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症 第59节

  【你不要这样分开发,一条短信一角钱,你这样发的话就花了三角钱。】
  鹤遂:【?】
  隔了两秒。
  鹤遂再次回复:【周念,你真抠。】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他真的……巨!可!爱!!!
  一种和他本人冷漠外表极反差的可爱,把周念的心戳得稀巴烂。
  这时候周念当真是情窦初开的年纪,鹤遂只用几条短信,就把她撩得芳心大乱,面红耳赤。她也从未过多思虑以后,只觉得眼下时光正好,她可以和鹤遂永远这样,无论世事如何凋蚀,他们之间是不会变得。
  只是命运擅长焚琴煮鹤,碾玉灭珠也是顷刻间的事情。
  等她明白过来时,已处在命运的深涡里,身不由己,也避无可避。
  手机店。
  鹤遂和周念发完短信后,便把手机放到一旁,拿起一个新的卡槽准备换在客人的手机上。
  他正操作着,听见背后的老板在和两个店员打嘴炮。
  老板:“北清巷姓周那个男人不是死了嘛。就一个寡妇带着个闺女,你们说哥儿几个机会不就来了吗哈哈哈!”
  其中一个店员接嘴:“老板先去。”
  另一个店员:“听说还有千万赔偿金,谁取了那个寡妇不就成了赢家?”
  老板话锋一转:“那个画画的小姑娘倒是很水灵标志,给她当后爸也很爽啊,说不准,到时候母女两个还可以一起搞搞。”
  “……”
  接下来的话完全难堪入耳,黄言秽语,充斥着女性不尊重的性幻想。
  究其本质,这种言论都是部分男人厌女的表现。
  老板正说得开心,发现原本坐在维修台前的鹤遂,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他们面前。老板刹住话头,问:“咋了小鹤?”
  “没咋。”
  鹤遂轻飘飘回一句,歪着的脖子动了动,咔嚓的一声骨响,“就是想给你说件事。”
  “你说。”老板说。
  “……”鹤遂双手插在裤兜里,站得吊儿郎当,他俯身往下,近距离去看坐在矮凳上的老板,眼锋锐如利刃,笑容却在脸上抽丝剥茧般散开,徐徐道:“我想说——傻逼,你怎么还不死?”
  下一秒,鹤遂一记重拳直接打在老板那张不老实的臭嘴上。
  三个人硬是没打过鹤遂一个。
  鹤遂把手机店内造得一片狼藉,老板被摁在地上揍,情急之下,随手操起身旁的铁凳往鹤遂脑袋上砸。
  砸得砰砰作响,完全是在下死手砸,一下又一下。
  鹤遂不躲不避,连眼睛都不砸,像是完全感受不到痛,一下又一下地用拳头砸在老板脸上。
  他的额头很快见血,鲜血如注,蜿蜒地切割一张俊脸。
  一如既往地打架不要命。
  ……
  时间来到下午,今天是周末,冉银也不在家,周念原本打算出门找鹤遂画画的,但偏头痛发作,她只能躺在床上休息。
  周念是从两周之前得偏头痛的,在一个晚上发作,发作起来的时候左边太阳穴像是针扎,一种放射性的疼痛,惹得半张左脸都疼。
  吃止痛药没用,冷敷热敷都没用,偏头痛真是一种磨人的病,不致命,发作起来时却痛得让人想发疯,想拿头撞墙。
  又疼又没什么事情可以转移注意力,也不想画画,周念就特别想见鹤遂。
  犹豫了会还是给他发了短信。
  【你能过来找我吗。】
  等了会,又补了条。
  【我妈妈今天不在家。】
  这次,鹤遂比上午回得要快:【现在?】
  周念回了个嗯。
  鹤遂:【好。】
  见他答应要来,周念忍着偏头痛从床上爬起来,换下了身上的睡裙,在衣柜里找了条白色连衣裙换上,又跑到洗手间里洗了个头。
  女生可是只有见重要的人之前才愿意洗头的。
  洗完头后,周念把头发吹干,又対着镜子细致地把头发梳顺,左右转脸看了看,觉得满意后才离开洗手间。
  鹤遂刚好给她发短信,说他到了。
  周念立马噔噔下楼,一路小跑着穿过堂屋,又跑过院子。
  长发在身后微微摆动,透着喜悦。
  是个晴好的天气,梅雨季刚结束。
  潮湿散去,空气爽净。
  周念带着满脸笑意把门拉开,看见门外的鹤遂后,笑容在脸上凝固:“你又打架了?”
  鹤遂淡淡嗯一声,神色冷然,一脸的无所谓。
  周念看着他,欲言又止。
  他完全是一副刚打完架的样子,嘴角破损,口子刚凝成血痂。
  额头上缠着一圈纱布。
  鼻梁上有一道乌青的痕迹,微微肿胀。
  笑容在周念脸上消失,她又生气又担心,忍不住委屈地开口:“你怎么回事啊,为什么又打架。”
  鹤遂看着她,眸色缓和,低声说:“没事,不疼的。”
  听他这样说,周念更生气:“怎么会不疼!”
  鹤遂强调:“真的。”
  周念把他拉进门,把门关上后上上下下检查他身上有没有别的伤,确认没有以后,小脸严肃地问:“你和谁打架了?”
  鹤遂神色懒懒,轻描淡写地说:“都说没事了。”
  闻言,周念直接背过身去,不肯看他:“你走吧。”
  鹤遂:“?”
  他抬脚,越过她,绕到她前方,有些无奈地说:“可是我刚来。”
  周念再次背过身,不愿意和他有任何视线接触:“我现在不想看见你,我也不想和你说话。”
  鹤遂再次绕到她前方,意图去拉她的手:“你来真的?”
  周念躲开他的手,后退一大步,眼圈已经有点发红,声音哽咽:“鹤遂,我没开玩笑,你马上走。”
  鹤遂朝前迈一大步,拉近和她的距离:“你都要哭了,我还走什么走。”
  周念倔强地把脸转到一边,匆匆抹掉眼角的泪:“我没事,我现在只要你走。”
  鹤遂弯腰,把双手撑在膝盖上,仰着脸去看周念,嗓音低而温和:“我错了好不好?我不打架了以后,你不要哭。”
  周念:“……”
  她又抹了一把眼泪,不理他。
  见她眼泪越流越凶,鹤遂心里滋味复杂,又感动又无措,他长长叹出一口气,低低道:“周念,我真是见不得你哭。”
  “……”
  “你一哭,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
  这个时候的鹤遂是最心疼周念的,他最舍不得看她哭,只要她一哭,他就觉得自己是个不折不扣的混球。
  周念哽咽着,断断续续地说:“那你保证,以后都不打架。”
  事情出现转机。
  鹤遂立马直起身子,站得规矩,特别认真地対周念说:“只要你不哭,我保证——以后都不打架,再打架就让周念永远不理我。”
  周念指着他:“这可是你自己说的。”
  鹤遂轻笑着应:“嗯,我说的。”
  这时候,鹤遂伸手,从黑色工装裤的侧边口袋里摸出一个盒子,放在周念手上:“给你的。”
  周念怔怔低头。
  她的手心里是一个全新手机盒。
  “你给我买的手机?”她有些不敢相信。
  “嗯。”
  周念立马要把盒子还给他:“不行不行,我怎么能收你给我买的手机,这得多贵。”
  鹤遂不接盒子:“我都能买得起,能有多贵?”
  周念知道他是想要她别有心理负担,安心收下手机。
  说不感动那才是假的。
  她捧着手机盒,呆呆地看了很久,看着看着眼泪又掉下了。
  “小祖宗,你怎么又哭了。”鹤遂无奈至极,一边捧着她的脸轻轻给她擦眼泪,一边调侃她,“南水河里的水全是你的眼泪,我没开玩笑。”
  “……”
  周念这是喜极而泣,她轻轻打了一下他的手臂:“不准说我。”
  他微微弯着腰,朝前伸着脖子,细致温柔地用手指拭去她眼角的泪,嗓音低沉温和:“这么爱哭还不让说,周念,你真不讲道理。”
  周念有种仗着被宠着,就肆无忌惮耍无赖的感觉:“就不讲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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