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个故事 05

  05.
  事实证明,不管这个世界怎么运转,小白文的剧情线还是那么顽固,那么坚挺,那么坚持它原本的走法。
  都已经带着母亲离开s市,也想办法模糊去向,想尽办法不要被找到,但尹梨做梦也想不到尹父会从高中那边问来她的大学,然后直接衝到学校来找她。
  也是她倒楣,如果刚好有工作请假了也就算了,偏偏她在拍完yl珠宝工作室的案子之后,被她们的创意总监选定为专属模特儿,现在除了每个月得乖乖去工作室几趟,让他们试拍一些照片之外,平日清间得很。
  gm算是一间不错的模特儿公司,哪怕尹梨还只是试用期的短约,对于她的酬劳一点也不含糊,在接下yl一年期的专属模特儿约之后,gm也把她的试用期短约直接转成长约,不过在尹梨的要求下,这约只签了两年。
  原本gm提的是五年长约,但尹梨一想到自己剩不到三年的寿命,还是拒绝了,就当这是她的怪癖吧!她实在没办法在明知道自己时日无多还能厚着脸皮签超出自己能力范围的长约。
  对于这个十五年来都没见过的父亲,尹梨虽然刚开始有点好奇,但随即被她慈父般做作的演技给虐哭了,天阿!渣爹果然比她想像中的还要渣!
  他带着她到昂贵的咖啡厅,絮絮叨叨地说了这么多年来多想念她,要不是尹母阻拦他们父女早就相认了,装熟了一会儿之后又开始说自己现在做生意有多么多么困难,有意无意地透露出某家公司大老闆的名字,说是如果能讨大老闆欢心,渣爹的事业就有救了云云,尹梨内心的吐槽已经刷了满屏,她听着尹父画下的大饼只觉得眼前这老头面目可憎。
  她含含糊糊的应付了尹父之后,接连几个星期几乎是每周都被尹父堵上,他似乎摸清楚尹母上课与兼职的规律,每次出现都是趁尹母不在的时候,每次都带了大大小小精緻的礼物或珠宝来给尹梨,坦白说,看过那么多名贵的宝石,甚至也亲手设计过或配戴过,尹梨对珠宝非常的挑剔,尹父送来的她根本看不上眼,但是若要退回去又有点不甘心。
  虐渣爹的话,不让他失血一下怎行呢?
  所以她大方的收下那些名牌包与珠宝还有各种礼物,转手就卖出去,拿了一部分的钱投入股市滚钱,另一部分的钱则为自己添购了一些书画上的材料,她甚至买了一条古董墨条孝敬恩师去了。
  这天,尹梨才刚从恩师的研究室离开,才刚踏出校门就又被尹父堵上了,她叹了一口气,总觉得尹父的耐心可能已经到了极限,她觉得自己的耐心也是。
  算是符合预料也算是不在预料中,总而言之,尹梨被尹父药倒了,他不知是拿安眠药还是什么药下在奶茶中,尹梨原本是不想喝的,偏偏一上车就被塞了一堆乾巴巴的糕点,不得已喝了一口之后,很快身体就不听使唤了。
  当晚,当司鐸一脸不耐烦的赶走那些烦人的苍蝇,回到自己长期租赁的饭店顶层房间时,一脸苍白躺在那张大床上的尹梨就这样映入他的眼帘。
  他几乎不敢相信下面的人送上来的会是她。
  但这阵子以来让他心神不寧的人儿就俏生生地躺在他床上,怎么不令他欣喜?不管她是为什么而来,为了谁而来,他都不打算浪费这个机会。
  谁让她始终冷脸对他呢?哪怕知道了他是大老闆,她的态度也是礼貌有馀,恭谨不足,竟像是完全不把他放在心上。老实说司鐸对自己的魅力还是有点信心的,哪知道会三番两次在她身上滑铁卢?
  看她静静地睡在床上一时半刻不会醒来,他暗搓搓的去洗了个香喷喷的澡,披着浴袍回到床边时她还在睡,他在旁边等了半天,越等越觉得不对,如果她只是睡着了,会这样无声无息的吗?
  而且从他进来到洗过澡蹲在这边好歹也超过一个小时了,她为什么还不醒来?
  心头闪过一丝疑惑,司鐸忍不住伸手推了推她,没想到这一碰,她肌肤冰凉的感觉便令他如坠冰窖,他伸手摸了摸,发现她浑身上下都是凉的,肌肤表层浮着一层冷汗,细看才发现她的脸色青白,就连唇色都有点发紫,司鐸一惊,连忙轻拍她的脸想把她叫醒,越叫越是心惊,他慌忙打起电话叫了救护车,将她送到医院去。
  等到尹梨清醒过来,已经是几天后了。
  被药倒之后她完全失去意识,治疗过程中虽然醒过几次,但都是很短暂的,连睁开眼睛动动手指都做不到就又昏睡过去,直到现在她才真正清醒过来。
  身体很疲倦,完全没有力气,她眨了眨眼,瞪着天花板,忽然有些庆幸自己只是个穿越者,生病的感觉很糟,躺在病床上的感觉一点也不好,动弹不得更是让她心情跌落谷底。
  真佩服那些长年生病还能保持乐观态度的人,那样的人意志必定比健康的人更坚韧些,尹梨想了想,有点佩服原身了。
  这是她第一次对原身不是苛责或是心疼,而是切切实实的佩服。
  试想一个人从小就不能跑不能跳,不能做任何会刺激到心脏的事情,不能冒险,甚至不能吃辣,也不能熬夜或是到处跑,固定要到医院回诊做检查,每天都有吃不完的药,她才穿过来几个月就觉得这种生活很累,根本没办法想像原身是怎么度过这十八年的。
  想起资料中她温婉安静的样子,尹梨知道原身从来没发过任何脾气,就算她被送到男配床上,就算她一直被拘禁着,她似乎从不曾埋怨,只是逆来顺受。
  而当她没办法接受男配拘禁女主的事情也只是默默的找机会把女主放走,不晓得当时她被推下楼梯的时候想些什么呢?
  是庆幸苦难终于结束?是担心女主能不能顺利逃走?
  还是担心她那孤单的母亲呢?
  尹梨恍恍惚惚地想着,她同时从系统那边得知这几天发生的事情,司鐸在发现她不对劲之后很快将她送进医院,尹父在奶茶里放的是混合药物,引发了她身上一连串过敏反应,差点就引发急性呼吸衰竭,幸好及时送医,若再晚半个小时,她这条小命就没了。
  尹梨做梦也想不到自己的小命竟会如此脆弱,虽然这世界的任务失败了也不会扣分,但责任感超强的她无论如何无法接受这种结果,幸好救回来了。不过这下尹梨也矛盾了,虽说渣爹把她送到司鐸床上,但要不是他发现得早,她就真的没命了,她欠了司鐸一条命。
  『系统,任务内容有改变吗?司鐸救了我,我还得虐他吗?』总觉得这样很像忘恩负义啊!尹梨皱着眉,『对了,原主当年是被下药的吗?怎么感觉剧情不太一样?』
  ──叮!此世界產生不可抗力bug,系统重整中,请稍候──
  『……』系统你不会当机吧?尹梨忐忑不安的想着。
  接下来系统就不出声了,不太确定系统这是当机了还是重开机去了,也不了解bug会怎么解决,尹梨叹了一口气,最后决定顺其自然。
  她还记得在第二个任务世界时,系统也產生过bug,那时是任务不明,应该是攻略孙霆的任务表根本没出来,若不是她误打误撞跟孙霆在一起了,恐怕最后那20%也不会完成,而现在,因为司鐸救了她,打乱了原本的任务线,也难怪会產生新的bug了。
  她醒来了好一会儿还是处于全身无力不能动弹的状态,正当她想闭上眼睛在休息一下的时候,病房门被推开了。
  进来的是司鐸与尹母,两人几乎同时发现尹梨醒了,连忙快步走到病床边。
  「小梨你醒了?现在感觉怎么样?有没有不舒服?」看到女儿醒了尹母眼泪就掉下来了,这几天她提心吊胆的,根本没办法睡个好觉,进修学校的课也无心去上,就担心着女儿要是就这样走了她该怎么办才好。
  这几天她一直守在医院,若不是司鐸劝她回去做些好消化的食物来医院,好让尹梨醒来能多少吃点东西,她根本不愿意离开半步。
  「妈……」尹梨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虚弱的微笑,她用了楚楚可怜眼药水,整个人原本就因为一场大病消瘦了些,白莲花光环加上楚楚可怜药水简直让她惹人怜爱到极点,尹母心疼的握住她的手,只顾着掉泪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看着床上瘦弱的女孩,司鐸又是担心又是愤怒,坦白说有人把人送到他床上的事情并不是没有发生过,但那大多是你情我愿或是私下有所交易的,所以他作梦也想不到有人会对自己的亲生女儿下药,而且还是对有心脏病根本不能乱吃任何药物的女儿下药,只为了几单生意就作出这样的事情,他简直不敢想像要是他没回房间或是再晚一点回去,这活生生的一条生命可能就没了!
  他愤怒尹父的狠心,气恼尹梨的不小心,又为着她虚弱的身体心疼,心情像是打翻了调味罐一样,五味杂陈。
  「司先生,您怎么会在这里?」
  「你还记得发生什么事情吗?」
  「我只记得下课后上了我爸的车,吃了几块糕点,然后……」尹梨偏头想了想,「好像还喝了一杯奶茶,然后我就不记得了,后来发生了什么事情?我怎么会在这里?」虽然早就从系统那边知道一切,但尹梨还是装得一脸疑惑。
  她在母亲的协助下摇起病床,尹母在她背后塞了几个枕头让她可以靠坐着,她静静地看着司鐸,眼里只有单纯的疑惑,再没有先前的冰冷与淡漠。
  她态度的转变让司鐸暗喜,但他只是沉稳的讲述着细节,并没有细说她被送到自己床上的事情,只说意外发现她昏迷,就将她送到医院来了。
  但对于她的病情到是没有丝毫隐瞒,连她心脏產生一些併发症的事情都没漏下,毕竟这些事情尹母也都知道,想到自己苦命的女儿在照顾了这么多年后好不容易被她养得健康些了,又被尹父害成这样,尹母气极了。
  由于司鐸并没有明白说出尹父将她送上床的事情,只简略提了她被尹父下药的事情,发现他有意帮自己隐瞒尹母事情的经过,尹梨在心中为他点了32个讚,表情却是不显,「真是谢谢你,要不是你,我可能就死了。」
  「别说这样的话!你不会死的!」司鐸像是对「死」这个字很忌讳,一听到她提脸色就变了。
  「嗯,我知道了。」虽然心里想吐槽人难免一死,不过看司鐸似乎吓得不轻,尹梨还是乖乖闭嘴了。接着司鐸按铃叫了护士过来,她被抽了几管血,换了点滴,在吃了一些尹母餵的清粥后,她才又迷迷糊糊地睡去了。
  女儿醒来后,尹母那个吊在半空的心总算放了下来,她泪眼矇矓的握着司鐸的手,感激得说不出话来,最后又被司鐸劝回去了,他派了司机送尹母回去休息,自己却忍不住走到病床边。
  这几天以来,他不只一次梦到有个女人在自己身旁死去,那身形与模样在梦中模糊不清,他却清楚记得自己在梦中抱着那个女人哭喊着着她的名字,而那名字竟然就叫「尹梨」。
  断断续续的梦纠缠了他好几天,他不明白自己是怎么回事,只一心在想医院守着她,就怕她如同梦中那般在睡梦中死去。总是看着她的睡顏越看越心慌,忍不住想去探她的鼻息,确定她还正常的呼吸,确定她还有心跳。
  忽然,手机忽然震动了起来,他看了一眼来电显示,发现是这几天传了讯息说要回国的席芬。
  几年前席芬匆忙跑出国,后来才传了讯息来说她生了个孩子,暂时想留在国外不回来,司鐸一向疼宠这个女孩,虽然他对她多少有些心思,但那时他竟什么也没问,只是打了一大笔款项给她,免得她们母子在国外受苦。
  现在,席芬要回来了。
  这应该是他期待的事情,但此刻,他却觉得索然无味。
  手机仍持续的震动着,他垂眸看着手机,又忍不住抬头看看病床上睡着的女孩,忽然觉得心里很迷惘,他从来没有这种感觉,明明席芬是他喜欢的人,可此刻为什么他的心似乎只为床上这女孩牵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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