的事儿,这地方靠近大山里,进山抬棒槌的也多,估计有不少人就打着放山人的主意,咱们这一趟出去,可千万小心,不能大意了。”
  几人纷纷点头。
  “那就收东西动身!”
  “这炝子就留下吧,顶上的那帐篷破烂得不像样了,以后估计得重新买上一个,就不要了。”
  “这事儿交给我,我从武装部弄一个军用帐篷,打个招呼的事儿。”
  一行人七手八脚地收拾东西,将东西小心地绑在马匹上驮着,棒槌不重,只是打了封包子后,占的位置不小,装了几袋。
  几人骑上马,一路在吕律的引领下出山,马匹和白龙它们几条狗子,这几天在老崖头早已经把精神养得很足,就连梁康波的鄂伦春马屁股墩上的伤,也好得差不多了。
  几条狗子像是也知道要回家了一样,显得很是欢快。
  那棵七品叶棒槌,自然被装到吕律的猎囊里背着,由吕律自己贴身保管,还有几苗六品叶的封包子。
  张韶峰等人的猎囊里也装了些六品叶棒槌或五品叶棒槌。都是价值比较高的大货,防止出现意外。
  越靠近外围,遇到的放山人越多,几人一路无话,走得谨慎。
  在山里又过了一夜,第二天早上老早就到了五常外边,果然看到一路上有不少窥视的目光,只是看到几人都背着半自动,带着猎狗,终究没有乱来。
  张韶峰骑着马去了城里一趟,简单买了些烙饼回来当做早饭,一行人继续往哈尔滨城里赶。
  就在当天傍晚的时候,到了城外的大车店住下。
  谁知道,让张韶峰去联系魏春安等人,结果,他这一走,一整晚都没见到人回来。
  第769章 依仗
  眼看时间已经过去了整整四个小时,吕律他们几人都有些坐不住了。
  换作之前几次,张韶峰跑去找魏春安等人一趟,不会超过一小时就回来,而这一次却是耽搁了这么久。
  一开始的时候,吕律还以为可能是张韶峰跟魏春安等人碰在一起,在一起吃喝或是有别的事儿,所以耽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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