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oregano
她站在那里，穿着白色v领衬衫，黑色高腰阔腿裤，zara的白色人字拖，头发披散着，随意的挽在耳后，发尾还带着水汽，嘴角叼着那根浅绿色的细烟，并不吸它，而是用牙齿咬着玩，细长的香烟便一跳一动的，上下点着节拍。
“过来。”这声呼唤她叫出了声，空气就像被按下了播放键，人声骤然响起，静止的人群开始恢复行动，不停走动着讨论着各自感兴趣的事或人，应酬的孙碧玺兰涟韵两人又被包围住。
大概除了梦，只有心动时的小鹿乱撞控制不住了，唐辛夷红了脸，心跳强烈的愈发不可收拾，周围还有打量探讨的眼神，离她只有几步了，唐辛夷却忽然打住不动，乖乖低下头，束手就擒。
“不过来吗？”苏红凛将烟拿在手里，一手往衬衫口袋里掏着东西，眼神温柔地锁定唐辛夷，闲散地向她走去，贴着她滚烫的小耳朵，“你知道要我走过来，下面有多难受吗……”
“很……很痛吗……我我我不是没动手吗……而且，我也痛啊……”糟了，满脑子都是苏红凛赤身裸体的模样……
一紧张呼吸就加快，塑身衣现在就是完美的负担，唐辛夷不得不歪着脖子挂在她身上，努努嘴，“我们……我们就不能翻过这一页吗……我保证，以后不乱发脾气，不乱生闷气，有什么一定会告诉你……你也必须保证，不能再弄疼我了！”
“哈……我也能保证以后不凶你，但我可不能保证会不会弄疼你……”苏红凛右手虚搂着，摸她的腰，“啧……硬邦邦的……小肉肉都没有了……”
于是脸色郁闷地两手掐腰，将她摆正，这么一看才发现唐辛夷已是小脸苍白气若游丝的状态，皱着眉头将人打横公主抱，直接侧身隔开人群往洗手间运。
唐辛夷搂着她的脖子蹭蹭，声音像是破风琴般憋住了劲儿，“呼……这么抱……更勒了……快放我……下来……”
“哼哼，不放！”怒极反笑，谛着唐辛夷泛着疑惑的黑眸道，“要美丽是得付出代价的……”
某人才懒得听她的教导，扭着腰要往地上跳，像条小泥鳅，两人边打闹着边越过众人，全然不打观众当回事，孙碧玺搂着兰涟韵，悄悄在她耳边说着，你看吧，我就说闹不起来……
“小年轻就是不一样啊，碧玺，你也算是我们老同学里保养的最好的了吧，女朋友又这么漂亮，看起来跟两姐妹似的！”
“瞧你说的，不保养怎么能有这么年轻漂亮的女朋友啊……”
“去！人孙碧玺又不是靠脸吃饭的，长得好加分而已，孙家的女人都像极了老太太，一个个的……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羡慕羡慕，艳福不浅啊……改哪天我也去大学里勾搭几个年轻漂亮又开放的大学生……”
“得了吧老马，你还真想老马吃嫩草啊不害臊！人下面的毛都比你头上的多！”
“哈哈哈……”
围着孙碧玺的都是工作场上认识的老男人，荤素不忌，一喝酒就成浑不吝，兰涟韵不自在的低头品着红酒，靠在孙碧玺怀里努力无视周身打量的视线，不知不觉已是几杯下肚，脸颊酡红，懒洋洋的散发着性感风味。
孙碧玺拍拍兰涟韵的肩膀，扭头瞪了某个干部儿子一眼，那人长得真是磕碜，不过二十五六的年纪早被酒色掏空了身子，脸色虚青的看着比自己都老，色眯眯地一直盯着自家兰涟韵明送秋波。
“呵，季老师的小孙子……他们家可真是，一代不如一代……”
“碧玺，你请的是季家的小女儿，那个学国乐的孔瑶吧，怎么这个渣渣跑来了，要不要……嗯？”
“得了吧老马，人季家再不济，上面……也是有人看着的，要怎么样也得注意场合，别在人孙碧玺的地盘啊……”
“嘿嘿，懂得懂得……”
“嗯？”兰涟韵眼珠子飘了一圈，滴溜溜的又回到孙碧玺身上，总算能听着点八卦的事了，仰着脖子凑近她，“季家的？渣渣？”
“嗯……”兰涟韵就着她的手，喂了自己一杯香槟，“季奕知道吧，现在外交部的一把手，也是季家这一辈唯一拿得出手的人物了，你身后那个糟老头子似的人是他小堂侄，本家的嫡幼子，不学无术，啥亏心事都做过……我跟你说，等会儿千万别跟他看对眼，他有病的……”
“红眼病？”
“啧……神经病！”孙碧玺低声哼唧，在别人看不到的地方掐了一把兰涟韵的屁股，又软又弹，真不想松手，于是那手就一直粘在她屁股上，“人美女多看他一眼，他就觉得别人爱上他了，死皮赖脸地要缠着人家去开房，人不肯，他就……”
“你猜他就做了什么？”鼻尖蹭她发烫的额头，从兰涟韵手里顺势抢过喝完的酒杯，交给身侧的酒侍，牵着眼睛迷迷蒙蒙的人向沙发走去。
“嗯……做了伤害女方的事？监禁，qj，谋杀？”
孙碧玺摇摇头，食指戳她的鼻尖，沿着那笔直秀婷的轮廓滑到她太阳穴那头，替她轻轻揉着，“他差点把自己给阉了……后来医院里躺几天出来屁事没有，人小姑娘倒是给吓出病来，做了好久的心理治疗……”
“嘿嘿……可怕……”圆形的懒人沙发堆在地上，兰涟韵舒服地窝进去伸展身体，也不管有没有走光，白得发亮的肌肤衬着绿色的裙红色的沙发布，惹眼极了。
“所以说，你要小心点……不行，我得跟孔瑶打个电话通下气，不然等会儿人家竖着进来横着出去，我还得要精神损失费先……”孙碧玺从左口袋掏到右口袋，都没把那手机摸出来，一拍兰涟韵的大腿，恍然大悟的样子，“手机不会是忘在消防通道了吧！”
兰涟韵正晕乎着呢，猛然惊醒，“什么？手机不见了？”
孙碧玺焦急地又摸摸屁股袋，胸口袋，依旧没有，再去翻兰涟韵小巧的手机包，倒出一大堆化妆品，还是没有自己的手机，焦头烂额的样子让兰涟韵彻底酒醒了。
“你仔细想想，手机是不是换衣服的时候放在休息室了，浴室呢？不可能在消防通道……那里，我帮你收拾的呢……”
“让我想想……刚刚和人聊天……聊天前和你们一起……经过走廊……上厕所……电梯……休息室……”低低囔囔着，兰涟韵以为她是在用回溯法，倒着追忆这段时间，便耐心地握着她的手，帮她一起分析。
灯光下的兰涟韵托腮凝眸，若有所思，碧绿色的长裙紧密贴合着那因常年跳舞而婀娜多姿的曲线，肤白雪腻，秀色照人，恰似明珠生辉，在众人中脱颖而出，仿佛四周都是黑白镜画，只有她是彩色的。
孙碧玺忍住眼底的爱慕，佯装急迫的样子回忆着什么，并不时配合着喃喃自语作手舞足蹈姿势，当她伸个懒腰再收回双手时，惊叫一声，四周的客人都被吓得停止了交谈。
“怎么了？是不是想起来了？”兰涟韵满心满脑子都是孙碧玺，自然不会注意到周围已经变得异常安静，看着孙碧玺瞬间严肃的表情，脏器也被细线紧缚着，空如窒密。
孙碧玺不说话，也不看她，整个人忽地站起来，挠挠脑袋，从挽起的裤脚里摸出一个绿色的小袋子，手指用力扣着里面的东西，又忽然半跪在地毯上，一脸凝重地望着兰涟韵。
“碧……”是这个感觉了，兰涟韵盯着她的眼睛看了许久，难以抵住诱惑的去想之后会发生的事，所期待的无趣之事已然消失在她的眼睛里。
毫无意识的，轻踩着水流，踏空似的在云上行走，只有空白和蔚蓝没有一丝丝痕迹，进入另一个平行世界，人群不知所踪，她嚼着玫瑰花瓣发丝飞扬，云影掠过暗绿的草野。
寂静无人的午后，从此再没有什么能美过此刻的灯光和香槟。
展厅的灯光被工作人员全部关上，不过一秒又亮起极微弱的绿光，人群循着光源抬头看天花板，才明白那微弱的光是顶上镶嵌的超大显示屏，刚起的喧嚣很快便被好奇所替代，静静地看着那如水般涌动的绿色画面。
“涟韵……”音乐声也停了，察觉到什么的宾客开始放下手中的酒杯，纷纷涌向两人，手机的闪光灯亮个不停，配上头顶的极光，当真是让人觉得身处极地之巅。
兰涟韵不敢置信地擦擦掌心，抬头望天花板上的绿色极光，真的……很震撼啊，抬手就能摸到世界尽头的震撼，耳边仿佛有极地凛冽的寒风刮过，鼓膜咚咚作响，捂了捂自己砰砰直跳的心脏，低头看向孙碧玺。
她穿着绿色的衣服，快要和那极光融为一体，只有小麦色的脸清晰可见，还有……她手中高举的那颗绿色钻戒。
“兰涟韵。”孙碧玺露出两排牙齿的鲨鱼笑，“你愿意嫁给我吗？”
“我愿意。”兰涟韵深呼吸几下，冷静异常的接受了她的求婚，没有语无伦次，更没有梨花带雨，当孙碧玺把那枚戒指戴到她右手中指时，仔细看看还能发现戒指套住的地方，刚好有一圈牙印。
人群中不知谁先发出欢呼声，众人才反应过来，孙碧玺已经求婚完成了……这么大场面的阵势，居然没有鲜花和眼泪，蛋糕和表演，就那么简单的求婚词兰涟韵也肯答应？！太敷衍了吧……
此起彼伏的掌声，祝愿声，欢呼声逐渐削薄，孙碧玺只是紧紧握着相扣的那只手，感受着钻石磕在手心的微痛感，真实得令人目眩神迷。
“叮叮……”有人敲敲杯壁，示意大家安静下来，听听看事件当事人是否有言论要发表。
孙碧玺和兰涟韵相视一笑，一同站起来，灯光亦恢复了正常，明亮的灯光下照的孙碧玺小麦色的五官更加深邃迷人，她一手紧握着兰涟韵的手，一手举起酒杯，如松柏般直立在她身前，只为替她遮风挡雨，一双妙目徐徐掠过展厅中每一个角落，莞尔发言。
兰涟韵起初还能保持镇定，渐渐的耳朵尖却越来越红，含情脉脉地侧头看着她的衣领，大脑放空的聆听着。
“……孙某深感荣幸……非常感谢大家的到来……此次影展的目的……其实是兰涟韵……公益……山区的孩子们……跳舞……捐赠给苏氏名下的基金会……全权代理……”
“最后……我和我的未婚妻，向大家表示由衷的感谢！祝大家玩得愉快，haveagoodnigh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