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22)

  长时间的和一双眼睛对视,很多时候会不好意思或者别扭,但这次安颂却不想把眼睛移开了。
  他从没有客观地审视过这双漂亮的眼睛,齐晚认真的时候眼眸平静又从容,没了平日的活泼和倔强,只剩下圆润和纯粹,像一湾能包容一切的深海。
  他在圈子里摸爬滚打这么多年,这是第一次被毫无欲念地长时间注视着。
  安颂睫毛颤了一下,终于在这种强大的温柔中低下头。他握紧双手,像是鼓了很大的勇气一字一顿道:齐晚,对不起。
  齐晚眨了下眼,他没有讨厌地说听不见大声点,也没有说不够真情实感再多说几遍,他只是不咸不淡地回了句:奥,知道了。
  然后又加了句:没事了。
  三个字砸得安颂心头一痛。
  他眼圈慢慢红了。
  真的有人可以从荆棘中滚过再拔掉一身刺给人怀抱吗?
  如果他也曾被这样拥抱过,是不是就不会越走越错了。
  他觉得齐晚像黑夜中的一只萤火虫,一点点光亮,一点点温暖,让人想靠近,又感动的想哭。
  可惜这份感动并没能持续多久。
  齐晚一改刚才淡定的态度,恨铁不成钢地说:安颂啊安颂,你可长点心吧,你看看你都干的什么事啊,没有当大坏蛋的狠就当个好人不成吗?天天不好不坏的你自己不别扭吗?
  好人?
  安颂再一次呆住了,他不明白齐晚为什么要对他说这些,这是不仅原谅了,还觉得自己能算好人吗?
  他小声试探着问:这三件事,就彻底翻篇了吗?你还觉得我算好人吗?
  齐晚扬着下巴点点头,又凶巴巴地说:好不好的看以后!虽然这事翻篇了,但不代表我会喜欢你。在七个嘉宾里,不,在全节目组里,你依然排在最后一个!
  齐晚说罢,像示好后挽尊的猫咪一样炸着毛走了,留下两个大男人面面相觑。
  安颂笑了,肿着的脸颊弯出一个弧度,这是进节目组后他第一次真心地笑,他看着齐晚的背影说:我好像知道你们为什么都那么喜欢他了。
  邵知寒总觉得这话哪听着有点不舒服,他也扭头走了,心说就一般吧。
  第二期节目结束后,按林露之前打听的,后天就有一场豪门酒会,是地产大鳄房家的二公子在自家入股的葡萄庄园里举办。
  邵知寒想了想齐晚手上的伤还在吃消炎药,怕他忍不住喝了酒,就跟房二打电话,撂下一句话让人家推迟五天再办。房二气得直瞪眼,但想到手上有个项目刚好要跟邵知寒接洽也就忍了。
  要说齐晚的体质也真是很神奇,那么大的伤口,五六天就拆线长了个七七八八,要不是邵知寒训着早就钻到游泳池里去泡水了。
  邵知寒开着车,齐晚在副驾上乖巧坐着,他说:不想喝酒就别喝,有人硬劝你就说我不让。
  为什么?齐晚瞬间瞪大了眼,我想喝!
  非常想。
  以前是身体不允许,根本没尝过,每次听同学说这个陈年啊那个佳酿啊,听得他都只能眼睛偷摸放光。
  这次回来之后忙着准备各项比赛也没顾上,好不容易有个因公徇私的机会怎么能不喝呢。
  邵知寒给他敲警钟:别忘了这次的任务。
  齐晚点点头:知道知道,记住啦,要让大家相信,九曲回肠你是gay,看片吃药都白费,小公驴都比你算良配,谁家千金摊上你就只能活受罪。
  邵知寒:
  作者有话要说:
  押韵不?
  *
  谢谢为我浇水的小天使呀:Lily 5瓶
  啾咪~
  第27章 酒会暗流
  秋天太阳落得越来越早,天边一片红橙橙的暖橘色。
  酒会八点开始,庄园离市中心并不近开车也要两个小时,邵知寒提早带着齐晚出了门。
  他今天开了一辆黑色幻影,车厢内隔音效果极好针落可闻。邵知寒一手握着方向盘,另一只胳膊懒洋洋舒展开搭在齐晚背后的座椅上。因为没有放音乐的习惯,眼下他只能被迫听齐晚瞎哼哼,让本就不快乐的路程雪上加霜。
  从摇头摆尾的小鲤鱼模样真神气到捏着嗓子嚎图图我刚买的巧克力呢,听得邵知寒太阳穴一跳一跳的。
  他赶紧掐着齐晚后脖颈打断,转移歌唱家的注意力说:以后没事可以去找风幻,它归你了。
  齐晚听见风幻俩字嗖一下就坐正了,什么叫归他了?他反应了两秒后惊讶地捂住自己的小嘴巴:你你你你你
  邵知寒看着前方,淡定地撸了下卷毛轻飘飘嗯了一声。
  这下齐晚可不淡定了,这什么时候的事啊他怎么不知道,离开那天他还抹眼泪了,一遍遍跟风幻说下次来看它,就差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怎么就归他了呢,是邵知寒买的?邵知寒买马干什么?以后要投资他去参加比赛吗?
  齐晚两只手在大腿上兴奋地搓着,屁股也跟着火了一样扭来扭去,他难以置信地看着邵知寒:我亲爱的哥哥,你怎么做到的?你到底花了多少钱啊?
  全世界的阿哈尔捷金马也不过三千匹,像风幻这样血统尊贵又品相极佳的更是有市无价,何况风幻还拿过奥运冠军。
  这样的马能赏,能借,但轻易不会转手。
  当时邵知寒提出要买的时候马场经理也直呼不可能,别想动他家老爷的眼珠子。
  但邵知寒就一句话:把今天的视频给风老爷子看。
  经理听闻后大吃一惊,他们风家老爷子一向低调,这个马场也是挂在朋友名义下开的,不会有人知道其中的关系,可面前这人是怎么看破的?
  邵知寒懒得解释,其实他也是猜的,只不过知道风家家底深厚。当年风州坠马身亡后风幻就销声匿迹,据说是被一个收藏家买走。这其中有什么关窍邵知寒不清楚,但自己儿子的心爱之马,风老爷子总不至于拱手让人。
  虽然他没得到过父母疼爱,但大抵能推测出一二。至于风家肯不肯割爱就要看风老爷子怎么想,是让他儿子的爱马蹉跎下去还是焕发新生。
  最后算是被他猜准了,交易达成风幻归了邵知寒,平时还寄养在马场,齐晚以后愿意可以直接领走。
  邵知寒说他只是不想看名马埋没。
  齐晚感动的不行,他CP真是太好了,又好又壕,壕的他想叫爸爸。
  齐晚用两只手把邵知寒的左手拢住来回晃着卖乖说:哥你渴不渴啊我给你递水,你饿不饿啊我喂你吃饼干,你困不困啊要不我给你唱歌助兴吧!
  别打扰我开车。邵知寒立刻冷酷拒绝,把被攥得黏黏糊糊的手抽出来,还在齐晚袖子上蹭了个干净。
  别蹭呀!露露姐说这是意大利高定的丝绸衬衣。齐晚小心翼翼拍了拍袖子看有没有脱丝,一句话秃噜完又觉得不该对金主凶,赶紧好声好气找补道,这不是马上要去酒会撑门面嘛,晚上回来给你随便蹭啊。
  邵知寒:
  他握紧了方向盘,早晚要教教齐晚怎么说人话。
  快到酒庄的时候齐晚又拿出手机像做阅读理解一样认真复习着,邵知寒余光扫了一眼问:看什么呢。
  齐晚正色说:帖子,如何做一枚娇软小绿茶。
  邵知寒心中叹气预料到浑身鸡皮疙瘩要大事不妙,赶紧打住:你什么都不用干,老实配合就行。
  齐晚乖巧点头,那感情好。
  邵知寒见他一副说什么做什么的样子轻笑道:你知不知道这是跟我爸妈对着干。上次家宴出来你还劝我说他们只是希望我过得好。嗯?现在改了?
  齐晚缩缩脖子非常实诚地交代说:那时候我又不了解,只是想和稀泥啊。
  他说完发呆了一会儿,看上去有点失落地窝在座椅中,小声地自言自语:不是所有父母都会爱孩子的。
  邵知寒深深看了他一眼。
  在最后一束霞光将要落下的时候,他们驶进了葡萄庄园。
  房家的这片庄园在全国都能数得上,河畔是50年黄金树龄的葡园,一排排葡萄架像绿色的油画布下挂着串串紫铃铛。经过岁月的冲刷和洗礼,生机盎然又缱绻静谧。
  齐晚放下玻璃扒着车窗往外看,还能闻到泥土的青涩和果子香,他想如果是清晨过来的话,应该还能看到农艺员工亲手采摘的场景。
  他还从没摘过葡萄,最接近的一次大概是上周在农家小院摘黄瓜。
  邵知寒放慢车速,看着伸出车外的毛茸茸脑袋,第一次觉得夕阳下姹紫嫣红的葡园好像也有点好看。
  他一手支在车窗上说:改天可以来摘葡萄。
  齐晚非常赞同地点点头,然后听着这语气像想起来什么一样赶紧问:你不会想把这儿买下来吧?
  邵知寒眨了下眼:可以考虑,我一会儿找房二问问。
  齐晚:
  会客厅的房家二少爷打了个喷嚏,管家和他通报说邵知寒到了。
  这种酒会算是圈子里的惯例,他们年轻一代的资本掌权人每隔一段时间就要见面聊聊交换资源。今天到场的也不少,有青桃娱乐的柳总、私募基金的金总、篮球明星邱阳、大制片人何文逸、家居龙头企业的千金宣晓等等四十多号人。
  其实平常来不了这么全,但大家一听很少出现的邵知寒要来就也心思各异地过来了。有单纯好奇邵知寒这个人的,有想寻求合作的,还有单纯就是想看八卦的。
  邵宣两家订婚失败的事知道的人不多,但向来不近声色的邵知寒会养小情儿这事可是炸了锅一样没人不知道。
  按说这种事大家心照不宣就好,但邵知寒竟然公开带着上综艺,其中缘由耐人寻味啊,八成是被人小情儿拿住了把柄逼得。
  酒会主厅不设座席,只在一侧有沙发卡座,方便大家行走交谈。金总取过侍者斟好的一杯酒和柳总碰了个杯,小声调笑说:你也小心点,别让家里雀儿长了本事逼着上镜当明星。
  柳总置之一笑:我们青桃娱乐捧几个明星还是小事,不过话说回来这小情儿胆子够大的,邵知寒一看就是手狠的人,他也不怕遭报复。
  金总笑着摇摇头:现在的小孩哪看那么长远,自掘坟墓罢了。
  听了一耳朵的何文逸觉得挺有意思,他笑着说:两位大哥,保不住人间自有真情在呢?
  金总像听笑话一样:那小妖精得有多大本事?
  何文逸朝大门方向努努嘴:大概就是让知寒带他来酒会这么大的本事吧。
  不可能还没说完,主厅就进来两道如星如墨的身影,所有人都噤声看了过去。
  璀璨灯光下,是挺拔凌厉的邵知寒和一个纤长玉立的小少年。
  该不会是
  看过综艺的人已经认了出来,感慨齐晚真人要更加灵动好看,没看过的人现在突然也不觉得邵知寒被小情儿胁迫得冤了。
  按金总的想法就是,这他妈极品绩优股,连着666个涨停板那种。
  柳总也不得不赞同。他旗下众多艺人,男女走清纯人设的都不少,真就还没眼前这种带劲儿的。
  就说那微挑的眼尾和细鼻梁吧,明明该是勾人的小妖精,偏就被一双清澈的眸子洗得不染声色。
  可你说他清纯吧,那嫣红饱满的唇珠又像小猫撒娇一下一下挠人,啧,不可说。
  房二作为东道主率先打破了尴尬,热乎地迎上去拢人肩膀:知寒,好久不见。
  他余光扫着齐晚,因着经常摸不清邵知寒脾气,现下也不知道该不该多问一句这旁边人。
  邵知寒倒很自在,他简单回了个笑就侧头对小吃货说:饿了就去吃东西。
  房二心下了然,看来这是没准备介绍,那就是拿出来溜一圈的雀儿不必当真,他看齐晚的眼神也更□□了一分。
  齐晚嘴上说不饿,眼睛却一下一下往精致的小点心上瞟,正天人交战的时候一个容貌昳丽的女人走了过来。
  宣晓像没看见齐晚一样维持着风度,款款走到邵知寒面前,身旁侍者的托盘上放着两杯淡黄色的酒。
  她取下一杯递给邵知寒,温柔又娇媚地说:知寒哥,距离上次见面都快一个月了,你还顺利吗。这白葡萄酒用的葡萄品种叫做长相思,我敬你一杯好不好。
  邵知寒嘴角勾起一点接过了酒,然后在宣晓羞涩的目光下递给了齐晚,他侧身在齐晚耳边说,我不喜欢白葡萄酒,你替我尝尝好不好?
  低哑的声音带着蛊惑的味道贴着耳骨传来,邵知寒离得那么近,齐晚感觉半边身子都不正常的酥了。
  他点点头接过酒草草抿了一口,眉头瞬间皱了起来。
  这可是他人生的第一杯酒啊,说好的香甜醇厚呢?说好的回甘无穷呢?就这,就这?
  邵知寒胳膊搭在他肩膀上捏了捏耳朵:味道怎么样?
  齐晚真诚地说:有点酸。
  失望的神情一点不似作假。
  邵知寒忍着笑哄道:嗯,那给你找个甜的。
  他抬头对上宣晓,一副看似很绅士的样子:多谢宣小姐美意,可惜我家宝贝受不了酸,这份盛情您就收回去吧。
  众目睽睽之下,邵知寒揽着齐晚走向甜点架,留下面色僵硬的宣晓。
  这是动真格的了?
  之前不是有传言邵宣两家想联姻?完全不算数了?
  那这邵知寒不光是玩玩,还他妈脑子跟直肠一起弯了?
  难以置信。
  宣晓握紧拳头,纤长的美甲在手心划出血印,她不信,她知寒哥一定是被鬼迷了心窍,他是属于自己的,他一定会回来的,不过是时间问题。
  何文逸对这架势饶有兴趣,趁着齐晚一心一意吃甜点的时候把邵知寒拉到一边,他一脸浮夸的表情问:不会吧,邵大公子动真格了?
  在酒会上踹人过于不雅,邵知寒只拿眼尾扫了对方一眼,一副你在说屁话的表情。
  何文逸也算多年损友,大概知道邵家什么情况,他给邵知寒竖起一个大拇指:你这招够溜啊,大家能没真爱但不能没面子,能没尊严但不能没后代啊,你这搞得真跟不行一样哎话说你不会真不行吧?
  邵知寒脸上带着微笑,拉着何文逸手腕一副亲切的样子要往外走,其实何文逸腕骨都他妈快被捏碎了。
  还好房二赶紧笑着迎了上来:寒哥逸哥,这是有事要出去吗?
  邵知寒手上继续加力嘴里却轻飘飘的:他想去抽烟。
  何文逸只能跟被绑架一样疯狂眨眼睛。房二接收到,跟有准备似的掏出一个本子:寒哥,这个项目想让你给掌掌眼。
  邵知寒一眼没看就说:房地产我不感兴趣。
  房二继续死缠烂打:这是我准备推出的一条租赁产业线,要搞成互联网+的形式,IT这块你熟就帮忙牵牵线啊寒哥。这样,项目成了分你一份股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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