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0章:前路不明

  虞生炙和齐泗壬离开的时候,祁王府的侍卫得了虞玦的吩咐并没有拦他们。
  倒不是虞玦不想拦,而是根本拦不住!
  这可是当年以一己之力,在十万大军中杀出一条血路的传奇。
  等出了侯府,齐泗壬怕虞生炙再发疯,惊动了宫里那位就不好了,便和蒋青阳急忙的驾着车回了别苑。
  幸好,马车在城门关闭之前出了城,而虞生炙坐在马车上,虽顶着一张人皮面具,但浑身散发的威压气势让齐泗壬和蒋青阳话都不敢说。
  等到了别苑的时候,已是黄昏时分。
  此时残阳如血,昏鸦栖枝,隐隐预示着一种不祥的预兆。
  虞生炙看着天际,眉心微皱,掐算了一番……可并没有算出什么。
  就在进了院子的时候,便见院落中间,站着一位白衣僧人。
  斜阳的余晖披在他白色的僧衣上,红的光与白色的衣形成鲜明的对比,仿佛能化解这残血夕阳的戾气。
  瞧见这熟悉的身影,齐泗壬和蒋青阳相互对视了一眼,便就告退了。
  “你怎么来了?”
  看见有琴的时候,虞生炙的声音隐藏着不悦。
  当年梅山,有琴与虞生炙结为好友,引以为知己,所以当年封锁长虞山的时候,虞生炙方才将九龙图托付于他。
  但虞生炙怎么也没想到,便是他如此信任之人,竟瞒了他那么重要的一件事——若非是后来兰烬落无意间说漏了嘴,他怎会想到,他还有个孩子活在世上……
  当年的她是否是到死都未曾原谅他,至死,都未曾告诉过他那个孩子的存在。
  “修远……”有琴看着虞生炙一脸阴鸷的模样,素日清澈平静的眼神闪过了一丝无奈,他轻叹了口气,道:“当年之事,并非如你所想的那般。”
  但此时的虞生炙却是听不下去有琴的解释,他淡淡的说道:“当年究竟如何我已经不在乎,如今我要带阿玦回去。”
  闻言,有琴眉心微皱,问道:“你要带她回哪里?”
  虞生炙抬眸,清冷如水的目光淡淡的看了眼有琴,方才道:“回她该去的地方。”
  “不可!”
  有琴出声制止。
  虞生炙沉着脸看他,道:“你是方外之人,从不过问红尘俗事,为何此番在上京多番与我作对?”
  “莫非……是为了燕宸曦?”
  虞生炙的眼神锐利,似是能刺穿人心最隐秘之处。
  有琴素日波澜不惊的神情,此时终究有片刻的破碎。他沉默了须臾的功夫,轻叹了一声,道:“我这样做,也是为了你们父女好。”
  虞生炙不可置否的一笑。
  “虞生一族勘破天机,能看穿世上所有人的命运,却唯独不能勘破自己、勘破自己最亲近人的命数。”有琴缓缓的说道,在暮色夕阳之下,仿佛蒙上了一层神秘的面纱。
  虞生炙听到有琴的这番话,原本冷傲的面容,有片刻的动容,皱眉问道:“你推算出什么了?”
  有琴被誉为东陆第一圣僧,除了精通深奥的佛法之外,还有就是他的师门继承着推算预言之术。
  与虞生一族天生的预测能力不同,他们的能力是在后天学习演练出来的,更加精准。
  “虞玦这一生,命运多舛,亲情缘薄生来便是早夭之相。但有人以血肉之躯,承载天雷,为她改变了命数。”
  “承载天雷?”虞生炙的神情渐渐变得凝重起来,看着有琴道:“这不是你们师门的秘法吗?”
  承载天雷,逆天改命,可是稍有不慎便是永堕修罗,万劫不复。此法,亦是师门的禁忌。
  “难道这数年来,你都未曾发现天象有异吗。”
  有琴并没有回答虞生炙的话,而是反问了一句。
  “云遮九星,前路不明。”
  虞生炙沉默了须臾,方才道。
  “有人改变了阿玦的命格,是不是她此生会安然无虞?”虞生炙看着有琴问道。
  那个孩子如今是他在这世间唯一的亲人了,也是他在这世上仅有的为数不多的在乎的人。
  “按理说应该会如此。”有琴看着虞生炙,幽幽地的说道。
  看着有琴的目光,虞生炙眉心微皱,问道:“莫非还有什么变故不成?”
  “劫数便是你!”
  夜色笼罩在这一座古老的城池中,晃动的树影,仿佛蛰伏在黑暗中的野兽。
  九重宫阙,虽已入夜,却依旧是灯火通明。
  “朕听说今日长公主在清平侯府动了火气?”
  御书房中,景安帝听着乐姬们的琴声,懒懒的靠在软榻上,问着宁公公道。
  宁公公回道:“长公主一直很喜欢虞四小姐,谁能想到那云氏竟如此的不知好歹,生辰宴上闹这么一出。就算那虞四小姐不管是什么身份,就算是清平侯的私生女,可毕竟与王爷定了婚事的,到底是皇家的人,如此折辱,也怪不得长公主。”
  虽是今日下午才发生的事,但宫中却早就得了消息。
  “退下吧。”景安帝听着那琴声,有点闹腾的慌,挥了挥手遣退了乐姬,从软榻上站了起来。
  见状宁公公连忙跟了上去,景安帝瞧着窗外,他整个人的面容,在摇曳的烛火之下,看着明灭不定。
  “今日清平侯带来的那个富商的身份,可有查到?”
  宁公公眼中闪过了一丝疑惑,就在此时才发现不知何时,身后出现了一个黑衣人,竟如同影子一般融入了黑暗中。
  景安帝,问的正是他。
  “此人自称为江南来的丝绸布商,姓梅。”黑影回道。
  宁公公却见黑影话音方才落下,景安帝的神色微变,道:“江南,姓梅……”
  ‘轰隆’一声,天边响起一阵闷雷,就在此时,外面宫人传话道:“圣上,清平侯府出事了!”
  “哗啦”一声,窗外的雨打在竹楼上,天气闷沉的可怕。
  “听这里的人说南境从没下过这么大的雨,也不知会不会耽误明日赶路。”
  客栈中,宁九端着晚膳进来,抖了抖衣服上的水,忧心忡忡的说道。
  与此同时燕宸曦正站在窗户前,看着窗外连绵不断的雨,心中莫名的不安。就像是,多年以前他进宫的那一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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