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某日的一个下午，手机铃声响了，我看了来电显示，接起电话，「喂，扬宇哥，怎么了？」
  原以为扬宇哥打电话来只是想间聊什么的，没想到另一头传来的声音却异常的沉重，「阿阳，我等等跟你说的事你听完要冷静，知道吗？」
  不安的感觉涌上心头，我嚥了口口水说：「嗯，你说。」
  我一直以为扬宇哥只是心血来潮打算耍耍我而已，但他接下来说的话却让我整个人失了魂，「奶奶她……过世了。」
  我睁着眼，脑袋还无法吸收他的话，好一会才哑着声音说：「哥你怎么可以拿这种事开玩笑……」
  「是真的，阿阳。」扬宇哥的声音打断了我，「这几天刚好去了南部一趟，本来打算明天去找奶奶的，结果就接到邻居打来的电话，他们说……」
  「你骗人！」我对着电话大吼，怎么也不可能接受这件事。
  扬宇哥叹了口气，声音变得有些怪怪的，「抱歉阿阳，我说的都是真的，我还有很多事情要处理，你就……快过来吧。」
  电话掛断的那剎那，全身的力量像是被抽空一般，我跌坐在地，脑袋一片空白，直到街上传来了喇叭声，才让我回过神来，我摇摇晃晃地爬起身，连鞋子都没换就跑出门，死命地拍着叶家的大门。
  「谁呀？干嘛不按门铃。」语帆哥语带不耐地打开门，一看到我，愣了愣，「你怎么了？」
  「我、我……扬宇哥、扬宇哥说奶奶，奶奶她……要我，快、快……」我语无伦次，根本无法组织出一句话。
  语帆哥抓住我的肩膀晃了晃，「冷静点，冷静点！到底怎么了，你慢慢说我才能帮你。」
  我无措的看着他，泪水在不知不觉间滑落脸颊，「扬宇哥说、说奶奶过世了，要我、要我快过、过去……」
  「上车，我载你去，你现在这样一个人我不放心。」语帆哥拉着我到车门旁，打开门就把我推进去。
  几个小时的路程不知道怎么过去的，到了奶奶家，门口站了一些人，大多是奶奶的邻居，还有一些不认识的人，拖着步伐往里面走，扬宇哥正在和一位穿套装的女生说话，看到我后，又跟那女生说了几句话，女生离开后，扬宇哥便走了过来抱住我说：「去看看奶奶吧。」
  听到这句话，我用力咬住唇，才让湿了的眼眶不掉下泪。
  看着奶奶像是睡着一般的脸，我还是不愿意相信奶奶已经不会在醒来的事实，还是想着，说不定，等等奶奶就会醒过来了，儘管这是再也不可能发生的事。
  我避开了其他人，走到平常回奶奶家时住的房间，爬上床屈膝将自己整个缩在床角，我把脸埋进臂弯，试图让自己与外界隔绝。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感觉到一旁的床垫微微陷了下去，抬起头一看，扬宇哥坐在我身边，见我看着他后便轻声说：「如果想哭的话就哭吧，不会有人笑你，不会有人看不起你，而且，还有我在。」
  扬宇哥的手轻拍着我的头，听到那些话，一直压抑着的情绪终于忍不住溃堤了，我抱着扬宇哥像个孩子一般淘淘大哭，一边哭一边喊着：「为什么？为什么连奶奶也不要我了，为什么连她也要丢下我离开！」
  「阿阳……奶奶她，奶奶她肯定也不想这样，但是，人的一生一定会结束的，所以阿阳……」他停了下来没再说下去，我听出扬宇哥的声音中带着哽咽。
  我看见扬宇哥咬着唇，像是在强忍着什么般的握紧拳头。我忽然意识到了一件事，是啊，我怎么会忽略了，面对这件事，扬宇哥想当然也很难过，但从我见到他的那刻，他几乎都是一脸镇定的和礼仪公司谈论后事的处理，想必他心里也很难受吧。
  我抿了抿唇，努力保持声音正常的开口说：「那你也别逞强了，哥。」
  扬宇哥身体微微一震，他小声的应了声，接着我感觉到肩上传来湿润的感觉。
  过了几天，我和扬宇哥一起搭车回去，在分道后的路上，一个人走在街上，忍不住又开始胡思乱想了起来，眼眶里积的泪水越来越多，但还是一直硬撑着不让泪滑落，直到我走回家门前，抬起头看到站在那的羽柔，看到她一脸担心的看着我，用有些哀伤的声音叫了我，「阿阳……」
  我加快脚步往她身边去一把抱住她，什么都没说的让泪水顺着脸颊滑落，羽柔也没说话，只是轻轻地回抱住我，偶而轻拍我的背，给我无声的安慰，而这，似乎就是我现在最需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