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别想

  哥哥?
  梁小慵呆呆地看向那里。
  头脑短暂地一片空白,她什么也没想、也没做,只是盯着丁兰时。直到脖颈开始发酸,喉头倒泛上一阵艰涩的苦。
  她重复:“哥哥?”
  丁兰时不声不响地换鞋。
  “是,”梁知成说,“前两天已经办了收养文件,也已经上户了。”
  他笑,“小时现在姓梁。”
  “梁……”
  她别过脸,“好难听的名字。”
  “怎么说话的。”梁知成走进门,“吃饭。”
  丁兰时跟在他的身后。
  经过她的时候,手指拂过垂在肩膀上的发丝,轻轻捏了一下她的脸。
  “——!”
  绵软的颊肉传来冰凉的触碰。
  梁小慵倏地抬起头,只来得及捕捉到清癯的背影。
  她没由来觉得气闷。
  头脑浑噩一片,她抽动一下鼻尖,到底没办法自若地跟他以这种方式、这种身份在同一张餐桌上吃饭。
  她起身回房,“我不吃了。”
  “等一下,”梁知成坐在主座,“先叫人。”
  “叫什么?”
  “以后就是一家人了,”他接过汤盅,“叫哥哥。”
  梁知成慢条斯理地抬起眼。
  这无异于是对她的警告,也是对他们厮混胡闹的惩罚。
  梁小慵的嘴唇抿得发白。
  “……”她一开口,甚至有些失声,“……哥。”
  她只发出了那个韵母的音。不像叫哥哥,更像被掐住喉咙的呃呃挣扎声。
  “妹妹。”他比她轻松得多。
  梁知成满意虚情假意的这一幕,“去吧。”
  梁小慵的胸口起伏一下。如同生生吞咽下怒火,上楼回房。
  她关上门,脊背贴着。
  阴冷感透过雪纺纱质的衬衫,拉拽着,让她怔怔地跌坐在地上。
  她心中愤怒,又不知道愤怒什么。只是丁兰时改姓入户这一个举动,让她有一种被背叛的感觉。
  好像她一直在坚持、抗争的小小信念,随着他的屈服,变成了笑话。
  可这种事,本质上跟她一点关系也没有——甚至,是她一直以来期望的。期望丁兰时可以放下怨怼的执念。
  真的到了这一天,她却觉得一点也不好。
  或许也有对梁知成的不满。他们现在彼此同流,憎乌及乌,她也恼上了他。
  桩桩件件,她捋不清,头抵在墙边,直觉得事情发展得太快,摸不到结局的莫测感,让她难以呼吸。
  她放空了一会儿,心情逐渐平复。
  “叩叩。”
  头顶传来敲门声。
  “谁?”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多余一问。
  清淡的嗓音:“我。”
  梁小慵站起来。
  她的手搭在门把上,握紧。指节动了动,暂且没按下去,“什么事?”
  门外静了一下。
  他说:“我想你了。”
  烂俗寻常的四个字。
  梁小慵的眼泪唰地掉下来。
  “……我不想你。”
  她的手在抖,门缝里的锁眼也不住发出喀嗒声。
  像打颤的齿尖。
  “我讨厌你。”她带着哭腔,“你谁啊,梁兰时,我不认识你。”
  门外的把手被按下。
  梁小慵还想挡,被他强硬地推开。脚步向后踉跄,又被拽住手腕,扯进怀里。
  气息无可抵挡。
  丁兰时掐着她的脸颊,用力地压住底下发抖的嘴唇。
  沾上泪水,吻也有涩意。
  “梁小慵,”他低喃,“我特别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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