喊错老公

  联姻夫妻的情感危机来得快,去得也快。
  下午时分,易绻趁着怀晔打电话的功夫,偷偷从后门溜出别墅。
  萧纭约她逛街,她好不容易找到理由脱身,走之前还得观察一下那个花臂纹身的男人在不在,从来没有这么心虚过。
  “真是见鬼……”
  女人坐进车后排,喃喃低语。
  她以为那个男人已经死了,没想到他竟然活生生地站在她面前,还恰好出现在她被丈夫睡奸之后的清晨。
  “太太,刚才说什么?”
  司机请示她,以为这位脾气娇纵大小姐又临时改了主意。
  易绻心神不宁地示意司机继续开车。
  等到在商场的贵宾室和萧纭碰头,易绻已经踩不稳高跟鞋了,赶紧让人送来一双好走的平底鞋,没骨头地依偎在好朋友身上当挂件。
  萧纭退后一步,故作夸张地打量她一遍,然后扒拉了一下她颈侧的丝巾。
  “干嘛呀……”易绻急忙想要捂好,结果还是被萧纭看见了。
  颈侧的那枚吻痕。
  吻痕的颜色远没有早上那时鲜艳,但依旧很显眼。
  “易小绻,看不出来啊,”萧纭捏着声线打趣她,“没想到怀总战斗力这么强。”
  易绻无语嗔羞的表情完全就是一副婚姻“性福”的小少妇模样。
  萧纭嫌易绻脸皮薄,准备再锻炼锻炼她,两个人边走边说私房话。
  “看你平时那么嫌弃你老公,怎么样?这回有没有被他睡、服?”
  易绻想起晚上无休无止的羞耻经历,冷哼逞强:“一般般而已,他也没有那么厉害。”
  “不是吧??”萧纭明显不信,“你老公有混血的基因诶,我看片子里的混血男主都超强的!个个器大活好。”
  易绻被萧纭一直缠着聊十八禁,脑袋实在犯晕,为了终止这个话题,她赶紧拉着萧纭往珠宝行走,准备去取怀晔提前定的东西。
  珠宝行的经理很热情地招待了她们,直接称呼她为“怀太太”,显然是怀晔提前打过招呼。
  这家珠宝行主要经营一些稀有原石,易绻有些奇怪怀晔为什么不挑现成珠宝品牌送她,但也想看看他到底选了什么礼物赔罪。
  经理拿出一只小绒箱放到茶几上。
  打开以后,萧纭忍不住惊呼出声:“完了,我的眼睛要被闪瞎了……”
  小绒箱里面装着整整几十颗鸽子蛋钻石,用最朴实无华的方式陈列,却贵得迷人眼。
  “这些都是从南非进来的高档货,”经理殷勤解释,“怀先生特意为您留着,可以根据您的喜好打磨镶嵌。”
  易绻耍了下头发,作矜持状,随手拿出一颗玩玩。
  她不小心弄丢了婚戒,因此被他操得小逼都肿了,他花钱送她礼物就当是赔罪,为自己的冲动买单。
  美人看着钻石,指尖微颤。
  几十颗鸽子蛋,不知能不能抵过婚戒的份量。
  她当然知道这件事代表着她和怀晔之间的裂痕更大了;但又不知为何,一整晚的水乳交融好像还拉近了彼此的距离。
  起床时,她数过避孕套的盒子,他昨晚用了五个套。
  她第一次见怀晔这么疯狂。
  疯狂。
  这两个字触动了易绻的神经,她忽然想起那个站在门外的男人。
  他像是犬科动物的那种疯狂,齿尖锋利,瞬间便能撕碎一切。
  她和怀晔的所有隔阂都因他而起。
  “如果,我说如果,”易绻幽幽地问萧纭,“你男朋友背着你在外面有过别的女人,还弄丢了婚戒,你会怎么办?”
  萧纭顿时气得爆炸。
  “这种事情怎么可能原谅啊!我肯定要他身败名裂,把他卖到鸭店去打工!”
  将心比心,易绻觉得自己肯定是完蛋了。
  但是她必须修复和怀晔的关系,因为那个花臂纹身的男人比怀晔更糟糕,她万万不能再和对方产生纠葛。
  萧纭去给男朋友打查岗电话了,她招手让后面的保镖站得近一点。
  “你们team里面,有没有一个纹身的男人?”
  她试探着问。
  两个保镖对视一眼。
  “太太,有的。指挥官他身上全是纹身。”
  易绻大致对上他的身份,心想怪不得他这么嚣张,能直接站在卧室外面。
  “他叫什么名字?”
  “封劭寒。”
  易绻苍白的小脸上浮现出一丝血色。
  原来这才是他的真名。
  不过,她在瑞士告诉他的名字也是假的。
  “你们指挥官来别墅负责怀晔的安全?”她轻描淡写地打圆场,“这也太屈才了。”
  “没有没有,不屈才的,”保镖诚惶诚恐,“老大什么活都接,觉得安保这块比较新鲜就想试试。他以前主要在西伯利亚和欧洲地区负责军事活动,包括但不限于防暴乱、代替政府发动准军事活动、保障军事运输……”
  易绻冷静扶额,想起自己在瑞士造的孽。
  她把他救下以后,以为他是个身体健壮的混混,准备让他做牛做马给自己当苦役,就成天pua他。
  其中,最不堪回首的记忆当属这一句——
  “你看看你身上这些个纹身,你能找什么工作?考公考编都不要你的。你想当兵更加没门。”
  没料到,他真的是雇佣兵,如假包换的那种。
  易绻想起自己公主病发作那个的阶段,恨不得人生重新来过。
  她居然把一个雇佣兵藏在自己的公寓里,奴役他洗衣服做饭,扫地拖地,修水管装家具,还要帮她写作业。
  这真是……不堪回首。
  回到易华饭店以后,易绻先睡个昏天暗地。
  梦里一开始都还正常,突然画面一转,她被怀晔抓住出轨,荣华富贵全都没了,只能抱着那一箱钻石哭。
  吓得她立刻惊醒,赶紧派人再去找婚戒。
  不幸中的万幸,怀晔晚上没回来睡。
  他出差去了邻国境外,连带着封劭寒也一起消失了。
  荒唐的事情似乎就像个插曲一样过去。
  她的日子恢复正常,整日开派对买买买,过得不亦乐乎。
  结果,当她接到爸爸打来的电话催问怀晔对于酒店投资的进度时,她才意识到自己被怀晔耍了。
  他以丈夫的身份送她钻石赔罪,但是以联姻对象的身份摆了她一道。
  人人都知道她是怀太太,指望她和怀晔沟通投资的事。
  但是她根本不知道怀晔去了哪,问保镖,保镖也不告诉她。
  她经过整整两天的思想斗争以后,终于“勉为其难”地把怀晔从黑名单里拉出来,问他什么时候回来。
  他回复:稍等,在忙。
  !
  易绻气得面膜都皱了,立刻把他重新打入黑名单冷宫。
  等冷静下来,她又灰溜溜地求助萧纭。
  萧纭的建议很简单:“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易小绻你要是真指望怀晔帮忙,赶紧练练怎么喊老公。”
  无奈之下,易绻开始了漫长的练习。
  她身为花瓶继承人,在事业上毫无进展,在夫妻关系上总算有了一点改过自新的意思。
  直到两周后,她总算听说怀晔快要回来了。
  这天。
  她例行在易华饭店的南北楼之间穿梭视察,路过北楼大堂的侧门时,她透过隔帘看到几个熟悉的背影。
  怀晔的保镖都很会隐身,不像房产中介穿得那么板正,而是便装隐藏在人群里,环伺周围。
  那么,他们围着的那个人肯定就是怀晔。
  易绻连忙检查了一下自己的妆容,咽下心中怨气,花枝招展地迎出去。
  保镖看见她,识相地纷纷让路。
  她很容易就接近那个宽肩窄腰的背影,偷偷抱上去。
  “老公……”
  千回百转,娇滴滴的温柔。
  她的声线本就悦耳,这么嗲嗲地撒娇,没有男人把持得住。
  所以,在封劭寒回头的一霎那,易绻花容失色地尖叫一声,直接把他推倒在了大理石台上。
  “易……易小姐,这位是大会主办方派来的安全负责人,”前台工作人员硬着头皮解释,“封先生今天是来检查酒店监控系统的……”
  月底,易华饭店确实有承办一场最高规格的神秘会议。
  但是易绻什么都听不进去。
  她只看到封劭寒痞坏地冲她笑,人畜无害,却隐隐藏着煞气。
  易华饭店分为南北两栋楼,南楼大多是客房,会议中心在北楼。
  须臾后。
  北楼二层。
  易绻和封劭寒一前一后地走着,身后跟着设计监控的智能团队。
  “这里,还有那里,都是监控死角。”
  男人像是机敏的头狼,在图纸上圈出数个安全隐患。
  “看起来,你们酒店不足以承办这么高规格的会议。”
  智能团队连连保证会改,但是男人依旧没有松口的意思。
  “你们……先回去工作。”
  易绻掂量一下情况,让自己的员工先远离战场。
  等人群散了,他和她才继续往前走。
  辉煌绚丽的走廊,看不见的明暗分界线。
  无形之中,他朝她那边走了一步。
  封劭寒的身型确实和怀晔有几分相像,都是接近一米九的个子,压得她不得不往墙那边倾斜。
  然后,他又逼着她走了一步。
  她一个踉跄,被逼进监控死角。
  男人还好心地扶了她一下。
  他手背上的纹身是骨骼骷髅,伸手的时候,就像阎王一样把她禁锢住。
  “你结婚了?”
  他玩世不恭地开始叙旧,也不介意被她白嫖了一声“老公”。
  易绻不理他,低垂的眼睫藏着不愿相认的疲惫麻木。
  他忽然拿出一个闪亮亮的钻戒,故意在她眼皮子底下晃。
  十五克拉的方钻,她一眼就认出来了。
  “我的婚戒?”易绻大惊,“你怎么会……!”
  “你结婚了。”他重新问了一遍,逼她亲口承认。
  “对。”易绻环顾四周,只能选择忍。
  “你不是说,男人影响你独自美丽,你终身不嫁吗。”
  他笑了声,弯下膝盖与她平视。
  少女时期的中二发言被念出来鞭尸,易绻自己都受不了。
  “我和怀晔夫妻感情很好。”她淡定道。
  “是吗?感情好还能认错老公?”
  他嗤。
  易绻耳根红了,慌地就要去抢他手里的戒指。
  他轻而易举抓住她的手,手背上的恐怖纹身和她的雪白纤瘦的小手形成鲜明对比。
  他的手很糙,从掌心到指尖都是茧,枪茧,刀茧,似砂纸磨心。
  “别急,我们可以慢慢叙旧。反正你老公明天以前都回不来。”
  封劭寒的声线同样蕴着粗粝。
  “对了,他知道我们的事吗?”
  ——
  指挥官确实是比离婚更可怕的存在,还找上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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