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1

  那天晚上小瑀跟我说他又见到那个说认识我的男人,那个穿西装、戴眼镜、斯文的男人,只是这一次,他并没有手上拿着手机,想要找寻我的样子,只是透过窗户看向屋里像是在找谁一样。
  这让我不禁怀疑,这人该不会是个坏人吧?
  可是小瑀跟我保证,那个人绝对不是坏人,小瑀说他觉得那个人给他一种亲切的感觉。甚至为了让我打消这个念头,他还以他的星星徽章作抵押品。
  星星徽章,是我为了让小瑀更加懂事而做出来的,只要他表现好、帮忙做家事、乖乖听话等等的,我就会给他一个星星徽章。而十个星星徽章可以换取一个小奖励,可能是布丁一个或者蛋糕一块,三十五个星星徽章就能获得玩具一个,五十个则可以换取妈妈请假一天带他出去玩。
  小瑀跟一般孩童不太一样,一般孩子通常都会特别集到十个换布丁,顶多集到三十五个换一个玩具,可小瑀打从一开始目标就只有一个,那就是集到五十个,换得跟我出游一天。眼看再撑一下子就能集到五十个徽章了,他却将如此重要的东西拿来跟我保证那个人一定是好人,那个人到底有多大的影响力,才能让小瑀做出这样的决定?
  儘管心里怀疑,也不能破坏小孩子心目中对我的信任,于是我佯装答应小瑀不会再怀疑那个穿西装的叔叔,得到我的回应,他就开心的上床睡觉了。
  看来得叫沉承帮忙多多注意那个人了。
  翌日到了公司,话题无一不是昨晚大方总经理的请客情形。有人说总经理嘴上说着尽量吃,但实际上自己几乎没吃什么,可能是怕没钱付;有人说,有同事喝酒醉竟去问余克齐,现在有没有女朋友?此话一出,原先吵杂的餐厅瞬间鸦雀无声,个个纷纷转向余克齐,等着看好戏。
  然后余克齐眉头一皱,那画面就彷彿经典电视剧里的李组长,嗅出事情的不单纯,于是他环视所有同事,才缓缓开口:「没有。」
  他的回答,惊的全场观眾顿时瞠目结舌,男生只惊奇的认为「怎么可能」,女生们就不是这么简单了,听到一个天菜说他没女朋友,兴奋的想使出浑身解数,好得到他。但他这个回答,连不在场的人也都吓呆了,就连我也是。
  说惊讶倒不如说是疑惑更多。他为什么要说谎?有一个那么好的女朋友,况且人家家境也很不错,有什么好难以啟齿的?他也不需要考虑我的心情啊,反正都分了那么久了,当初也是他先提分手,说不爱我的,说了又有何访?
  难道是……因为那个同事问的是「女朋友」,若余克齐结婚了,那理所当然没有女朋友,有的是「老婆」,所以才这样回答的吗?
  一定是这样!
  「算了算了,反正总经理有没有女朋友都不关我的事。」忽然,我听到有人这么说。
  在心底默默认同,对阿,不管如何,现在的他是不是结婚了,都不关我的事,我也不该将此事放在心上,因为我们已经没有任何关係了,而他心里也已经没有我了,也不用奢望什么、期待什么。
  虽然心这么想,可是还是会忍不住好奇,总会突然想起,而一想起就很难再放下,导致没放太多心思在工作上,最近工作量又特别多,所以在听见余克齐的那个八卦的几天后,我正式迎接我的加班人生。
  「沉承,今天又要拜託你了。」拿着手机在茶水间里,一边泡着咖啡一边讲电话,「真的很不好意思,每次都这样麻烦你。」
  「不会啦,反正我也很喜欢小瑀,更况且,你都帮我省了从我家走到你家的时间,让我在你家住下来了,该说不好意思的人是我才对吧。」沉承的声音从另一端响起。
  为了让沉承更方便照顾小瑀,我就请他在我们家住下来,虽然说我们就住在隔壁而已,但每当我很晚回到家后,沉承明明已经很累了,却还要走回自己家里去,这让我感到对他多么抱歉。
  「嗯,那就先这样吧,如果你很累了就先睡吧,我有钥匙可以自己开门进去。」看了一眼时鐘,「好了不说了,我要继续忙了,掰掰。」
  掛掉电话后,喝了一口咖啡,又继续埋头苦干。
  待今天的进度都用的差不多了,我看了看四周,周围一片黑暗,只剩我桌上的那盏灯还亮着。九点了,加班了三个小时,这三个小时几乎没有停歇,没有休息的我,使得现在疲累感好重,重的连上下眼皮都快黏上。不管了,就睡一下就好了,一下……就好……
  不晓得睡了多久,缓缓张开眼,十点半了!不行,得快点起来回家去。匆匆坐起身,一件西装外套从我身上滑落。
  从地上拾起,奇怪,这件衣服是谁的啊?我摸了摸西装外套的口袋,想看会不会有拥有人的东西,好让我还他,可口袋却是空的,拿起闻一闻,或许会残留着他身上的味道,但这一闻,却是让我一颤。
  一阵熟悉的清香味道侵入鼻腔。
  这件西装外套是他的?不可能不可能,一定是哪个身上跟他相像味道的人的,一定不会是余克齐的!
  「你醒了?」
  瞬时我呆住!
  「喝吧。」看着余克齐端给我的热巧克力,心里仍蹦蹦跳的好快,有点想马上喝完逃跑。接过他递过来的杯子,然后我听见自己说:「谢谢总经理。」
  「现在是下班时间了,我不是总经理,就只是余克齐而已,你认识的那个余克齐。」他拉开小晴的位子,坐下。
  我认识的余克齐,我的朋友余克齐,七年前与我分手的余克齐,还有……
  我的前男友──余克齐
  「那么晚还不回家,不怕有人担心你吗?快回去吧,别让等你的人等太久。」半响,我说。
  「什么意思?」
  我抬矇,他皱眉的样子望入我眼里,这个习惯他始终没变,「……陈梨瑛。」小声说着,「在美国跟她结婚了吧?说不定都有孩子了呢,回去吧,别让她们等太久。」
  此时此刻,我是真心的。
  真心的想要放下过往,真心的想要祝他们幸福快乐,真心的想邀请他搬家,搬离我的心里,真心的想保持着总经理与下属的关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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